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宋菲雪越來越虛弱，身下的血也越來越多，聶錚眼眶泛紅。
“菲雪，別說了，先去醫院！嗯？”
“讓我，讓我說……”
宋菲雪眉頭緊鎖，緊緊握住聶錚的手，“我，我……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聶錚一凜，意料之中。
“我在等你來……”宋菲雪扯著嘴角，“我知道，月份大了，醫院不給、不給拿，太危險！我自己，自己想辦法……”
什么？聶錚錯愕，她自己想的辦法，就是這樣傷害自己嗎？自己從樓上往下跳！
“你……”聶錚想要責備，可是張口的瞬間，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是他的父親害了她，而事到如今，他已經無法去責怪他的父親。逝者已矣，責怪也沒有任何意義。
呵呵。宋菲雪笑了，“我知道，危險……所以，我在等你來，我怕，我怕這是我最后一次，見，見你了……”
聶錚閉了閉眼，不忍面對她的目光。
“廖清明！”
聶錚沖著玄關爆喝。
“聶先生！”廖清明立即進來了。雖然聶先生讓他們在外面等著，可是多年跟隨聶錚的習慣，讓他并不敢放松，也不敢走遠。
進來以后，廖清明也被眼前的情形給嚇著了，這……這？廖清明呆住，不停咽著口水。
“愣著干什么？”聶錚低吼，“快備車！去醫院！”
“呃，是！”
聶錚把宋菲雪抱上了車，田麗在車上鋪了護理墊。女傭拿來家里的備用氧氣袋，給宋菲雪用上。這些都是防止宋菲雪有個什么意外的，沒想到，都派上了用場。
因為聶錚不說話，車廂里氣氛凝滯。
可是，宋菲雪卻覺得很平靜。她靠著聶錚，握著他的手，凄楚的一笑——聶錚從來沒有這樣抱過她，這是聶錚和他最親近的一次了。那她這一滾，真不算虧。
聶錚臉色黑的嚇人，他從來沒想到，宋菲雪竟然是懷著這樣的心思！他也不知道，她是這樣不想生下這個孩子，甚至不惜同歸于盡！
傻，為什么這么傻？
“阿錚。”宋菲雪抬起手，伸向聶錚，顫顫巍巍的，像是永遠都夠不到。
聶錚不忍，握住她的手，幫了她一把。
呵呵。宋菲雪虛弱的笑了，“阿錚，真的好溫柔。”
他溫柔嗎？聶錚不敢認，他自己最清楚，他對人一向如此，無論男女，都是彬彬有禮，紳士到位，但是，他不是溫柔，反而是寡情。
誰也挑不出他的錯來，但誰也不能輕易走進他心里。
“阿錚，你喜歡過我嗎？”宋菲雪皺著眉，咬著牙，手放在肚子上。“這么多年，哪怕是一點，你有沒有過一點點，喜歡我？”
聶錚擰著眉，沒說話。
“阿錚，你回答我啊……”宋菲雪痛苦的哼著。
聶錚還是沒說話。
呵呵。宋菲雪笑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連說謊話騙我一下，都不行啊。不過，這才是你，阿錚是不會拿感情開玩笑的。”
呃，肚子里又是一陣宮縮。
聶錚只能握緊她的手，“菲雪，別說了。”
“不，讓我說完……”宋菲雪微張著嘴，現在不說，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說了。
“我嫉妒啊，我是真恨。我不懂，我究竟是哪里不好，為什么，就是比不過封筱筱？我為了你，做了那么多、那么多……可封筱筱呢？她什么都沒有，她只會給你添麻煩……”
事實，確實如此。
可聶錚要怎么告訴她，因為喜歡，所以，他喜歡筱筱給他添麻煩。筱筱這個惹禍精，哪一天不需要他了，他才會不習慣。
“聶錚。”
這一次，宋菲雪喊了他的全名。咬著牙，有點惡狠狠的口吻，“你啊，真的太沒有眼光了……”
聶錚一怔。
呵呵。宋菲雪笑起來，“你看，你喜歡的這個人，又笨又蠢，還不聽話，她啊，就只有漂亮而已了。”
“聶錚，我為了你，真的很努力了。能做的，我都做了，我沒什么可遺憾的。”
她為了所愛，堅持了這么多年，真正是出生入死，最后，甚至連清白都丟掉了！
但她也是現在才明白，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哪怕把全世界都捧到他面前，他也不會稀罕。
聶錚薄唇緊抿，用力點頭，“嗯。”
他知道，他都知道的。宋菲雪也許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她在對感情的執著上，也讓聶錚尊敬。
宋菲雪靜靜的看著聶錚，一眼都舍不得錯開，這些年她雖然一直跟著聶錚，但是，她卻很少有這樣的機會看他。
這下，總算是如愿了。
“阿錚，你真是，眉目如畫。”
宋菲雪莞爾一笑，越發虛弱了，她緊緊握著聶錚的手，“阿錚，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聞言，聶錚心頭猛然一空，下死勁拉住宋菲雪。
“菲雪，那不是真的，我們馬上到醫院了，沒事、不會有事！”
呵呵。宋菲雪努力笑著，眼前卻越來越黑。
“是啊，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好個比你眼光好的男人，讓你，讓你……后悔。”
聶錚喉頭發硬，艱澀的點頭，“好。”
車速已經開到最大，一路上遇到紅燈都沒停，完全就是在跟閻王爺搶時間！
一到醫院，聶錚抱著宋菲雪小心翼翼的下車，卻又是飛奔著跑向急診部。梁誠和梁信在一旁想要搭把手，都完全沒有找到機會。
“聶先生！”
梁信先一步，帶著護士拉著手術床過來了。聶錚忙把宋菲雪放在了床上，他出了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正要松手，宋菲雪卻拉住了他。
“阿錚。”宋菲雪眼前已經模糊了，她是憑著感覺拉住的聶錚。
聶錚忙答應，“我在，你說！”
“你能親我一下嗎？”宋菲雪苦澀的一笑，到最后，她還是提了這個卑微的要求。你從來都沒有親過我。
“……好。”
聶錚沒有多想，點點頭。
捧住宋菲雪的臉頰，一低頭，吻在她的眉心。宋菲雪心頭一松，滿足的笑了。
她慢慢的，一點點松開聶錚的手。再見了，聶錚。這一次，我是真的放手了。若是能再相見，我會坦然面對你，和你成為好朋友。
如果，我還能再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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