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極柜。
海水北注焉。
有神九首,人面鳥身,名曰九鳳。
這就是云夢澤底下封印的九鳳。
村長說,差不多一千八百年前,九鳳為禍云夢澤,當時云夢宗傾盡一宗之力,將九鳳封印于湖底。
只是真不真就不知道了,畢竟也是一千八百年前的事情了。
不過云夢澤的人,偶爾會拿九鳳嚇唬小孩。
如果不聽話,九鳳會來把你吃掉什么的。
葉菟不由得想,可能嚇唬小孩子的話,哪里都通用。
她用手帕捂著唇咳嗽了幾聲,沒去管染了血的手帕,“現在只有十斤還沒事了。”
村長像是有些跟不上葉菟的話題一樣,愣了一下,然后才悲戚的道:“所以我們村子,是沒救了,是嗎?”
葉菟劇烈的咳嗽了一會兒,才聲音嘶啞的說:“不一定。”
“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然后再次用縮地符消失在原地。
離開的一瞬間,葉菟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恭桶。
她回到了車里,扶著桌子一口又一口的嘔血。
月落連忙扶住葉菟,給她喂丹藥,“小姐這是去了哪里?”
葉菟的手指緊緊扣著桌子,指尖泛白。
吃了丹藥之后,葉菟的情況好了一點,她回道:“去辦了點事。”
月落頭一次露出責備的眼神來,“小姐要做什么,讓我去做就是。”
葉菟擠出一抹笑,“我心里有數。”
她坐在桌邊,目光落在桌上的粥上,“四師姐做的?”
月落告訴葉菟,十斤說是的。
葉菟垂眸,“有沒有類似兔子之類的活物?”
月落還當真掏出一只灰兔子來了,就是這兔子牙齒有點鋒利,跟鋼針似的。
一副要撲上來咬碎葉菟腦殼的感覺。
不過因為被綁住,動彈不得。
葉菟指了指桌上的粥,“給它灌下去。”
對于葉菟的吩咐,月落從不問緣由,她按照葉菟的要求把粥灌給灰兔子了。
一炷香的時間之后,兔子七竅流血,死了。
葉菟看著死掉的兔子,在心里念了句阿彌陀佛給它超度了一下,然后對月落道:“把皮扒了,處理一下,準備出去烤兔子。”
“在這里處理。”
月落照做,她的動作干脆利落,處理兔子時流出的血甚至沒滴到地上。
不得不說,有法術,做很多事情都方便又整潔。
處理完兔子之后,月落還用法術驅散了一下車子里血腥味。
葉菟起身,伸手,“兔子給我,你去找大師兄他們,就行現在,用縮地符,拖住他們。”
月落看著葉菟,雖然沒說話,但眼神透著拒絕。
葉菟也堅決,“我不會有事,你不照做才會有事。”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葉菟也態度堅定,“聽話,你應當最清楚爹娘給我準備了多少保命的東西。”
月落妥協,用縮地符離開了。
葉菟拎著兔子出了車子。
十斤正坐在灶臺面前,孤單的戳著灶膛里的灰。
葉菟站在他面前,詢問道:“吃烤兔子嗎?”
十斤抬頭,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兔子,有些好奇,“哪里來的兔子?”
葉菟:“仙女的事情你少管,就說吃不吃吧。”
十斤點頭。
葉菟抬了抬下巴,“去烤了。”
十斤有些不樂意的道:“為什么要我去烤?”
葉菟看著他,“因為仙女不沾人間煙火。”
十斤只能道:“好吧。”
然后去烤兔子了。
葉菟就坐在旁邊看他烤兔子,“昨晚沒被嚇到吧?”
十斤搖頭,“沒有。”
葉菟嘆了口氣,哀怨的道:‘我就不一樣了,差點被燒死,要是我逮到罪魁禍首,就扒了它的皮。’
說完看著十斤手里的兔子。
十斤動作微頓,抬頭眼睛亮亮的看著葉菟,“仙長姐姐真厲害!”
葉菟點頭,“我也覺得。”
她咳嗽了兩聲問:“你說是剝了皮之后,是烤了好呢?還是燉了好?”
還沒等十斤回答,葉菟又道:“算了,九鳳有九個腦袋,還人面鳥身,長的那么獵奇,也下不去嘴,你說是嗎?”
十斤沉默的翻動著兔子,“你怎么察覺的?”
葉菟表情疑惑,“啊?察覺什么?”
十斤將只烤了表皮的兔子放在案板上,用刀片了塊肉,帶著血,吃進了嘴巴里。
他咀嚼著帶血的兔肉,眼神帶著小孩的純真,“你說這些不就是為了和我攤牌嗎?”
“你是怎么發現的?”
葉菟疊著沾血的手帕,“可能是因為你不食人間煙火,自然也就不知道,普通人家,都是會備著恭桶的。”
“特別是村里很多人病倒的情況下,哪還有力氣去什么茅房,都是恭桶解決的。”
“比如,咱們旁邊這戶人家,也會有恭桶。”
“在明知道會有危險的情況下,還不就近捅恭桶解決,非要去比較遠的茅房,是為什么?”
十斤恍然大悟,聲音稚嫩的道:“哦,原來是因為我忘了這個。”
“那你怎么就肯定是我,也許是陪我去茅房的人呢?”
分明是已經攤牌了,但葉菟和十斤之間的氣氛,卻平和的過分,“都懷疑過,但因為我太痛了,捅的只能什么都想,就突然想到,你爹見你反應很怪,像是完全不認識你,哪怕只是一瞬間。”
“我就想,去探探別人的反應,比如村長的。”
“村長兩次都反應慢半拍,聽見你的名字后一小會兒,才能想起你是誰。”
“和你爹的反應一樣。”
“我還挺村長說了你爹的事兒,你爹總是吹噓他捕魚有多厲害。”
“十斤,是他傳達的一個信息,你和他吹噓自己捕魚十斤一樣,是虛假的存在。”
十斤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名字還有這個意思,被封印太久了,導致法力有點不太有效。”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小孩臉上,特別違和。
葉菟點頭,“是這樣,但我有個疑問。”
有火在十斤腳下蔓延,他說:“你問。”
葉菟波瀾不驚,“你昨晚怎么突然動手,我感覺你原本是更沉得住氣的。”
十斤的表情變的憤怒扭曲起來,“風家的人!要不是風家的人,我何至于落得這個下場!”
“你讓我如何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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