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林鈞當即下令道。
注視著無邊的夜色，他的一雙褐色眼眸散發著銳利的光芒。
梵無音身上的傷……
這偌大的人皇宮中，顯然只有劍尊能傷到他，而劍尊恐怕也被梵無音所傷。
最恐怖的是，這一切竟然是姜燈策劃的！
她到底要干什么？
另一邊，臨近的宮殿內。
感受到外界的動向，殿內的白子逸嘆了口氣，燭火晃動間，他的眼眸充滿了哀傷，“該來的，還是逃不掉……”
“父親，你在說什么啊？”
坐在對面的白思戥不解發問道。
白子逸搖了搖頭，笑容有些勉強，“能偷得這一千年的時光，就已是僥幸。”
說罷，白子逸看向白思戥，一臉認真地叮囑道：“我兒，若是有一天，你母親要殺你，你不要反抗。”
“……父親，你在說什么啊？”
白思戥心里有些發慌。
難道，父親知道他背地里在偷偷復活母親了？
可若是他真的成功將母親復活，母親愛他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殺他呢？
面對白思戥的再三詢問，白子逸也只是苦笑了一下，“因為，這都是我們父子二人欠她的。”
——
“唉……”
姜燈看著地上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的段川，不由得嘆息一聲。
長達六百年的相處，也沒能讓她看透一個人的心。
附下身去，姜燈為段川合上了帶有濃濃不甘的雙眸。
恍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和段川最開始相遇的時候——
那是一千六百年前。
她還居住在啟明靈域一個叫闌山的靈峰。
那時，她僅有大徒弟和二徒弟兩個徒弟，日子過得還算是悠閑。
直到有一天，一個十二三歲的男童，著一身被血打濕的黑衣，步履蹣跚地爬上了山。
因為還未踏入修仙一途，經過長時間的步行，他的腳上被磨出了一個又一個，鞋上滿是鮮血。
他爬上山，跪伏在地道：“只因我身負先天劍體，便有歹人想要得到我的先天劍體，將我滿門七十二口盡數屠盡！我僥幸逃過一死，只求仙師收我為徒，他日我定要報此仇！”
姜燈當時不想收徒，便直接打發道：“殺來殺去的何時是個頭？你殺心太重，還是早早下山去吧。”
那男童又道：“等到報完仇，如果我僥幸沒死的話，一定會匡扶正義，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當初打動她的那句話誓言猶然在耳。
只可惜……等段川身居高位后，這些誓言他已經忘了吧？
也許，自從他恩將仇報殺了她這第一個無辜之人之后，他的道心便已經毀了。
姜燈嘆了口氣。
沒有再去看段川的尸體，姜燈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赤煉劍。
段川簡直將劍修是窮鬼的名言刻入肺腑，他自身并沒有什么空間，只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儲物袋。
這個儲物袋還是他剛拜師時，姜燈送給他的。
里頭也很空。
沒有任何丹藥，有的就只是前些天從林鈞手里敲詐來的一千枚極品靈石。
姜燈：“……”
她不太懂，明明段川的寶庫里那么多寶貝，為什么他什么東西都不隨身攜帶呢？
是他對自己的實力太自信了嗎？
結果，最后他竟然因為沒有攜帶任何療傷丹藥，就這么死了。
收集的那些寶貝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么意思？
“老大！”
就在這時，識海內響起外界師潼靈焦急的傳音。
“有人朝我們這里來了，我們趕緊逃吧！”
“好。”
姜燈將該收的東西都收了起來，隨后周遭的陣法在師潼靈的控制下消散，人皇宮內的情況被姜燈的神識收入眼底。
確實，林鈞正帶著一群人朝這邊而來，為首的修士甚至是返虛境后期的強者！
姜燈皺了皺眉，當即出聲道：“走！”
在姜燈和師潼靈走后，草叢里的眼球冒起一團黑霧，頃刻間化作了蕭琛的樣子。
他一步步地走向躺在地上的段川尸體。
“三師兄，你可真是狼狽呢。”
蕭琛勾唇一笑，掌心有黑色的鬼氣浮現而出，原本段川已經消散的元神，又被他凝聚起來，形成了一抹有些透明的身影。
那身影正是段川本人。
在看到蕭琛后，段川下意識皺了皺眉，隨即環顧四周，然而并沒有尋到姜燈的身影。
“七師弟？師尊呢？”
蕭琛淡定道：“師尊剛剛走了。”
一聽這話，段川當即笑了起來，“呵呵呵，看來你早就知道那名叫姜燈的修士，其實是師尊的轉世了？”
蕭琛沒有否認。
段川臉上的神情更加嘲諷，“你派人打傷我，害得本尊實力倒退，該不會就是為了讓師尊能夠殺掉本尊吧？”
蕭琛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三師兄，你這都能猜到，看來你也沒本帝想得那么笨嘛。”
“……你！”
段川氣得本就虛無的身影，變得更加虛無起來，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他生氣的，最讓他生氣的是蕭琛接下來的話。
“再糾正你一點，不是本帝派人打傷的你，是本帝親自動的手。”
“……本尊殺了你！”
段川氣火了，當即張牙舞爪地朝蕭琛撲去。
毫不意外，他也變成了糖豆，被蕭琛吃進了肚中。
“呵，”蕭琛砸么砸么嘴，“不愧是三師兄那個火爆脾氣，果然是辣的。”
察覺到大師兄已經帶人殺上前來，蕭琛隨即化作一團黑霧，就此消失。
不多時，林鈞也帶人趕到。
看著地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段川尸體，林鈞先是不可置信，隨即便是怒不可遏。
“姜燈！你究竟要置孤于何地！”
不用說，堂堂劍尊就這么死在他的人皇宮里，顯然不會善了。
注視著姜燈逃竄的方向，林鈞咬牙切齒道：“眾將士聽令，給孤捉拿住姜燈，生死不論！”
“是！”
眾人隨即便對前方的姜燈施展開了一系列術法攻擊。
剎那間，五光十色的術法襲向前方的姜燈！
姜燈一邊躲避著后方眾人施展的術法，一邊詢問起了重光劍。
“光光，你不是融合劍心了嗎，怎么還沒化成人形？”
如果重光劍能夠化成人形的話，也就相當于多了一個戰斗力。
重光委屈道：“主人，劍心上沾染了太多止殺劍的氣息，光光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煉化，如果有洗髓石的話就不用等了。”
“嘖，知道了。”
姜燈暗道一聲，看來還真得回萬劍靈域一趟兒！
一旁正在閃轉騰挪，靈活躲避術法攻擊的師潼靈，也出聲道：“老大，如果你能拖延一刻鐘的時間的話，我就能進入返虛境了，到時候可以直接開啟天階陣法，將我們傳送離開了。”
“行，交給我！”
姜燈一咬牙，答應下來。
雖然她現在還打不過返虛境的元志儒，但是擁有了神識后，她可以用一件秘密武器來拖延時間。
原本她打算在和三徒弟對戰時使用來著，結果光去跟三徒弟比拼劍法了，也沒用上，現在必須得拿來用了！
“……姜燈，你不會要拿姐來拖延時間吧？”
阿菟擔憂道：“姐的實力受損太嚴重，抵擋不了這么多人的呀！”
“不是，”姜燈擦了一把冷汗，嘴角抽搐道：“我像是那么沒有人情味的人嗎？”
“嗯，你不是像，你就是。”
阿菟點了點卷曲的藤蔓，像是在點頭。
姜燈磨了磨后槽牙，“果然還是得把你留下來斷后。”
“……不要！”阿菟慌忙出聲道。
正在這時，姜燈一行人紛紛閉嘴，因為她們感受到了嚴重的危機感。
一道由返虛境強者施展的術法，正在朝她們襲來！
哪怕不用回頭，便能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熱浪。
眼看著火海就要無情地將她們吞沒——
姜燈當即雙手搭在一起，朝下方虛按，同時大喊道：“趕緊給姑奶奶我出來！”
下一刻，一座百丈之高的魔像，竟憑空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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