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中發生的紛紛擾擾與紫禁城中的朱由校沒有一點關系,眼下他正一臉憂慮的待在乾清宮門口,朝著乾清門的方向不住的眺望。
早在今年八月的時候,位同內閣首輔的何宗彥便曾向朱由校告假,言說身體不適。
起初朱由校并沒有當真,因為僅僅幾天之后,這名歷經三朝的老臣便神采奕奕的重新回到了朝廷之上。
但是好景不長,幾乎就在中宮皇后懷孕的同時,為大明操勞了一輩子的何宗彥再度倒下了,并且再也沒有從床上起來。
雖然朱由校第一時間派遣了太醫院的太醫們前往診治,但依舊沒有起到太好的效果。
...
...
"大伴,閣老如何了?"
朱由校一把拉住氣喘吁吁的王安,神色緊張的問道。
他在今日清晨便收到了何宗彥病危的消息,大驚失色之下,他當即便要白龍魚服,前往何府探視,卻被王安以"于理不合"的理由給擋了下來。
故而他只能無奈的派遣王安代他前往何府探視。
"皇上放心,聽御醫們的意思,閣老似乎是挺了過來,短時間內不會有事。"
王安大口的喘了幾口氣,便連忙出言寬慰朱由校。
他知曉在朱由校的心中,何宗彥占據了何等重要的位置。
在朱由校最是勢單力薄的時候,是何宗彥挺身而出,給予了朱由校強有力的支持。
并且在劉一燝,韓爌先后去職的時候,也是何宗彥以一己之力,維持著朝廷的秩序。
但是就在大明剛剛一副中興有望的時候,何宗彥卻猝不及防的倒下了。
"短時內不會有事?"
朱由校眼神一凜,聲音有些寒冷。
他敏銳的察覺到了王安話語中的漏洞。
"太醫們是這般言說的..."
"朱太醫令奴婢轉告陛下,或許只有月余的時間了。還請陛下早做打算。"
迎著朱由校有些駭人的眼神,王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說道。
"去,將宮中所藏的那些補品們全數給閣老送去。"
"將朝鮮剛進貢來的那幾株人參也一并給閣老送去。"
朱由校先是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隨后又快速睜開,斬釘截鐵的說道。
雖然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用,但起碼能夠落一個心安。
"皇上放心,奴婢這就去安排。"
王安又是一個躬身,隨后快速的轉身離去。
望著自己心腹大伴離去的背景,朱由校目光如炬,心情異常的復雜。
若是何宗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那么朱由校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政治平衡瞬間便會打破。他一時半會去哪找,像何宗彥這般力挺自己的內閣首輔。
更何況聽說另一位東閣大學士朱國祚的身體狀況也是有些不佳,這段時間里也是時常告假,休養生息。
若是這兩位同時倒下了,那么朱由校在朝堂之上便會失去兩位強有力的盟友。被他好不容易壓下的東林黨,說不定便會卷土重來。
畢竟孫承宗,畢自嚴等人雖算是他一手提拔的"帝黨",是其強有力的支持者,但畢竟資歷尚淺,若是強行入閣,恐怕不能服眾。
而且朱由校也需要他們坐鎮本部,牢牢把控著朝廷的兵權以及財政大權。
在這等情況下,內閣的權力便出現了真空期。
...
...
"寶珠,閣老似乎快不行了。"
坤寧宮內,朱由校有些疲憊的躺在張焉身邊,與自己的皇后訴說著衷腸。
"呀,什么時候的事?消息可屬實?"
張焉輕呼一聲,眉眼之間閃過一抹驚詫。
她自然是知曉朱由校口中的閣老所謂何人,也知曉其在朱由校心中的分量。
"就是今日,朕剛剛派王安代朕去瞧過,估計就是今年冬天的事了。"
老人難過冬。
在這個時代,六十五歲的何宗彥已然算作高壽了,身體出現些許狀況,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已經入秋了,用不了多久這天便會徹底的冷起來。
再加上這幾年京師的冬天,一年比一年冷。
說不定何宗彥便會在今年冬天撒手人寰。
"若是閣老去了,陛下該以何人充任首輔?"
張焉與朱由校成婚數年,對于自己丈夫多少還算是了解一些,自然是明白此刻他心中所想。
聞聽此話,朱由校眼中閃過一抹疼愛,有些寵溺的摸了摸躺在自己懷中的張焉。
不愧是"賢后",當真是冰雪聰明,竟然一語中的,指出關鍵。
既然何宗彥去職是早晚的事情,那么當務之急便是盡快找出替任人選,將損失降到最低,避免核心權力出現真空期。
當然,更多的是為了防止東林黨人卷土重來。
遠的不說,就說昔日劉一燝,韓爌在職的時候,朝中起復東林大佬葉向高的聲音便層出不窮。
而后若是何宗彥當真有個三長兩短,似這等聲音定然充斥著整個朝堂。
"朕有意禮部尚書朱國楨。"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由校將自己心目中的名單告知給了自己皇后。
與執掌禮部三十余年的何宗彥一樣,朱國楨在黨爭最激烈的時候,同樣是恪守自身,不與他人同流合污。
不結黨營私,忠于職守,在朝野中收獲了不少人的贊賞。
無論是從履歷上還是從名聲上,朱國楨都有資格接替何宗彥的位置,成為新任的內閣首輔。
聽到丈夫提到朱國楨的名字,張焉只是甜甜一笑,卻是未發一言。
按照規矩,后宮不得干政。
朱由校可以與她說些朝野之上的煩心事,以抒發心中的郁結,但是她卻不能不知趣,對此指點江山。
她只需要恪守本分,安靜的待在朱由校身邊便足夠了。
朱由校對張焉此時的沉默早已是習以為常了,雖然與她言說過多次,令她不必如此,但是張焉卻是始終如一。
時間長了,朱由校也習慣了,也就隨她去了。
"罷了,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朱由校輕嘆一聲,隨后便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清晨就因為何宗彥的事情被早早喚醒,此刻全身心的放松之后倒是察覺到一絲倦意。
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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