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血蓑衣 > 第七百零六章:飛來橫禍(二)
  “站住!”

  當丁輕鴻押著柳尋衣離開天機閣時,聞訊而來的秦衛率領數十名金刀校尉怒氣沖沖地圍上前來,將丁輕鴻等人的去路死死攔住。

  “哪里來的混賬東西,竟敢到天機閣拿人?”

  雙方迎面相遇,秦衛一聲暴喝,數十名金刀校尉紛紛抽出刀劍,一個個橫眉豎目,殺氣騰騰。

  見狀,皇宮侍衛們也不甘示弱,即刻亮出兵刃,與秦衛等人形成對峙之勢。

  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混戰一觸即發。

  “住手!”

  當秦衛緩緩舉起短刀,欲下令攻殺時,趙元低沉的聲音陡然自丁輕鴻身后響起。

  一見趙元,秦衛不禁一愣:“侯爺,他們想把柳兄帶走……”

  “我知道!”趙元沉聲打斷,“把路讓開,讓丁公公他們走。”

  “什么?”秦衛大吃一驚,“可是……”

  “讓開!”

  趙元一聲斷喝,將不明真相的秦衛和一眾金刀校尉嚇的身子一顫。秦衛望了一眼面露得意的丁輕鴻,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柳尋衣,眉頭緊鎖,猶豫再三,終究不敢違背趙元的命令,心有不甘地率人退到一旁。

  “還是天機侯深明大義,告辭!”

  丁輕鴻留下一句陰陽怪氣的恭維,而后率人押著柳尋衣揚長而去。

  趙元目送丁輕鴻遠去,臉上變顏變色,眼神甚是復雜。

  “侯爺,難道由著他們將柳兄帶走?只要您一句話,我馬上率人半路截殺……”

  “你想干什么?”趙元虎目一瞪,慍怒道,“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那些是皇宮的侍衛,為首的是右班副都知丁輕鴻。”

  “那又如何?”秦衛不忿道,“區區一個閹貨,豈敢堂而皇之地闖進天機閣拿人?這里畢竟是東府的地盤,侯爺是皇親國戚,他們這么做也……”

  “糊涂!”趙元斥道,“一個宦官豈敢登堂入室?他們是奉了皇命。”

  “皇命?”秦衛臉色一變,驚詫道,“侯爺的意思是……捉拿柳兄是皇上的旨意?”

  “正是!剛剛你若與他們發生爭執,便是抗旨不遵。至于會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掂量!”

  “嘶!”

  一頭霧水的秦衛此刻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轉而望向空空蕩蕩的街道,心有余悸地喃喃低語:“幸虧侯爺提醒及時,屬下差點闖下彌天大禍。”

  “知道就好,你剛才太莽撞了!”趙元教誨道,“雖然你和柳尋衣情同手足,但也要分清輕重緩急。”

  “侯爺,柳兄究竟犯了什么罪?”秦衛困惑道,“馨德公主的事明明已經解決,柳兄好不容易保住一條性命,皇上又為何突然發難?”

  “不知道。”趙元面露難色,緩緩搖頭,“丁輕鴻手持金牌向我要人,并未解釋太多。”

  言至于此,趙元眉頭一皺,向秦衛反問道:“這幾日柳尋衣做過什么?是不是又闖禍了?”

  “不可能!”秦衛篤定道,“自從與馨德公主見面后,柳兄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簡直比未出閣的小姑娘還老實,又能惹什么事?更何況,丞相下令不許柳兄踏出天機閣半步,此事侯爺是知道的。”

  “是啊!”趙元同樣百思不解,沉吟道,“馨德公主的事已然告一段落,尋衣又不曾離開過天機閣半步,究竟是什么事惹得龍顏不悅?”

  “會不會是內侍省那群閹人……從中使壞?”秦衛眼珠一轉,低聲提醒,“這群腌臜小人,一向喜歡見風使舵,無事生非。昔日東府得勢時,他們整日圍在皇上身邊替丞相美言,到處說樞密院的壞話。如今西府得勢,他們會不會為了巴結樞密使,從而在皇上面前挑撥離間,陷害柳兄?殊知,丞相和侯爺不久前才在皇上面前力保柳兄的性命,如果柳兄現在出事,則意味著……”

  “不無道理!”在秦衛的提醒下,趙元似乎嗅到一絲陰謀的氣息,故而神情一稟,揮手打斷道,“此事過于蹊蹺,我們不得不防。”

  “侯爺的意思是……”

  “秦衛,你馬上帶些銀票前往天牢,上下打點一番,務求保住尋衣的性命。”趙元思忖道,“千萬不能讓他們在牢中暗施詭計,如果尋衣不明不白地死在牢里,他們勢必冠以‘畏罪自殺’的名頭。到時死無對證,東府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明白!”秦衛連連點頭,“我馬上去天牢打點,不知侯爺又有何打算?”

  “本侯連夜去拜會丞相,看看丞相是否知曉此事?”趙元有條不紊地吩咐道,“你在天牢盯著,本侯見過丞相即刻趕赴天牢與你會合,至于其他事……到時再做商議。”

  “遵命!”

  事不宜遲,趙元與秦衛商議作罷,匆匆離開天機閣,分別朝天牢和丞相府趕去。

  ……

  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果不其然,秦衛的幾百兩銀票令柳尋衣免遭一頓皮肉之苦。

  剛剛,柳尋衣被押入天牢,丁輕鴻率人回宮復命,他們前腳一走,獄卒們馬上將柳尋衣吊綁起來,并準備鐵鏈、皮鞭、烙鐵等物,欲依照天牢的“規矩”,對新來的犯人大刑伺候。

  幸虧秦衛及時趕到,買通獄卒首領,柳尋衣才能毫發無傷地回到牢房。

  迫于天牢的規矩,秦衛不能擅自與柳尋衣見面,因此只能在天牢外靜候趙元的到來。

  夜半子時,陰風刺骨。星月無光,天地蕭瑟。

  秦衛獨自一人守在天牢外,心急如焚的他不時朝黑暗盡頭張望一番,但遲遲不見趙元的身影,只能來回踱步以緩解內心的忐忑。

  這一等,足足兩個時辰。

  天近拂曉,趙元的馬車方才由遠及近,姍姍而來。

  秦衛火急火燎地迎上前去,未等馬車停穩,他已迫不及待地撩開車簾,恭迎趙元下車。

  “侯爺,總算把您盼來了!”秦衛一邊攙扶趙元下車,一邊追問,“如何?丞相怎么說?柳兄什么時候能出來?”

  然而,面對秦衛的炮語連珠,趙元卻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徑自朝天牢走去。

  漸漸意識到趙元的反常,秦衛狐疑更甚,又道:“侯爺……”

  “進去再說!”

  未等秦衛開口,趙元已用一句冷冰冰的回答堵住他的嘴。

  秦衛一愣,雖大惑不解,卻不敢冒然多言,只能拱手領命,而后埋頭跟在趙元身后。

  “站住!天牢禁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滾開!”

  見趙元氣勢洶洶地闖入天牢,兩名獄卒趕忙上前阻攔,卻不料話未說完,趙元突然一聲厲喝,將二人嚇的身子一哆嗦,聲音戛然而止。

  反觀趙元,根本無視獄卒詫異的目光,腳步不停,大步流星地走向天牢深處。

  “等等!你們……”

  “住口!”

  兩名獄卒剛要追上去阻攔,獄卒首領突然橫身擋住他們,訓斥道:“瞎了你們的狗眼,天機侯也敢攔?”

  “天……天機侯?”

  “不錯!大宋律法尚且不被他放在眼里,更何況小小天牢?我們的規矩管得了別人,卻管不了皇親國戚。”

  “柳尋衣關在哪兒?來人帶路!”

  突然,天牢內傳出趙元不容置疑的喝令。

  “小人為天機侯領路!”

  在下屬面前不茍言笑的獄卒首領突然態度大轉,一路小跑著追上趙元,跟在身邊點頭哈腰,諂笑不斷。

  在陰暗潮濕,狹窄坑洼,到處充滿腐霉氣息的天牢內,獄卒首領引著趙元和秦衛七扭八拐,幾經迂回,終于在一間昏暗臟亂的鐵牢內見到柳尋衣。

  “你先退下,任何人不許進來打擾!”

  趙元對拱手施禮的柳尋衣視而不見,徑自向獄卒首領吩咐一聲。

  聞言,秦衛又掏出一張銀票塞進獄卒首領的懷中。獄卒首領眼冒精光,連連作揖道謝,而后快步退出牢房,同時將牢門緊緊關上。

  眨眼間,牢房內只剩柳尋衣、趙元、秦衛三人。

  見趙元神情冷漠,遲遲不語,柳尋衣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率先打破沉默:“侯爺,他們為何無緣無故地將我關入天牢?屬下何罪之有?”

  秦衛附和道:“侯爺,是不是內侍省那些閹人使壞?丞相知曉此事后是不是大發雷霆?我們如何救柳兄出去?”

  然而,面對柳尋衣和秦衛的一唱一和,趙元仍一言不發,只是目光不善地死死盯著柳尋衣,直將其盯的渾身不自在。

  “侯爺……”

  “啪!”

  柳尋衣欲開口再問,卻不料趙元竟面色一狠,猛然揮手扇了他一記耳光,登時將其打的頭暈目眩,腦袋嗡嗡作響。

  這一幕,不僅令柳尋衣難以置信,同樣令秦衛大驚失色,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呼。

  柳尋衣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拂袖抹去嘴角的血跡,而后一臉錯愕地望著怒不可遏的趙元,委屈道:“侯爺為何打我?”

  “你做過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

  趙元越說越氣,抬腳狠狠踹向他的胸口,登時將猝不及防的柳尋衣踹翻在地。而后不顧秦衛的勸阻,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劈頭蓋臉地一通拳打腳踢,似是心里有火,要一股腦地宣泄在柳尋衣身上。

  柳尋衣不敢反抗,抱頭蜷縮在地,任由趙元連打帶罵。

  “侯爺!”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秦衛方寸大亂,趕忙將趙元攔腰抱住,苦苦勸道,“柳兄有什么錯不妨說清楚,說清楚再打也不遲!是不是內侍省那群閹人……”

  “滾開!”趙元大手一揮,將秦衛推出一個踉蹌,怒罵道,“你少在這里冤枉別人,分明是他柳尋衣咎由自取,自甘墮落!本侯真是有眼無珠,怎會養了你們這群不識好歹,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

  “侯爺,我……”

  “住口!”趙元指著鼻青臉腫的柳尋衣,怒叱道,“東府的大人們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方才保住你的小命,想不到一轉眼的功夫,你便將大人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自己尋死不說,竟還搭上整個東府的顏面!與其等皇上發落,不如讓本侯活活打死你,替東府清理門戶,省的你丟人現眼,連累無辜!”

  言罷,氣的渾身顫抖的趙元左右環顧一圈,而后抄起掛在墻上的鞭子,不顧柳尋衣的辯解和秦衛的哀求,毫不留情地朝柳尋衣身上狠狠抽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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