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東安門外,長安大街。
作為京中最為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夠居住在此處的無一不是達官顯貴,皇親國戚。而且大多都是自明初便傳承至今的家族。
只有少數地方,還有幾座空宅,被皇室牢牢的握在手里,作為賞賜之用,例如當今國丈太康伯。
昔日賞賜府邸的時候,著實讓朱由校心疼了一把,不過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倒是也不能太過寒酸,畢竟皇后還要從此宅而出。
不過就在今日,此處規模最大,占地最廣的一處宅子突然迎來了他的主人。此人來頭似乎不小,排場極大,光是先行前來的下人們,人來人往,倒是顯得頗為雜亂。
如此大的排場倒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許多豪宅主人都紛紛派出了自己府中的小吏前來打探,想要弄清究竟是何人入住了這座空閑多年的大宅。
及至晌午,順天府衙官吏凈水清街,緹騎當道。如此持續了半炷香后,一座有著明黃依仗的轎子緩緩來到了此處府邸外。
來人乃是用資格享受明黃依仗的宗室親王。
在萬眾矚目間,轎子被輕輕放下,一名年歲不大,瞧上去還是個幼童的少年從轎簾后面鉆了出來,站在原地,盯著府宅上方剛剛掛上的牌匾,陣陣發呆。
府宅高掛,信王府。
...
...
前些天,紫禁城暖閣有旨意傳出,著封天子五弟朱由檢為信王,令其出宮居住。
但是令群臣都沒有想到的便是,一向頗為吝嗇的天子,居然將長安大街上的一處府邸賜給了自己的幼弟,雖說等到幾年后信王出京就藩,這處府邸還要收回,但是也足見皇帝對信王的愛戴之情了。
畢竟皇上的幾位未曾就藩的皇叔還一起住在十王府呢,而不像信王這樣可以單獨成府。
府邸后院,剛剛被冊封為信王的朱由檢臉色有些興奮,雖然他年歲不大,但是也明白開府建衙的意義何在,如今他再也不用待在那令他頗為壓抑的皇宮之中了,如今這偌大的信王府都是他一人決斷了。
"大伴,本王總算是有了歸身之處了。走,隨本王看看這信王府。"
沖著面前規矩肅立的伴當感慨了一句,朱由檢便有些興奮的出了內堂,四處的打量著。
"王爺,您慢些。"
緊緊跟在朱由檢身后的乃是他的貼身大伴,王承恩。
"無妨,快隨本王轉轉。"
朱由檢隨意的沖著王承恩擺了擺手,便大步的行進起來。
正在緊張忙碌的下人們見到身穿親王袍服的朱由檢皆是默默低頭,退在一邊,為其上路。
這等景象,著實讓少年朱由檢威風了一把。
"大伴,你看,他們都聽本王的。"
年僅十一歲的朱由檢第一次感覺到了權利的滋味。
此前他在宮中,只是一個尚未封王的皇子罷了,雖然身份同樣高貴,但是卻沒有絲毫權柄可言。
可是如今在這信王府中,他便是這座府邸的主人,他也能像他的皇兄一般,肆意的發號施令,為所欲為。
"大伴,本王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走了一會,有些氣喘吁吁的朱由檢靠在后院假山的一處石頭上,扭頭沖著自己的貼身伴當問道。
"王爺,何出此言?"
王承恩有些好奇的問道,以前的朱由檢頗為沉默,性格并不灑脫,此話應該不該從他眼前的這位幼童口中說出啊。
"因為先生們曾說過,皇兄便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毫無忌憚。本王與皇兄懼為先皇子嗣,自然也能為所欲為啊。"
朱由檢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臉童真無暇的看著自己的伴當。
只是一剎那,王府內官王承恩的臉色變得蒼白,渾身因為害怕而不住的有些顫抖。
"王爺,切不可如此,豈可如此誹謗圣上。"
王承恩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說道,同時還不住的看向四周,這王府可不僅僅只有他王承恩一人,還有上百下人,這些人可都是從宮里派出來的。
倘若信王此言要是被其他人聽去,傳到皇上的耳中,說不定便會給信王引來滔天大禍。
瞧著渾身顫抖的王承恩,朱由檢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大伴,你怎么了?為何怕成這樣?"
聽得此話,王承恩仔細打量了一下四周,確定近前無人的時候,方才小心翼翼的開口:"王爺,皇上乃是一國之主,不可隨意中傷。"
"可是先生們跟本王說,皇兄窮兵黷武,肆意妄為..."
還不待朱由檢將話說完,王承恩便猛地立起了身子,將朱由檢的嘴給堵住。
"王爺,此言莫要再提。"
或許是王承恩驚懼之下弄疼了朱由檢,朱由檢狠狠的拍了一下王承恩的臂膀,示意其松開手。
待到王承恩將手挪開的時候,朱由檢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悻悻的說道:"本王日后不說便是了。"
在朱由檢的心中,他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剛剛的言語有多么的驚世駭俗。
瞧著微微噘嘴,有些不滿的朱由檢,王承恩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悚的神色,外朝的那些先生們究竟是給信王灌輸了一些什么樣的思想。
當今皇爺窮兵黷武,為所欲為。而信王與皇上皆為先皇子嗣,所以信王也可以這樣。
這毫無疑問是在潛移默化當中,向朱由檢強調他的身份,提高他的自我認真能力。
"王爺,皇上乃是您的兄長,不可妄議。"
王承恩思慮了一會,小心的開口,每一次外朝的先生們給信王上課都是單獨進行的,似他這等閹人是沒有資格旁聽的,自然他也不清楚信王究竟被灌輸了一些什么樣的念頭。
"知道了,知道了,本王不說了便是。誰讓他是皇兄呢..."
朱由檢有些不高興的撅撅嘴,扔下了王承恩,轉頭向另一旁跑去。
終究還是個孩子,朱由檢并沒有將剛剛發生的小插曲記在心中,很快這假山上便再度傳來了朱由檢的笑聲。
不過王承恩卻是心事重重的看了朱由檢一眼,他決定要找機會向自己的恩人曹化淳言明一切,倘若再這般下去,信王遲早要惹來大禍。
似他這等王府內官,還沒有資格見到司禮監秉筆太監王安,更別提皇帝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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