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
楊戩和哪吒住下后、又不時外出,焦平知道他們是出去以各種方式搜羅情報,等詳細資料收集齊了、就會動手。
就是不知道屆時,能不能看到“草頭神”和“五營兵”這兩支道兵了?
這一日,海外一道紅色的劍光劃過了長空、遙遙向著雨山而來,正修行之中的焦平忽心有所感,于是走出門外相迎。
劍光在山頭處落下斂去,從中走出一個佩劍的女子來。
那女子著一襲紫紅色明艷長裙,身量頗高、身材瘦削骨感,膚色白得像妖,乍一看有點像T臺上的模特。
她發上簪一朵紅花,右眼部處有一個很大紅色的胎記,形如楓葉。
她見到焦平就笑,道:
“師弟,我是你師姐!”
天地之間,還從沒有人敢冒充圣人門下招搖撞騙、亂攀關系的,因此她一開口,焦平就立馬信她是了。
于是連忙問道:“請教師姐名諱?”
師姐笑道:
“我復姓‘鐘離’,單字名‘春’。”
鐘離春?
……
焦平知道“鐘離春”,傳說她是齊國時的無鹽縣人氏,德才兼備、卻容顏丑陋。
她不以貌陋為卑,立志嫁予王侯,四十歲還沒出嫁,后自請見齊宣王,陳述齊國危難四點,為齊宣王采納,立為王后。
民間傳說她是古代四大丑女之一,又稱“無鹽女”、“無艷女”、或“丑娘娘”。
后來又訛生出“鐘無艷”的稱呼。
當然最重要的,她是“驪山老母”座下的弟子,這也是她稱自己“師弟”的原因。
不過這其實是抬舉客氣的稱呼。
因為帝女座下向來只收女徒,自己還算不得她的弟子,只是個外門辦事的。
所以叫“外出行走”。
同樣的,自己既然不算弟子,那圣人也就沒有打破“只收人族弟子”的默契。
焦平行禮,又問道:“師姐何來?”
鐘離春亦是笑,道:“你‘弄潮兒’的大婚,師門怎能不來人?”
焦平慚愧謙言道:
“不想此事,竟還驚動了師姐,勞師姐奔波,平之罪也……平而今一事無成,倒要先娶親,也讓師姐見笑了。”
鐘離春笑道:“我久在山中,難得有機會下山,倒是頗覺為樂,不以為苦。”
“至于娶親之事……”
“古人云:先成家、后立業,師姐又有何見笑之有?師弟勿作是想。”
“妻乃家相……”
“家相既得,又何愁家業不立?”
焦平心中微怔,這位“鐘師姐”倒是頗心直口爽,于是受教、稱謝了。
又過側身,相請鐘離春移步,且到山下殿內奉茶說話。
鐘離春欣然從之。
走到焦平身側時,她忽然又道:
“師弟,觀你適才聽我名時神態,你似乎在此之前、就聽說過我?”
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于是焦平只含糊道:“不知宣王可好?”
鐘離春搖頭道:“自三皇五帝后,帝王再無長生,凡人一生如草木,我跟那宣王之間,不過十數載夫妻緣份罷了。”
見焦平有些說錯話的尷尬,她忽然又問道:“世人皆稱我為‘無艷女’,師弟,你說心里話,依你看來、我生得丑嗎?”
這個問題就更不好回答了。
事實上,焦平早在她落地時,就看過她樣貌了,她顴骨很高,兩頰瘦下巴尖。
她面部的線條十分地硬、而且骨感非常突出、立體凹凸感極強,甚至給人一種到處都是凸出棱骨的突兀壓逼感。
她又嘴大、鼻大、眼大,不需要化妝就天然給人一種濃顏重彩的感覺。
這樣一副樣貌其實不算丑。
相反,其實很有特點。
而且細看的話,她的五官單個拎出來都不無突出,至少一對眼睛就長得極好,是典型的鳳眼,大而長。
這樣的樣貌,最多只能說“不美”,不能說“丑”,焦平其實覺得她長得很像一個瘦骨般的“梅艷芳”。
不過她這樣的樣貌,自然與傳統古典審美大相悖離、不得世人稱美,尤其是眼部那個胎記,在古人看來就是“破相”。
若是從相學上來說,“破相”就是最差的相,相都破了,那就是相不成相,比之“丑相”都不如,自然就算最丑了。
不過女人和男人是不同的。
如果是跟一個男人說,焦平這一籮筐的“道理”,倒是可以說說。
跟女人說,焦平只抬手指指自己額角尖利的犄角,道:“師姐,我可是妖怪。”
言下之意,妖怪都奇形怪狀的。
鐘離春一怔,由衷道:
“師弟,你真是聰明……”
不過她并不認輸,話風一轉,又自笑吟吟的趣聲哄道:
“師弟,我看你也頗雄心,既然不嫌我貌陋,不若此次把師姐也娶了去,我一定相夫教子,替你打下一片江山……”
“你看如何?”
幾句話下來,焦平已經大致摸清這“鐘無艷”的性子,她這是心直口爽,心里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沒有什么顧忌。
因此不應,只一笑置之。
鐘離春亦抿嘴一笑。
……
來到“雨山大殿”。
奉茶畢,二人來到一側座椅上,隔著一張臺幾相對坐下。
鐘離仙子捧起茶盅,輕啜一口。
即贊道:“世俗煙火之氣,我以許久未食了,師弟,你這茶不錯……”
焦平笑道:“山中自生的野茶,偷懶拿來待客,師姐倒是第一個稱茶好的。”
“這是山中一株老茶、今年新摘下的茶頭嫩葉,師姐喜歡,不妨帶走一些。”
焦平話音一落,伺候在旁的小妖也不用他再出聲吩咐,十分有眼色的、就快步去取來一個“壺天囊”奉上。
焦平伸手接過,也不去細看里面裝了多少,直接轉呈遞過,笑道:
“一點山中特產,還望師姐笑納。”
鐘離仙子伸手接過,笑道:
“這里面恐怕不止‘一點’吧,師弟?”
焦平笑道:
“平事忙,不及拜會諸位同門,正好師姐來到,就請托師姐之手,順便帶一些回去請其他同門嘗個趣鮮……”
鐘離仙子輕輕搖動“壺天囊”,笑吟吟的道:“這么多仙茶,師弟當真舍得?”
焦平討饒道:
“師姐,莫要取笑我。”
鐘離仙子深深地看了焦平一眼,這才將手中“壺天囊”收起,笑道:
“如此,我就先代諸位同門謝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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