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和保安走了,公寓里安靜下來。
落針可聞。
林淵捏著雙手,手心里捂出了汗來。“謝睿,你跟我說說話,你這樣……我害怕。”
“你害怕?”謝睿失笑,又像是很無奈,“你是怎么想的?我讓你住在這里,你竟然想著賣房子?林淵,你怎么變成了這樣?”
“我也不想的!”
林淵眼睛一紅,開始掉眼淚。
“離婚律師是你幫我找的,整件事你也了解,馬志強他混蛋啊!他真的太狠了!他一分錢都不給我,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謝睿深吸口氣,“林淵,你還年輕,你有手有腳。”
“……”林淵一怔,“你要我出去工作?”
謝睿默然,這有什么不對嗎?這世上哪個人不是這樣活的?
“我不!”林淵哭喊著,“我怎么工作?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事了。再說了,我能干什么工作?我以前是混娛樂圈的,可我沒混出名堂來,要不,我怎么會嫁給馬志強!”
謝睿很是無奈,“你要是這么說,我幫不了你。”
“不,你可以的!”林淵眼淚汪汪的看著他,“謝睿,我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不然你不會一直幫我,你也看不得我吃苦、受罪的,對不對?”
謝睿點點頭,“是……”
“我就知道!”林淵一喜。
謝睿蹙眉,搖頭,“你聽我把話說完。沒錯,我承認,你對于我而言,的確是特別的。”
林淵止住了眼淚,心跳奇快。
“你是我的初戀,第一次喜歡的人。”謝睿笑了,笑容苦澀,“那個時候,我以為會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在我所有的設想里,都有你的存在。”
林淵語滯,說不出話來。
謝睿:“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歡你,如果不是那么喜歡你,你以為,你能傷的了我?”
林淵心頭一沉,漸漸發涼,終于……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事實上,是因為你,我不再敢碰感情。”謝睿沉聲說,“可是,林淵,我幫你,不是因為我還對你有感情。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想看你那么慘,我不想和那么慘的你告別,你懂嗎?”
林淵張了張嘴:“謝睿。”
“對。”謝睿長舒口氣,望著她,目光清明,“那一年,我們沒有來得及好好說聲分手,我恨過你、非常恨,是你讓我變得不再相信感情。”
“可是,再次看見你,我發現,我對你已經沒有恨了。你明白嗎?”
林淵一怔,她明白——他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情,所以,也就沒有恨了。他對她最大的報復,便是將她徹底遺忘,當成了路人!
謝睿聲音和緩,微微瞇起眼。
“我幫你,因為在我的記憶里,我認識的林淵,永遠是那個十七八歲扎著馬尾、大笑的女孩,我不是在幫你,我是在完成自我救贖。”
——這是一場謝睿和自己過往的告別儀式。
謝睿:“可是你,為什么變成了這樣?”
以至于他的這場儀式,完成的這樣千瘡百孔。
謝睿苦澀的勾勾唇,是他太天真了。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林淵,那一年她能爬上制片的床,也許只是一個苗頭……他來不及看清她,就已經離開。
他以為,當年的她只是太渴望紅,太想擺脫十八線藝人的困境……而如今的她,品性上已經讓他倍感陌生。
“我變成了什么樣?”
林淵覺得委屈,“你以為我想這樣嗎?自從你走后,我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那時候我給你打電話,可我找不到你、到處都找不到你!我只是為了活下去,謝睿,你不能怪我!”
哎。
謝睿輕嘆,“我沒怪你,我只是……”只是難過。
難過他想要努力保住的初戀,成了這樣。這個句號,注定是無法完美畫上了。
謝睿站了起來,“我先走了,你要是不出門,就還能住。但是,你從這里出去后,我們之間就到此結束了,律師那邊他會繼續和你聯系,這你放心,但是我們……不必再見面了。”
“不!”
他轉身的瞬間,林淵撲向了他,將他死死抱住,嘴唇拼命往他臉上湊。
謝睿驚愕,慌忙躲閃,一時間竟然沒能將她推開。“林淵,你這是干什么?快松開!”
“我不!”林淵不肯,“謝睿,你不想嗎?你以前很喜歡我的,我是變了,可我的身體沒有變啊,謝睿,你和那個霍之南上床了嗎?對她像當年對我一樣熱烈嗎?”
她一邊說,一邊喘著氣,撕扯身上衣服。
謝睿驚人的發現,面對如此直接的勾引,他竟然不起一點反應。他驀地想起了那個晚上和霍之南的擁抱,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擁抱,可他當時的反應……他記得很清楚。
至此,他明白。
他是真的栽在霍之南手里了!
這算什么?在霍之南走了之后,后知后覺?
“林淵。”謝睿冷冰冰的開口,神色默然。“放手。”
林淵差距了,他對她真的一點興趣沒有。她在他眼里,現在壓根不是個女人!林淵嘴唇輕顫,瑟縮著松開了謝睿。
謝睿沒再看她,“林淵,保重。”
他跨出門,身后,林淵爆發失聲痛哭。“謝睿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
謝睿聽見了,揚起唇角,喃喃:“好,我知道了。”
晚上,封筱筱正在廚房里烤羊排,接到了謝睿的電話。她一直在等消息,“怎么樣?追到之南了嗎?”
“沒。”封筱筱并不覺得意外,“猜到了。你怎么打算的?”
“我現在在機場。”
“嗯?”封筱筱愣了下,“機場?你這是要去景城嗎?”
“是。”謝睿笑了,“總是她追著我跑,也該我追她了。”
這話里可是含義滿滿,封筱筱笑問:“喲,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這是開竅了,還是單純覺得自己不對?”
“開竅了。”謝睿自嘲的笑笑。他這個年紀了,再談及情愛會更加羞澀。
“呀。”封筱筱一高興,“那可太好了!”
謝睿失笑,“你和南南認識時間不長,倒是很快成了知己。”
“那你可冤枉我了。”封筱筱嚴肅說到,“我這高興,可是為了你啊。”
謝睿怔忪,聽見封筱筱說:“謝睿,恭喜你,終于放下過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好好對之南,你過去的感情失敗,可不是她的錯,別對她沒信心,這樣對她不公平。”
“嗯。”謝睿答應,“我知道。”
掛上電話,聽到玄關處有聲音,封筱筱笑瞇瞇的跑出去,看到她的聶先生手捧著一束火紅的玫瑰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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