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種！”
“小畜生！”
“沒人要的孩子！”
“你媽媽就是個婊/子，真是不該生下你！”
......
那些話飄在空中然后扎進年幼的馬默心里，他的頭垂著，從來不敢正面看向別人。
在路上遇到那些村民，他會下意識的避開。
自己是不被期待的孩子。
望著那些同齡的小男孩被家人哄著，他羨慕的看了一眼，然后飛快的垂下頭。
那是他的夢，一場虛幻的夢。
夢里的自己被母親親密的抱著，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將他舉起，他快樂的在空中旋轉，直到突然的墜落感，讓他驚醒。
那是一場虛無的夢，他內心期盼的樂園。
就算村里的人都厭惡母親，馬默還是會期待母親的愛。
“媽。”
小心的推開門，年幼的馬默悄悄的探出頭，就在那瞬間，一個杯子碎裂在他的腳邊。
“滾！”
幼小的男孩很委屈，就算全村的人不喜歡自己，他也在想，要是母親愛著自己，他根本不會在意其他人。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們更加親密的存在。
可是，自他有記憶以來，世界上最大的惡意就是來自母親。
她會用一種冰冷的眼神看著自己，然后厭惡的扭過身。
為什么？
為什么？
到底是為什么？
小男孩蜷縮在被子里，淚水狼狽的爬滿整張臉，他怎么都想不通自己為什么會被母親厭惡。
明明是你決定生下的我，可你從來不會正眼看我一下。
家里很窮，母親會早早的出門然后很晚回來，隨意的扔下一些食物，然后就上床睡覺。
最開始，馬默會期待母親的愛，他努力的成為聽話的孩子，一直一直努力著。
將家里打掃干凈，滿是期待的等著母親的回來，會將外面得到的食物擺在桌子上，就只是為了他們兩個能夠一起吃飯。
等到太陽落下，飯菜變涼，他也沒有等來母親。
‘吱呀’
被門口的動靜驚醒，馬默睡眼迷糊的揉了揉眼睛，在昏黃的視線中看著母親從外面回來。
“媽！......”
女人蹬掉鞋子，看都不看的鉆進被窩，然后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累了。”
剩下的話被堵在嘴里，馬默將母親的衣服整理好，看著桌前已經變冷的飯菜。
“我、我想和您一起吃飯。”
細碎的聲音飄散在空中，地面上滴落幾顆淚珠，小男孩兒落寞的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塞進嘴里。
年幼的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被母親厭惡，直到他成為了一個孤兒。
那天醒來，他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內心有些慌亂，直到晚上他也沒有見到母親的身影。
第二天，第三天......
半個月過去了，他都沒有見到母親，村里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馬默的身影。
小男孩站在村子里必經的路上，遠遠的看著路的那邊。
“哎呦，他這是被拋棄了？”
抱著懷里的孩子，女人看了一眼男孩呆呆站著的樣子。
剛從地里干完活的男人手里拿著鋤頭，聽到這句話轉頭看了一眼馬默。
“好久沒見到他母親了，不會真的走了吧？”
用毛巾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漬，男人想起村里最近流傳的猜測。
馬默和母親居住的房子偏僻，要是家里沒有了女人，還真的不好發現。
“要我說，這孩子也真是可憐。”
女人失蹤了，惡意變得減少，村里的一些人看著小男孩孤單的身影，也會心里憐惜。
在確定馬默的母親真的消失了，村里的領導找了幾戶人家，最后讓他有口飯吃。
就這樣，馬默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后來的麻木失望。
有時候路過村里的路口，他也會下意識的望向遠方，或許是在期待一個身影的出現。
等到他的年齡慢慢年長，心里的那點念想也就消失了。
直到泥石流的到來，不久之后，他在自家的門口發現了一個身影。
“你、你是誰？”
老太穿著破舊的衣服，聽到聲音轉過了身子，她的面容映在馬默的眼中，只是一瞬間就認出面前的老太就是失蹤很久的母親。
他曾經想過，再次見到母親會是什么樣子。
“媽。”
聽到這個稱呼，老太的眉眼瞬間皺了。
她推開面前的門，嫌棄的打量了一番環境，然后就將家里的那張床霸占了。
“我餓了！”
這是馬母對于許久未見的孩子講出的第一句話，她并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孩子或許不會接受自己。
馬默的眼里在最開始閃過一絲驚訝過后，就恢復了平靜。
更多的疑惑被女人的那句話打斷了。
他看著女人眉眼的疲憊和嫌棄，心里的問題一陣陣的涌上來，但是他卻在那一瞬間知道，母親并不想告訴自己，這些年她去了哪里。
沉默的接受母親突然到來，忙碌著往日的生活，馬默很快就熟悉了新的生活方式。
母親的暴躁和嫌棄一如他記憶中的樣子，他將家里易碎的東西放在柜子里，順從的照顧著母親。
“我的人生就是在那一天被毀了！”
女人聲嘶力竭的呵斥和痛苦讓一直垂下眼皮的男人忍不住睜大，心臟激烈的跳動著。
他好像隱約知道母親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那一定是自己從小就想要知道的事情，一件解答自己內心疑惑的答案。
為了這個答案，他時常會想：為什么？
太多的為什么會在接下來得到解答。
“我恨不得你死！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來的嗎？”
老太譏諷的勾起唇角，眼里有了瘋狂的神色。
“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時刻提醒我恥辱的錯誤！”
女人的話將一樁陳年往事說出，也讓在場的幾人心下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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