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眼睛微微睜大,看向贏初弦,欲言又止,最終慢吞吞的說:“我昨天晚上,玩過那個劇本殺。”

“我知道,他就是在你玩過那個劇本殺后纏上你的。”贏初弦指了指已經不敢吱聲的咆哮鬼。

少年神情微頓,反應過來,他昨天的情緒確實不太對勁,仿佛心底擠壓的所有負面情緒全都涌了上來。

鋪天蓋地的把他整個埋住,讓他感覺到窒息,才生出了一死了之的念頭。

雖然他平時腦子里也時不時冒出這個念頭來,但是沒有昨天晚上強烈。

他還以為,他是已經撐不下去了……

沒想到是被鬼纏上了。

電梯抵達一樓,贏初弦帶著一眾鬼便要前往劇本殺店。

她剛走幾步,便察覺到身后有人跟著。

贏初弦稍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身后,神情很淡:“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看得見他們。”少年溫吞的指了指飄在她身邊的紅衣女鬼:“書中說,鬼滯留人間,是因為有尚未了結的執念。”

“我想……幫他們了結執念。”

也算是死前做回善事,積攢功德了。

“你不怕?”贏初弦眉頭微挑。

少年沉默片刻,緩緩搖頭:“不怕的。”

這些鬼的模樣,可比父母責罵他時那猙獰的面孔好看多了。

有什么可怕的呢?

贏初弦:“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抿了抿唇,小聲回答:“林樾舟。”

贏初弦看著他,思索片刻,開口道:“如果你真不怕,那就跟上吧。”

林樾舟正好是玩過那個叫《欲》的劇本殺玩家,或許,他能夠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也說不定。

林樾舟眸光微閃,連忙跟上。

贏初弦隨意攔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向文靜發來的那家劇本殺店鋪。

紅衣女鬼和學生鬼擠了進來,剩下的三只鬼被鳶鳶像放風箏一樣,在外面飄著。

在這期間,青年鬼把《欲》的劇本內容簡單的跟贏初弦說了說。

故事內容跟向文靜說的大差不差,唯一的差別就是:“你們當初去試玩的時候,不在店里?”

學生鬼點頭:“當時作者和店家說,為了能夠讓我們更好的體驗劇本殺里的內容,他們根據劇本里,搭出了劇本內小山村的景。”

“讓我們前往他們搭建出來的小山村中,進行沉浸式的演繹。”

“包括劇本內祭祀的祭臺他們都給搭建了出來。”

紅衣女鬼咂咂嘴:“不得不說,那個小山村搭建得還挺逼真的,真就是在郊外開辟了一處地方來建,有錢人就是壕無人性。”

學生鬼:“開始演繹的時候都是正常的,結果我們在進行到祭祀部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把燭火打翻了。”

“祭臺周圍又都是木頭,幾乎是眨眼間就起了大火,我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逃不出去了。”

林樾舟錯愕的問:“沒人來救你們嗎?店家呢?作者呢?NPC呢?”

“沒人。”學生鬼苦笑:“我們當時簽了保密協議,店家和作者為了確保本子的私密性,那個小山村里沒有設NPC,只有一個當天負責做DM的作者。”

“起火的時候作者不知道跑哪去了,無論我們怎么呼救,他都沒出來。”

村子里的建筑物又都是用木頭搭建的,祭臺起火,轉瞬間就點燃了周邊的建筑物。

他們就這么荒誕而又滑稽的在一次劇本殺試玩中丟了性命。

“等我們有意識的時候,就發現我們被困在了人間,無法去投胎,不止如此,《欲》這個本子每有人來玩,一玩到祭祀部分,無論我們在哪,都會回到當初進行祭祀劇情的時候。”

再重復一遍被燒死的過程。

這種非人的痛苦,很難不讓鬼崩潰。

他們也才會常駐在劇本殺店內,對來玩《欲》的玩家進行恐嚇。

贏初弦眸光幽幽,眸底閃過一絲冷意。

這么說來,創作出《欲》這個劇本的作者和店家都有一些問題。

林樾舟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贏初弦開口道:“《欲》在這兩年,在劇本殺的圈子里人氣最火,是玩家最多的。”

“我之前看過網上有人列出數據,《欲》的票房已經超五千萬,好評高達99%,收益破億,數據、人氣都在第一,跟第二名的數據相比,幾乎是斷層超過的。”

“這……會不會跟他們有關系?”

贏初弦沉吟:“創作出欲的作者叫什么名字?”

林樾舟面色微凝:“他沒有用真名,用的筆名叫:作者不祥。”

“想要知道他真名的話,恐怕只有老板才清楚。”

他話剛說完,車便停在了劇本殺店鋪門口。

贏初弦推開門下車:“正好,我們去問一問老板。”

這家劇本殺店鋪的名字叫‘人間如戲’。

店鋪開在了大學城附近,生意很好。

而這家店鋪的老板,也是第一個購買并發行了《欲》這部劇本殺的人。

贏初弦邁步進入店內,林樾舟有幾分拘謹的跟在她身后。

她眸光微閃。

店內氣息晦澀,有陰氣和一些孤魂野鬼,但沒有地縛靈的氣息,也沒有陣法的波動。

困住這五只鬼,不讓他們去投胎的東西不在這里。

服務員笑盈盈的迎了上來:“歡迎光臨,請問您預約了哪個本?”

贏初弦緩緩搖頭:“我不是來玩劇本殺的,我是來找你們老板的。”

服務員愣了一下,疑惑的打量她:“找老板?請問您跟我們老板有預約嗎?”

眼前的女孩生的很漂亮,穿著雖然低調,但衣服上大牌的logo她是認識的。

難道是老板的親戚么?

贏初弦依舊搖頭:“沒有。”

她溫聲道:“不過你們老板會見我的,只要你問他一個問題。”

“好的。”

服務員遲疑了幾秒,還是拿出手機撥打了老板的電話。

畢竟她怕這是老板的親戚,要是得罪了可不好。

贏初弦笑了笑,看著已經被接通的電話,眸光幽深:“你問問他,還記不記得第一批去小山村試玩的老玩家。”

她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安靜了一瞬,一道含著幾分惶恐的男聲從中傳了出來:“你是誰?!”

她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