縉云城外往西三里路,山間平坦之地,有著一塊大藥田。
正是百草堂的產業。
百草堂產業大,不僅民間收藥,而且自己也掌管著一塊藥田。
李狗兒此刻正躺在一堆麥穗桿子上,口中叼著一根草兒,愜意的望著天空。
不遠處,有著一個茅草屋,一陣陣厲喝聲從里兒傳出。
“那個黃毛丫頭真的是沒人了嗎?這次又派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來這里,當我這里是收容地兒了,什么貨色都有。”
“我可事先說好,若是你干的不好,甭管你是哪里來的,照樣讓你滾蛋。”
屋內,徐仁雙手無處安放,低著頭現在一個小老頭的面前。
這個郭老頭,就是這片藥田的管理者,來之前徐仁就聽翠兒說起,這個老頭子脾氣怪得很,若不是李狗兒的叔叔是百草堂的一個執事,就他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早就被轟走了。
打來的路上,徐仁就知道這是個苦差事,但是經不起漲工資的誘惑,來到這里每月漲了二十個銅子兒,當時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此刻,他不禁暗暗的發苦。
“每半個月,鋪子里會催促特定的藥草,要是選錯了你擔不起這個責,若是覺得任務重可以提前滾蛋。”郭老頭喝道。
徐仁沉默,不為所動。
“我可是很忙的,這些都要你自己處理。還有,在這里還要幫我看管藥田,管理里面的藥材,行不行都看你自己,我不插手。”郭老頭強調。
說完,這個小老頭又補充了點,若是每個月死去三十株以上的藥草,同樣的走人。
“你可要知道,有的時候不僅僅是自己學藝不精,還有可能是過失導致藥材失去,你自己看,同樣讓你走人。”
郭老頭要走了,也不忘記丟下一句狠話。
順著小老頭離開前的目光,徐仁看去,只見藥田中還有一個人形的痕跡,泥土中連牙痕印都清清楚楚。
這不用看,肯定是李狗子掉進藥田里留下的。這人瘦的像個竹節蟲一樣,并且牙齒只有那么幾個,還是歪七豎八的,張口閉口都顯露在外面,掉進去連牙齒印都吻合。
搭上這么個‘竹節蟲’,小老頭兒的脾氣想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出來啦?”
麥穗桿上,李狗子看見徐仁出來了就打招呼,露出僅剩的幾個歪牙齒,還是蠟黃色。
徐仁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并不理會。
“我說小子你,沒事的時候可以求求我幫你,教教你一些藥草之道。至于那個老子頭,你也甭想了,他還要去練武,經常十天半個月不見身影,沒人能幫你。”李狗子一口黃牙,咧著嘴的調侃。
徐仁怪異的看了一眼李狗子,好奇道:“你今個兒不出去?”
早在藥鋪時,他就聽聞這個李狗子不務正業,整天在外面游手好閑,和一堆狐朋狗友聚會,白天都不見蹤影。
今天卻奇了怪了,居然躺在了這個麥穗桿上發呆。
“甭管我去哪兒。”李狗子語歇,不再搭理,兩手一伸自個兒躺著曬太陽。
徐仁見狀,便離開這里走向藥田,打算先看看藥田里的情況。
一圈走下來,他發現有點兒不妙,這里一大半的藥草他居然不認識。有的時候在藥鋪時,有的藥材已經經過處理,與藥田里的完全不一樣。
好在,打小至今,他也累積了一定的基礎,對藥草也有一定的基礎了解。
回到茅草屋中,這里還有個木架,上面擺著一排的書籍,都是與藥草有關的。
雖然小老頭沒提醒,但是他早就已經注意到這里的書籍。只是,如今這些書籍上面灰塵有點厚,顯然李狗兒平時是根本不會翻動這里的。
這個還真被徐仁猜中了,李狗子整天吊兒郎當的,讓他拿著書籍比死還難受。更重要的是,從小到大他也不識幾個字,就算有書也不認得,在他眼里,這些書不值半個銅子兒。
但是,到了徐仁這里就不一樣了,這些書籍對藥草有著詳細的解釋,這個境地,一排書架之物讓他如獲至寶,暗暗竊喜。
就這樣,徐仁在白天會巡視一圈藥田,看看藥草的長勢情況,回來后則是翻閱藥草書籍,豐富知識。
晚上,他則是睡在了馬棚上面的干草堆里。因為那個屋子,被李狗子給霸占了。
這塊藥田本來有起居的木屋,但是都被小老頭鎖住了,李狗子一直被嫌棄著。唯獨這里,一直以來就成了李狗子的窩。
這下子,受苦的只有徐仁了,留給他干凈保暖的地方唯獨那個馬棚上方儲存草料的地方了。
“該死的李狗子。”徐仁憤憤不平。
到了晚上,徐仁還會打坐,嘗試運轉一下通玄功,只是可惜,這方面一直沒有起色。
半個月后,徐仁根據百草堂那邊傳過來的單子,早早的準備好了相應的藥草,一摞摞的裝在了馬車上。
“小子,準備好了吧?若是弄錯了,回來等著挨罵吧。”李狗子露出一口黃牙,得意洋洋的驅趕著馬車離去。
不到正午時分,李狗子就回來了,但是整個人像是被修理了一般,垂頭喪氣的。
“怎么,藥草不對?”徐仁皺眉,這李狗子怎么這幅樣子。
不應該啊,為了配好藥草,對于不太確定的他甚至口嘗草藥辨別,確保萬無一失。
“沒想到你個臭小子還有兩把刷子。”李狗子沒好氣的開口,本以為徐仁要被轟走,結果沒有出錯,弄得他白期待一場,好沒力氣。
這樣的結果,小老頭得知后,對徐仁也是刮目相看。回來后,他還特意看了一圈藥田,發現這里已經除雜草、松泥土,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好好干,別和外面那個一樣,也別和他混跡在一起。”小老頭語氣緩和。
而后,他打開了一間小木屋,給徐仁日常起居,這個動作讓徐仁對這個小老頭刮目相看,其實這個老頭子長得兇悍,人還挺不錯。
“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讓我也睡一間。”李狗子進來插嘴。
結果自然是“哎呦”一聲,當場被小老頭像是沙包一般扔出了木屋子。
“不準搶奪屋子,不然發配你去黑林子里。”小老頭告誡。
李狗子乖乖點頭,一聽黑林子老實的不行。其實,那也是百草堂的一處分堂,只不過那里強盜盛行,殺人越貨的事情時而發生。
給他李狗子十個膽,也不愿意過去。
在這里,雖然工錢削了不少,但是圖了個安逸。一段日子后,李狗子更是發現以往對他的謾罵聲也消失了。
自從藥田有了徐仁,一切都井然有序,送去的藥材沒有半點錯誤,就連藥田的長勢也很好,掌柜的和小老頭都很滿意。他最多就是個馬車車夫,趕路就行了。
這一切,都是徐仁精心工作的使然,甚至為了不出錯,即便是有毒物的藥材,在分不清的情況下他都要取出一點點進行品嘗,以便進行區分。
春夏秋冬,又是一年過去。
這天,小木屋外,李狗子皺著眉頭看著屋子內縮成一團的徐仁。
“你真不要命啦?什么都敢嘗試。”
“我只吃了一點點,不過還好,我挺過去了。”徐仁回應,慢慢的撐起了身子。
這次,藥鋪需要一味藥材,比較少見,更致命的是藥田中有四種藥草長得相似,并且其中一味還有劇毒。
徐仁思索之后,還是決定用品嘗辨別,結果嘗到的第一株藥草便是那株劇毒藥物。
“好在,量并不大。”徐仁撐起身上,頭上滿是汗水,他感覺身體好了些,緩緩的抬頭,忍不住一個驚呼。
“咦?”
“干嘛?見鬼啦!”李狗子嚷嚷,往身邊看去,結果嚇得如同螞蚱一般跳起。
不知什么時候,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
這是一個玉冠束發的中年男子,目若郎星,身穿一身白袍,不染一絲塵土。
“你是?”徐仁驚疑,沒注意到什么時候來了個外客。
“你剛才吃的是瀾麩草吧?”中年男子開口,并沒有正面回應。
“是的。”徐仁點頭。
結果,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一個揚起,開口道:“你膽子真大,瀾麩草一指的量足以讓一個人五臟六腑化為膿水,你居然敢嘗試。”
“我?迫不得已,不過還好量不大。”徐仁開口,鑒于來人氣度不凡,他也是老實回答。
“不錯,不錯,不錯。”中年男子一連三個不錯,贊嘆中忍不住點頭。
“我叫陸明風,你不知是否知曉?”
徐仁搖頭,不曾接觸過太多的人,根本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陸明風?”旁邊的李狗子咀嚼,思量后突然瞪大眼睛跳了起來。
“你就是圣手谷里,大名鼎鼎的鬼術郎中陸明風?”
李狗子對外號稱江湖中人,搭一些流氓地痞,倒也有些見識。
“正是在下。”陸明風開口,道:“我此次前來,要幾味藥草,這里獨有,你幫我抓下,回頭我將銀兩寄到縉云城百草堂。”
“另外,我有意收你為我的弟子,隨我一道去圣手谷,你是否愿意?”
李狗子一聽震驚,這句話,明顯是說給徐仁聽的。這種好事,他是八竿子兒也輪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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