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初弦眉梢微動。

又是苗疆。

先前唐文安也想請她去苗疆。

說起來,自從京城那一次電話過后,她鮮少接到唐文安的消息了。

難道他還沒把人從苗疆救出來嗎?

張玉山見她沒有趕走他的意思,先拉了張凳子讓贏初弦坐下,自己坐在她對面:“當然,這次去苗疆是有卦金的,不會讓您白去。”

贏初弦若有所思,開口詢問:“你們去苗疆做什么?”

“靈異局內有幾個人在苗疆失蹤,局內有人求到我們面前來,讓我們出手,前往苗疆把他們帶回來。”

張玉山坦然道:“我師叔卜了一卦,算出此次前往苗疆較為兇險,我們不能保證能安然無恙的把人從那邊帶出來。”

“我先前便想聯系您的。”張玉山拿起小桌上的溫水,給贏初弦倒了一杯:“沒曾想我竟跟贏大師這般有緣,會在此處見面。”

贏初弦神情微動:“失蹤的人里是不是有個姓唐的?”

張玉山面色訝然:“您怎么知道,是您認識的人嗎?”

贏初弦一臉復雜:“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認識的。”

好了,確認了,唐文安果然沒把人從苗疆救出來。

不止沒救出來,還把自己搭進去了。

張玉山眼眸微亮。

那太好了!

有認識的人,那讓贏大師出手的概率又多了一層。

贏初弦抿了口溫水,問:“苗疆那邊的警方聯系過了嗎?找過了嗎?他們失蹤前有沒有什么征兆?”

唐文安的修為實力還算不錯,一般的東西應當困不住他。

贏初弦眸光微暗。

除非……

苗疆那邊作怪的東西,比他的實力要強。

比如,與她前后交手兩次的詭異泥塑。

“聯系過了。”張玉山說:“在發現聯系不上他們的時候,就已經讓當地警方去找了,但那幾人就跟憑空消失一樣,怎么也找不到。”

“在失蹤前也沒有任何征兆,很突然的就不見了,什么通訊設備都聯系不上。”

張玉山說完后沒有催促,看到贏初弦的炒粉好了,主動上前幫她把炒粉端了過來。

贏初弦拿了雙一次性筷子,摘掉外包裝,嗓音淡淡:“什么時候出發?卦金多少?”

張玉山忍不住咧開一抹笑,有幾分傻氣的問:“贏大師答應跟我去了?”

“我很貴的。”贏初弦吃了一口炒粉:“錢少我可不去。”

“您放心,少的不說,幾百萬是有的!”張玉山將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作響:“我可以保證您的卦金不低于五百萬!”

“一同去苗疆的,應該不止你們吧?靈異局的人也會派人出來。”

贏初弦看著他笑:“我的卦金,你能做主嗎?”

張玉山一噎,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

“你還是先回去跟他們好好商量吧。”贏初弦吃了一口炒粉:“要我去的話,我還有條件。”

“你們不能管束我的自由,必要的時候要聽我的。”

她不喜歡受制于人,更不喜歡聽別人的指揮。

要她同去,她在隊中必須要保證百分百自由。

張玉山面上露出幾分糾結:“您的卦金我是能做主的,但不管束您自由這件事,我做不了主。”

“容我去跟師叔商議商議,明日再給您答復。”

贏初弦擺擺手。

張玉山朝她行了個道禮,便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抓緊去跟師叔商議,要不然,之后贏大師反悔就糟了。

贏初弦慢悠悠的吃完炒粉,付了錢后,才打車回別墅睡覺。

剛回到別墅,她便感覺到靈臺落下了幾道信仰與功德,神魂上的裂縫又修復了一條。

身體內疲憊全消,精神也十分充沛。

贏初弦握了握拳,感受著充滿力量的身體,沉默了。

她原本還想再睡會的。

現在看來,不用睡了,去畫符吧。

贏初弦把鳶鳶和畫中靈放出來,自己上樓換了套家居服,繼續去把先前沒畫的符畫出來。

-

另一邊。

張玉山壓根等不到天亮,打車直奔自家師叔店鋪,哐哐敲門:“師叔你出來啊!我知道你在家!”

哐哐敲了十分鐘,店鋪門被人唰的一下打開。

怨氣比厲鬼還要重的張滿德出現在門口,陰惻惻的盯著他。

張玉山訕訕一笑:“師叔,早啊。”

“早你個頭!你TM看看現在幾點了!還沒到早上六點鐘你就來叫門!”

張滿德咬牙切齒:“你TM最好有急事找我,不然我現在就把你剁吧剁吧丟糞坑里當肥料!”

張玉山輕咳一聲,滿臉義正嚴詞:“有急事,真的是急事!”

張玉山生怕自家師叔忍不住現在就把自己生剁了,語速飛快的說:“上頭不是讓咱們帶人去苗疆救人嗎?我今天出去的時候碰到贏大師了,我跟她提了這件事。”

“贏大師答應跟我們去苗疆!”

張滿德眉頭一皺:“她的條件是什么?”

他可不認為,贏初弦那樣有本事的人,會輕易答應幫忙。

張玉山小脖一縮:“五百萬卦金,外加擁有不受隊伍管控的權利。”

張滿德頭疼:“……你這是請人去幫忙嗎?怕不是請個祖宗吧?”

五百萬卦金尚還好說。

不受隊伍管控這個難。

畢竟這次上頭是請了京城那邊的人來帶隊的,那邊的人脾氣都傲,怕是不會輕易答應下來。

贏初弦又不是個好相處的……

張玉山抿唇:“那也沒辦法……”

“有她庇護,此次苗疆之行,尚還有一線生機。”

沒她,以師叔卜算出來的大兇卦象。

那必定十死無生。

張滿德揉揉眉心:“算了,等天亮我去跟那幾位說說,你小子現在給我滾進來,老子要睡覺!”

張玉山喜笑顏開:“好嘞!我這就滾進來!”

-

一夜過去。

晨光微熹,窗外小鳥嘰嘰喳喳的叫喚著。

贏初弦活動著微僵的肩膀,把畫完的符咒收拾好,放在隨身攜帶的小布包里。

準備去洗漱上學。

剛從房間里走出來,一道黑影便從下方客廳咻的朝她飛過來。

贏初弦眸光微動,雙指一夾,夾住了朝她飛過來的萬通寶銅。

她來到欄桿旁邊往下一看。

鳶鳶跟畫中靈正在打架,一法器一妖怪手上拿著靠枕,沒有任何留情的朝對方呼巴掌。

鵝絨從破損的靠枕中飛出,將客廳弄得滿地都是。

其中還夾雜著畫中靈憤怒的聲音:“啊啊啊啊!混蛋!我要殺了你!”

于嫚恰好點了半根香從廚房里出來,一邊吃著早飯,一邊小心翼翼的讓手里的朝霞吃上兩口。

她剛冒了個頭,客廳里飛舞的兩個抱枕齊齊砸向她。

完全沒有任何防備的于嫚被砸蒙了,手里的香咔嚓斷了半根。

鳶鳶:“!!!”

畫中靈:“!!!”

于嫚看了看被砸得斷在地上的早飯,再看看客廳里的兩個罪魁禍首,咧出大白牙:“早上好啊兩位,今天我請客吃早飯!”

話音一落,她猛地撲上前:“請你們去死!”

站在二樓的贏初弦:“……”

大早上的,真有活力啊。

等她洗漱完,換了身衣服出來,客廳里的戰斗勝負已分。

于嫚恢復了以往賢惠的模樣,拿著個掃把掃著客廳里的鵝絨,鳶鳶盤在沙發上,畫中靈坐在茶幾上嗚嗚嗚的哭著。

看到她下來,咻的朝她飛過去,憤憤道:“贏初弦!你能不能管管你家法器!你看看它把我嚯嚯成什么樣子了!”

畫中靈懸空停在她面前,小手憤憤的指著自己的臉。

贏初弦定睛一看。

原本沒有五官的小紙人被人畫上了五官。

一雙綠豆眼。

兩坨高原紅腮紅。

一個火腿腸一樣通紅的嘴巴,上面還用黑筆點了絡腮胡。

贏初弦:“……”

贏初弦:“噗嗤。”

畫中靈:“……”

畫中靈惱羞成怒:“你居然還笑!”

贏初弦勉強壓制住上揚的嘴角:“抱歉,不過你這樣倒比以前可愛多了。”

畫中靈心中的憤怒驟然一滯,有些扭捏又疑惑的問:“可、可愛?真的嗎?”

“真的。”贏初弦一本正經:“我從不騙人。”

“既然你說可愛,那我就勉強信你。”畫中靈哼了一聲,照例鉆進了贏初弦的口袋里。

這還是這個可怕的女人把它帶在身邊后,說出的第一句夸它的話呢!

既然她說它可愛,那它就不把這個丑不拉幾的五官抹掉了!

鳶鳶也飛過來纏繞在贏初弦的手腕上,討好的蹭了蹭她的手背。

贏初弦眼眸微彎,點了點鳶鳶。

安撫好炸毛的兩小只,贏初弦跟于嫚打了聲招呼便坐車去了學校。

剛進班級,向文靜便樂呵呵的拎著早飯來到她身邊,放在她桌上:“贏同學!早上好。”

走向她的贏初弦腳步一頓,視線緩緩落在她身后,問她:“你昨天晚上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