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修仙從己未津門開始 > 第三百章 戰起
  青山粉黛、暮色四合。

  孤墳佇立其間,一把紙錢拋灑出去,轉瞬便被山風吹得四下飄零。苗人葬禮繁瑣,先報喪再停靈,之后擇日下葬。

  符蕓昭的外婆是寨子里的草鬼婆,平素就不受人待見,符蕓昭惱了那些給阿達白眼的人,自然也就懶得報喪。當日將阿達收斂了,停靈三日,今日一早便發了喪。

  無人抬棺?

  這一日剛好陰天,下著濛濛細雨,符蕓昭便一招杏黃旗,頓時有六名猖兵從杏黃旗中躍出,抬著阿達的棺材進了山。

  苗人發喪,要行直線,遇山翻過去,遇水趟過去,便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擋。

  六名猖兵抬著棺材,一路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墓地是符蕓昭親自挑選的,山坡向陽,下方便是潺潺的龍潭河。若非山路難行,只怕早就被大戶人家圈起來做了祖墳。

  又一疊紙錢拋灑過去,原本被山風吹得飄零的紙錢卻紛紛墜在了墳丘之上。

  符蕓昭跪在墳前,臉色只是木然。這幾日早已哭干了淚水,有的只剩下對阿達過往的追憶。

  “阿達從前總喜歡坐在這里,看著我四下摘草藥。”符蕓昭突然說道:“那陣子她就說,要是死了,一定要葬在這里。”

  費景庭嘆息一聲,走過去探手按在了符蕓昭的肩頭。

  “人死如燈滅,想來阿達也不想見你這樣難過。你若一直傷心下去,只怕阿達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

  “呵,”符蕓昭苦笑一聲,說道:“景庭哥哥,莫忘了我也會陰陽眼。那日親眼看著阿達的魂魄消散,哪里還有什么在天之靈?”

  費景庭沉默以對,不知說什么好。也不知古時候的修行者是如何看待親人逝去的,更不知那時候的人死了,魂魄會不會消散。

  佛門六道輪回,道門五道輪回,想來都是大能力者自行開辟的天地。想來隨著時間推移,佛門的六道與道門的五道盡數都消散了吧?便有如阿達的魂魄一般。

  費景庭暗自感嘆,不得真仙,終究不過是一捧黃土。

  符蕓昭吸了吸鼻子,說道:“修道修道,修行十八年,到頭來連阿達都救不了。景庭哥哥,我只剩下你了。”

  費景庭矮下身,輕輕將符蕓昭攬在懷里,寬慰道:“放心,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嗯。”

  張樂瑤一直沉默著站在一旁,聽聞下方有動靜,扭頭看了眼,跟著便走過去說道:“你那叔叔尋了過來。”

  符蕓昭頓時皺眉:“他又來做什么?”

  “還是我去看看吧。”符蕓昭此時已經亂了方寸,費景庭怕她做出一些讓自己后悔的事來。傷人性命也就罷了,日后若是傷了道心,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費景庭給張樂瑤使了個眼色,后者會意的點點頭,停在一邊照看著符蕓昭,費景庭便快步到了崖邊。

  低頭看了眼,那人的確是符蕓昭的叔叔。他飄身而落,停在那人身前問道:“找蕓昭有事?”

  “侄……侄女婿啊,你看龍婆過世了,怎地也不言語一聲,我這當叔叔的也好幫著忙活忙活。”

  費景庭語氣淡然道:“有心了,不過我們自己就可以。你還是有事說事吧。”

  “這個……”符蕓昭的叔叔猶豫起來,瞥了眼費景庭,有些畏畏縮縮的咽了口口水:“沒,沒別的事。你跟蕓昭還要走吧?走的時候來家一趟。”

  “嗯,再說吧。”

  符蕓昭的叔叔終究沒說出口,一步三回頭的往回走了。

  回到崖上,直到太陽徹底下山,符蕓昭才稍稍緩過來。重重的朝著墳丘叩頭,起身后說道:“阿達,我回去了,之后就跟景庭哥哥回津門。日后也沒什么機會回來看你,等我修行有成,有了大能耐,一定尋到阿達的魂魄,再給阿達重塑肉身。”

  符蕓昭起身踉蹌了下,牽住費景庭的手,三人便回了寨子。

  轉過天,符蕓昭帶費景庭去見了花熊一面。這熊貓體型壯碩,不是秦嶺那種軟萌熊貓可比的。這貨進化成了素食者,每天不是在干飯,就是在干飯的路上。

  每次為了見符蕓昭,花熊總會自備上一捆箭竹,因為山下竹林里的竹子都不能吃。

  符蕓昭與花熊相伴了也不知多少年,對花熊熟悉的很,說起花熊的食譜來如數家珍。春天吃嫩筍,四月起吃箭竹,到了夏天吃嫩芽,冬天又開始挖竹筍。

  一邊說著話,符蕓昭一邊用蔓草給花熊編了個簍子。那簍子很大,剛好能讓熊貓單手挎住。

  熊貓接了簍子很是高興,瞥見符蕓昭有些憂傷,便四處打滾試圖逗她開心。

  沒了往日沒心沒肺的笑聲,符蕓昭只是輕輕笑笑,擼了兩把花熊的腦袋說道:“花熊,我要走咯。你自己要好好的,可惜津門冬天太長,帶了你過去,你要挨餓嘍。”

  ‘鞥鞥~’

  “以后你要小心,這世間好人多,壞人也不少。不要讓人抓到剝了你的皮。”

  ‘鞥……’

  “好咯,我走啦。”

  那花熊似乎聽懂了,極為舍不得,一路相隨,徑直將符蕓昭送到了林子邊緣,這才依依不舍的揮手告別。

  這一日臨行,符蕓昭收斂的心緒,到底去了叔叔家一趟。回來之后臉色古井無波,毫無變化。

  三人步行出了寨子,費景庭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龍門寨。來時無人迎候,走時倒是有受了恩惠的自發相送。

  寨子里的苗民既淳樸又郁悶。淳樸起來,你對他們好,他們便發自內心的尊敬你;愚昧起來,卻只因著一個草鬼婆的名號,便刻意疏遠符蕓昭。

  想來這民國是沒指望了,三十年后但愿寨子里的民眾受了教育之后能不失本心。

  從寨子里出來,費景庭問道:“你叔叔找你什么事?”

  “還能如何?看你衣著光鮮,就想著占便宜。”

  “你拒絕了?”

  符蕓昭卻說道:“給了他二十大洋,權當以后沒這個親戚了。”

  遠隔萬里,最難割舍是家鄉。何謂家鄉?鄉音、鄉情。沒了鄉情,沒了記掛的人,那便不再是家鄉。符蕓昭再也沒回頭看過一眼龍門寨,只怕從此之后,此心安處是故鄉。

  行了數日山路,這一日到了省城,費景庭順手買了一份報紙,才知道外界紛紛擾擾,尤其是巴蜀之地,簡直是打成成了一鍋粥。

  唐繼堯的滇軍從五月下旬發動攻勢,起初極為順利,到了六月十日,既然攻克了蓉城。

  熊克武的川軍退守保寧,據說蓉城一戰滇軍損失慘重,死傷不下五千之數。

  這會兒的軍閥、軍頭可不講什么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滇軍攻入蓉城,自然要就地征集補給。攤派下來的餉賦也就罷了,滇軍軍紀渙散,欺男霸女的惡事可沒少干,惹得巴蜀民怨沸騰。

  其實仔細想想就明白了,滇軍、黔軍、川軍,這種地域色彩極其濃厚的地方軍隊,在本地作戰自然是保家衛民,軍紀會嚴明上一些。一旦外出作戰,禍害起百姓來可不比我大清差到哪里去。

  巴蜀看樣子一時半會是打不出結果了,與此同時北方也戰云密布。

  袁世凱死后,北洋看似恢復了臨時約法,實則真正的權力一直都掌握在段祺瑞、馮國章為首的北洋軍閥手中。

  一戰改變了世界格局,華夏自然不能獨善其身。趁著歐美列強無暇東顧,日本通過西原借款扶植皖系段祺瑞,之后還簽訂了《陸軍共同防敵軍軍事協定》、《海軍共同防敵軍軍事協定》,持續擴大在華利益。

  等一戰打完,歐美列強轉過頭來一瞧,小日子過得不錯的國家竟然悶聲不吭的吞下了如此大的利益,這哪能忍得了?

  英美等國可以忍受日本在東北擴大權益,但絕不想眼睜睜看著日本勢力南下。

  與此同時,國內其他派系的軍閥早就對段祺瑞不滿了,英美略略鼓動,可謂是一拍即合。

  五月下旬,吳佩孚所部從湘南撤防,三十一日抵漢口,之后轉入河南,駐扎在京漢鐵路沿線。

  曹錕派兵監視德州兵工廠,段祺瑞也急忙調徐樹錚的西北邊防軍在京城附近駐防。

  六月中旬,吳佩孚到了保定,與蘇、奉兩省代表一起見了曹錕。這時候戰爭的陣營徹底確定下來,一方是以段祺瑞為首的皖系軍閥,一方則以曹錕、吳佩孚、張作霖為首的直系、奉系軍閥。

  報紙上眾說紛紜,有呼吁談判解決的,有吵嚷著解除軍閥兵權的,可這幫人只說了個熱鬧。打不打,什么時候打,怎么打,全都要看三系軍閥如何抉擇。

  憂心津門受到戰爭波及,費景庭一行加快的形成,從長江順江而下,先到金陵。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乘坐火車便北上津門。

  這時候局勢已經十分緊張,段祺瑞組織了定國軍,吳佩孚開始北上,曹錕的部隊從保定開到了高碑店。

  張大帥照舊和稀泥,表面上維持中立之態,實則暗地里早就跟直系的曹錕勾連在了一起。

  列車行了一日,第二日費景庭就從報紙上得了消息,為了應對定國軍,曹錕直接在津門組織了討逆軍。

  直皖戰爭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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