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
顧余生的神魂往心里落淚,心痛到無法呼吸。
一切的錯,都源自于那一條紅魚歸來。
這種親手送走摯愛的的痛,讓顧余生變得失魂落魄。
垂釣老人立于船頭,靜靜的等了一會,最終還是打破沉默,勸慰道:“回去吧,所有的事,都與你無關,而是在很久遠的年代,狐族招致的大禍,她傳承了白帝的一切,自然會有今日的結果……今日雖離別,他日必有重逢之日;再者凡事皆有兩面性,千百年來,無數人想要離開這里,窮其一生皆不能成,你妻子今日如大魚歸滄海,何嘗不是一種自由?今日之事,你岳父又何嘗不知,且歸去吧,自有答案。”
垂釣老人翻轉掌心的銅錢,顧余生只覺眼前的一切皆如煙云,海市蜃樓般迅速褪去消散,他的神魂化作一柄青色劍芒回歸本體。
顧余生睜開眼,喉嚨一甜,一口心血堵在嘴里,他下意識的看向莫晚云剛才所在的方向,只見她的身體早已被一只北冥紅魚法相所籠罩,整個敬亭山皆在法相虹影之中,從天而降的仙靈之氣形成宸海仙霧,讓敬亭山被損耗的靈力以及被真魔一族污染的地方凈化得干干凈凈。
原本護法的韓修武,萬千象和朝聞道,也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震撼到。
不過萬千象心思更加敏銳,第一時間注意到顧余生的異常,一瞬出現在顧余生身邊。
“十師弟。”
萬千象見顧余生口不能言,忙大喊一聲。
朝聞道聽見聲音,和韓修武一起來到顧余生身邊,朝聞道運起掌力,在顧余生的后背一貼,顧余生嘴角溢出鮮血,朝聞道取出一粒丹藥給顧余生服下,面色變得復雜。
“兩位師兄,小師弟他……”
韓修武比了比手勢,示意朝聞道不必著急,并讓顧余生躺靠下來,讓顧余生可以凝看蒼穹。
敬亭山上,那一條紅魚法相沖破云海,使得天空如滄海那樣,伴隨著紅魚深深劃過蒼穹形成不舍的弧線,一道光影好似穿過遙遠的時空,照進了顧余生的夢境之中。
少年躺在無聲的大海上,凝望著紅魚垂落的留痕泣語,耳邊響起少女的竊竊思念之聲。
少年用力朝天空伸出手,好似要抓緊彌留人間的那一道驚鴻,高亢引霄的大魚之聲婉轉,嗚嗚淡成一點,消失在顧余生的眼眸深處。
“晚云!”
顧余生張開嘴,聲音嘶啞,他的聲音很快被風吹散。
天空中的驚人異象也隨之黯淡,如同帶走了少年的心。
很久很久后。
顧余生站起來,整個人已經變得平靜無比。
“抱歉,讓三位師兄擔心了。”
顧余生拱了拱手,一個人朝前方幽靜的道路走去。
朝聞道抬起手,還要說些什么,萬千象微微搖頭。
“讓小師弟一個人走走。”
看著少年落魄的背影,三位活了百年計歲的師兄,也不由地面有戚戚。
“上天為何總是薄待小師弟。”
朝聞道捏緊拳頭,關節咯咯作響,他是煉丹之人,心性如火,顧余生雖是小夫子一脈,但他早已把顧余生當作至親,所以情緒很是激動。
“十師弟。”
萬千象常窺天地之秘,對天有著深深的敬畏。
“本來就是!”
朝聞道表情憤怒,以手指天。
“要不是我修為不濟,一拳把這天給打爆算了。”
萬千象也知朝聞道是心中不忿,并未再勸說,他側身看向韓修武,神色凝重:“八師兄,這不止是敬亭山的劫難,還是人族的劫難……照此下去……”
“盡人事吧,小師妹離開樊籠,未必全是壞事,我只是擔心小師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打擊。”韓修武嘆息一聲,“無論如何,自家的師兄弟,拼死都要護著,若是三大圣地遣人來問,不妨強硬一些,若是對方再不知進退,撕破臉也沒什么。”
萬千象掐算一陣,皺眉道:“若是上界有使者來問罪呢?”
“殺了!”
韓修武的身上陡然散發出一道強大的殺意。
“明白了,八師兄。”
……
顧余生一個人走在敬亭山的通幽小徑上,神魂劍傷時時刻刻地撕裂著他的身體,他的心中一片茫然,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突然走到這一步。
被那老神龜算計了嗎?
還是別的緣故。
為何擺渡老人的話,他有些聽不懂。
莫晚云被接引走,會不會有危險,那神秘的老媼,又是什么來歷。
顧余生心緒如麻。
不知不覺間,顧余生走到一處陌生的地方,這里樹木豐茂,卻透著一股奇特的陰寒之氣,樹林深處,是一處不起眼的舊閣,顧余生正凝望舊閣樓之時,一道身影從里面一閃而過。
顧余生此刻本來毫無心情理會,可當他目光掠過那一道身影時,心中一震,那一道身影,給他一種熟悉之感,對方如此鬼鬼祟祟,顧余生心中正郁悶無處排遣,當即催動靈力,朝那一道身影急追而去。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顧余生追來,并沒有大展飛遁之術朝敬亭山外遁去,反倒是施展塵世凡武的輕功,在山林之間穿梭。
顧余生見狀,大為警惕,暗中施展逍遙游,僅僅數個呼吸之后,就攔住對方的去路。
顧余生回頭,終于看清對方的模樣。
顧余生神色漠然,冷冷的說道:“原來是你,圣院書山的叛徒。”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顧余生在大荒秘境之中見到的靈閣七大強者之一,叛出圣院的白面書生范陽!
“呵呵,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怎么,剛剛經歷了生離死別的你,打算拿我出氣?”范陽唰的一下打開扇子,他注意到顧余生面色蒼白,臉上的笑容漸盛,“我能自如的在敬亭山,憑你想要留住我,太看不起人了吧,現在圣院的學生,都這么狂了嗎?”
范陽的話還沒說完,忽感眼前一花,一道殘影驟現,顧余生的身影詭異般的出現在他身前。
猛然間一記沉重的山岳之拳打在范陽的胸膛,他的身體狠狠的向后撞擊,將一塊石頭碾碎,整個人變得十分狼狽。
“狂了,怎么了?”
“好,很好!”范陽撐起來,下意識的又撐開扇子,剛要說話,又見顧余生詭異般的消失在原地,范陽這一次雖有準備,卻還是再一拳被顧余生轟飛出去數十丈。
“你!”
范陽衣袍鼓蕩,再顧不得形象,兩指向前一點,眼前的茂林頓時泛起陣陣漣漪,丹青色的儒家浩然之氣形成一層層奇特的結界,眼前的景象驟然變換,進入到一處連顧余生都不知道的隱秘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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