聶扶搖是被疼醒的。
她睜開眼，看著自己的雙腳。
上面緊緊地包裹著白布，那種痛感如潮水般，撕心裂肺。
伸手將雙腳的白布拆開。
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裹腳。
這次她的身份是榮朝地方的富戶千金。
父母身份不對等。
當初父親外出經商，遭遇劫匪受了重傷。
被農家女母親遇到并救了下來。
然后發生了狗血的失憶事件。
后，兩人成親生下了她。
透過名字，便知道失憶時的兩人是非常恩愛的。
恢復記憶后，父親發現他在家中已有妻室，便借故返回家中。
母親在家里左等右等，始終等不來男人。
無奈帶著女兒踏上了尋夫之路。
找到丈夫時，他身旁嬌妻在側，愛子在懷。
母親傷心欲絕，幾欲尋死。
最終，聶家二老無法坐視聶家的子嗣流落在外。
便讓她們母女進了聶家的門。
好歹是清白的農家女，更是救了他們兒子一名。
入門給了個貴妾的身份。
聶扶搖由正兒八經的女兒，成了聶家庶女。
并在六歲這年，開始裹腳。
捋順了思路后，她重新入睡。
次日，聶扶搖被人搖醒。
睜開眼便看到一個女人，正驚訝的看著她。
“瑤兒，你怎的把裹腳布拆掉了？”
裹腳，是所有女人都要經歷的一個過程，但凡是女子都不例外。
有一雙三寸金蓮，才能嫁得一個好人家。
聶扶搖揮開她的手道：“我不裹腳，也沒打算嫁人。”
聽到女兒那稚氣的聲音，女子覺得既好笑又好氣。
最終紅了眼眶。
“瑤兒，不要胡鬧，你知娘在府內過得艱難，就不能體諒體諒娘嗎？”
聶扶搖微微歪頭，“為何不是你理解一下我？”
女人愣住。
“為了嫁人裹腳，我不接受。”
“不嫁人，便不用裹腳了。”
“而且，我為何要為取悅男人，受如此疼痛？”
聶扶搖道：“你的女兒已經死了，昨夜，疼死的。”
她靜靜的看著女人，“下一世你也長個教訓吧，路邊的男人不要隨便救，便是救了也不要和他有任何情感牽扯。如果救的是個老頭子，你還會嫁給他嗎？”
她很厭惡這樣的橋段。
女人難以置信的看著女兒。
不懂自來懂事的女兒，如何會說出這般剜心的話來。
眼淚滑落。
聶扶搖淡淡道：“出去哭吧，我不喜歡看人落淚。”
說罷，起身領著女兒走出去，回頭關閉了房門。
眼看著房門在她眼前關閉。
女人突然生出一個念頭。
她的女兒，或許真的不在了。
不然為何那乖巧懂事的女兒，突然變得這般冷漠無情。
聶扶搖又睡了一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外間的丫鬟聽到動靜進來。
眼神時不時的落在她的腳上。
“小姐，您這樣……”
聶扶搖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過去，小丫頭激靈的閉上了嘴。
“今兒二老爺一家回來，中午有家宴。”
丫鬟道。
二老爺在京城當官。
雖然不是什么大官，只是個七品小官，那也是多少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也是仗著這層身份，聶家在地方經商，才比較順利。
因此，這次的家宴必然是極為隆重的。
二老爺膝下有兩兒一女。
若非大房沒有嫡女，這種場合，是絕不會讓聶扶搖這個庶女出面的。
一番精心打扮。
聶扶搖跟著丫鬟往前廳去了。
剛來到前院，一個四五歲的小丫頭，梳著雙丫髻，看到聶扶搖便飛撲上來。
聶扶搖靈敏的向一側躲開，小丫頭撲了個空，踉蹌著扎了幾步，險些以頭搶地。
最后用雙手撐著，才沒有摔個狗啃屎。
“姐，你躲我。”
聶無雙委屈巴巴的控訴著她。
隨后在聶扶搖無奈的眼神里，上前挽著她的手臂，拉著她往前堂去了。
她癟嘴，“怎的又是庶女。”
“時也命也。”聶扶搖淡淡道。
進入前堂，聶家二老看到被小孫女挽住的大孫女，一時間覺得好奇。
而聶老太太不經意間，看到聶扶搖的腳。
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她眼含笑意，聲音卻帶著嚴肅。
“大丫頭怎的把裹腳布拆掉了？”
聶扶搖還沒開口。
聶無雙最先繃不住了。
她愕然的看著聶老太太，道：“你說啥，裹腳？”
然后拎起聶扶搖的裙裾，看到是正常的白襪，松了口氣。
“姐啊，你要裹腳？”
聶扶搖道：“裹你小腦可好？”
聶無雙拍著胸口，道：“幸好幸好，真要裹了腳，那還了得。”
二老爺見狀，道：“無雙，不得無禮。”
聶無雙可不怕這老爹。
作為家里唯一的女兒，更是外祖一家的心頭寶，聶無雙可囂張著呢。
畢竟，二房和二太太娘家里，聶無雙是唯一的女孩。
二太太娘家有五個哥哥，三位嫡出兩位庶出，府內哥兒十幾個，愣是盼不來一個妹妹。
聶無雙的出生，在二太太娘家就是個金疙瘩。
舅舅和表哥，都是喜歡得緊。
再加上二奶奶娘家官職比二老爺高，他對這個女兒也是不敢過分呵斥的。
故此縱的這小丫頭很是嬌蠻。
聶無雙癟嘴，“我說的有錯嗎？裹的哪門子腳，我姐又不嫁人。怎的，裹腳就為了取悅男人？男人算個屁啊。”
二老爺被氣得胡子抖個不停。
聶老太太想呵斥卻不敢。
畢竟，小兒媳是管家千金，附近是戶部左侍郎，不是他們普通商戶能得罪的起的。
萬一拿捏小兒子的官職，她就是聶家的罪人。
聶無雙尤自不解氣。
道：“姐，留在這個家里沒意思，跟我回去吧，咱們一塊兒去京都。”
二奶奶笑而不語。
旁邊的兩個二房嫡子，則好奇的看著眼前的大妹妹，沒有插話。
“姐，你不知道，我外祖吧，是戶部左侍郎，但是我覺得朝堂里的風向有些不妙。”
“關鍵外祖一家待我還極好，我不能看著他們倒霉。”
“姐，跟我回去吧。”
聶無雙撒嬌的搖晃著她的手臂，“你不跟我走，我就哭給你看。”
說著，麻利的紅了眼眶。
聶扶搖無語至極。
這家伙的演技是真的牛，眼淚說來就來。
明知道是裝的，可她依舊覺得煩。
“閉嘴！”
她低喝，“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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