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一個月后，簡之顏的戲份大部分已經拍完，還剩一些補拍的鏡頭，按照合同，這個要留到剪輯期，根據劇情需要再開工。
這就不著急了。
簡之顏收拾了大部分行李，由司機和小昭幫忙送回家。
她從臨市出來，直接去了棲雁湖的紫苑——明奚華的宅邸。
明奚華從巴黎回來了，正好借這個機會，約上陸見琛夫婦，大家一起吃個飯，討論簡之顏和陸寅的婚事。
陸寅出差，人沒在，簡之雷陪宋安歌去產檢，也沒來。
簡之顏一個人面對三個老的，整頓飯吃下來，她發現并沒有想象中艱難。
明奚華不是個好母親，但絕對是個合格的貴婦，飲茶寒暄，每個環節都有禮有節，拿捏在客人心頭上，讓人如沐春風。
雙方一致商定，婚禮定在年底，還有七個月的時間，方便兩家盡力籌備，這樣一來，那場婚禮的盛大，已經可以想象。
陸見琛父母滿意離開。
簡之顏和明奚華一起把人送走，返回客廳，少見地，明奚華沒有直接上樓，反而饒有興趣的檢視陸家帶來的禮物。
其中，一對宋代青花，屬于珍寶級別的饋贈了。
明奚華饒有興趣地托起，對光看了看。
“幸好你沒嫁給韓亦，不然就會變成第二個我。”
明奚華側頭，輕輕一笑，凄然的神色，讓簡之顏驀然一驚。
自己的母親是個從不示弱的人，她寧可辜負全天下，也絕不跟任何人道歉解釋。
今晚，明奚華卻說：“男人是女人的一條路，未必是必經之路，但大多數人都要走上去。”
她娓娓道來的，是一段塵封無人知曉的過去。
“……在個性上，陸寅和林正雄很像，太有鋒芒的男人，注定是條不平凡的路，可我沒有勇氣陪他經歷那些刀光劍影，最終只能選條坦途，沒錯，就是簡伯章。”
簡之顏微微卷起拳頭。
明奚華：“我確實過了幾年富足美滿的日子，可平淡也是一把刀，日復一日，把人的棱角消磨掉，我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哪知道在一次政商聯誼會上，我又遇上了林正雄。”
明奚華眼中透出一絲詭異的光彩。
“我們本來就相識多年，一旦勾起心里那把火，成年人么，大家心照不宣，背著各自家庭偷偷來往。”
未必是因為愛情，但快樂是真的，城府深的男人有多擅長拿捏女人，簡之顏是知道的。
明奚華：“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選簡伯章共度一生是個錯誤，是連林正雄也無法糾正的錯誤。”
而且因為林正雄，這個錯誤越來越離譜，直到簡之顏的出生。
明奚華的悲劇，源于自己的誤判，她選了一條不適合自己的路。
“在結婚這件事上，選一個能讓你一時上頭的男人，才有可能讓你一輩子上頭。”
“女兒，這也是我一直站陸寅的原因。”
明奚華已經把青花瓶，放回了錦盒里，蓋子輕輕搭上，她眼中難得充滿溫情。
“希望你比我幸福。”
簡之顏看著她。
似是對這樣的自己，也有點陌生，明奚華忽地又笑了一聲。
她說：“不過，這可不容易。”
“我的晚年還有一子一婿，有錢有勢，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追呢。”
明奚華肩頭卷發，如云霧般，微微顫動，她裊裊轉身，上樓前，她叫傭人把親家禮物收入保險柜。
明奚華沒留她，簡之顏也不習慣在紫苑過夜。
她坐車出來，像耗干了力氣的人，癱坐在車子后排，提不起精神。
半路上，她接到陸寅打來的電話。
陸寅語氣里帶著笑意，問：“今年兩家長輩會面，你一個人操持，辛不辛苦。”
“還好吧。”
“我想看看你。”
大概是只聽聲音，不能準確捕捉信息，陸寅叫簡之顏掛斷，換成視頻。
簡之顏照做。
等待的幾秒鐘里，她把頭歪在頭枕上，有些心不在焉地欣賞自己剛做的指甲，最近不用上戲，她把十個手指都涂了顏色。
特調的灰藍調，高級中帶著冷艷的質感。
而屏幕里，下一秒出現的陸寅，就更有質感了，他應該是剛洗完澡，頭發半干，白色襯衣的扣子一直敞到腰腹。
他一手拿手機，另一只手正在逐顆往上系。
簡之顏登時就精神了，把屏幕往前拉了拉，“你慢點。”
“什么？”
開始還不明所以，很快，陸寅就反應過來，但手下的動作卻沒有絲毫慢下來的意思。
他笑：“著什么急，今晚回去隨便你看。”
簡之顏：“你這次出差，不是要呆到月底嗎？”
陸寅：“我把工作壓縮了一下，剛開完最后一次會議，然后訂了今晚的機票。”
主要還是迫不及待想見她，所以才快馬加鞭往回趕，多一個晚上都等不了。
簡之顏柔柔地叫了聲陸寅，有司機在，她撒嬌不敢撒得太明顯。
那頭已經穿戴整齊的陸寅，似有察覺，對著屏幕看了她一眼。
“你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今天三位長輩為難你了？”
簡之顏抿了抿唇：“那倒沒有。就是我媽，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她對母親的情路一直很鄙夷，因為她背叛了家庭、背叛了愛她的人，簡之顏一直覺得明奚華不配談感情。
但今晚，簡之顏竟然對母親壓抑的情感，默默地共情了，她不想承認，但還是不自覺地回憶起自己。
簡之顏還記得韓亦打電話來退婚時，她偷偷松了一口氣的心情。
還記得，自己氣不過找陸寅算賬，被他反壓床上時，猶如自毀般的暢快。
“陸寅，你什么時候回來。”她突然很想他。
陸寅知道簡之顏正在心亂，溫柔地安撫，“快了，我先去機場，大概七個小時后到家。”
這么算來，那不就是凌晨四點？
簡之顏：“紅眼航班啊，那你今晚豈不是很辛苦。”
陸寅笑了一聲，“是有點辛苦。”
他的表情配合那聲笑，總讓簡之顏覺得哪里不對，懷疑他在開車，又沒什么證據。
她瞪了他一眼。
車子很快駛入小區，簡之顏也要到家了。
電話臨近結束，簡之顏說：“反正我一會兒先睡了，陸先生注意安全，請慢慢趕路。”
“好。”
陸寅還在笑著，簡之顏就把電話給掛了。
進了家門，簡之顏又想到陸寅沒有自己家的指紋權限，便發了一串密碼給他。
“自己開鎖進門，別吵我睡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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