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少莊有點無奈：“神仙斗法凡人遭殃，小燃就是個不滿二十的小姑娘，我怕她被你們誤傷。”
周之楚晃酒杯的手頓了一下，“要是哪天何小燃被人誤傷，是不是這賬也得算我頭上？”
“阿楚！”晏少莊嘆氣：“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周之楚盯著手里的紅酒沉默了一會，好一會過后，他伸手把酒杯放到茶幾上，往后一靠，盯著他問：“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除掉她呢？”
“我不喜歡這種假設。”晏少莊開口。
“少莊，你知道的，這世上一切皆有可能。今天是朋友，可能就是敵人。利益當頭，誰知道人心會貪婪成什么樣子？”周之楚神情未變，語氣平淡的說著最殘酷的事。
他的視線久久落在晏少莊的臉上，看著他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一言不發。
晏少莊低著頭，垂著眼眸，就在他眼皮一動，似乎要有所動作的時候，周之楚突然放松一笑：“算了，不逗你了。”
晏少莊面無表情的抬頭，周之楚笑著說：“知道你喜歡這個小學妹，故意逗逗你。看你臉色都變了，這種事，一聽就是開玩笑，還當真了？”
晏少莊沒說話，表情松緩下來。
他剛剛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他確定自己難以接受，也確定自己跟周之楚的底線不同。
他打算離開。
也就一秒的時間，周之楚搶先一步開了口。
晏少莊的手動了動，周之楚握著醒酒壺，在他的高腳杯里倒上酒，“我錯了，不該拿你可愛的小學妹跟你的那些相親對象相提并論，我向你道歉。”
他放下醒酒壺，端著酒杯對晏少莊示意了一下，舉了舉，“我自罰一杯。”
晏少莊被他逗笑了，“你這自罰還真夠豪爽的。”
紅酒算什么自罰，他一個人在這地方自斟自飲，就能喝下半瓶吧？。
“怎么不算？”周之楚看他一眼，“自己喝和自罰，心境不同。”
說著，他一口氣喝完杯子里的酒，還把酒杯拿給晏少莊看。
晏少莊開口：“別演了，我又沒說不信。”
周之楚順手拿了紙巾擦了下嘴角，“既然你這么在意她，我也不會故意給你找難受。我可以保證只要她屬于周家媳婦一天，無論什么時候她都不會有事。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晏少莊怔了怔，“謝謝。”
周之楚往后一仰，一只手搭在額頭，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晏少莊問：“喝多了？”
周之楚笑了下，“一點紅酒而已……”
晏少莊看了眼紅酒瓶里剩余的酒，明顯喝超量了。
周之楚好紅酒，但他本人酒量又極淺，白酒他不沾，其他酒他又不喜，唯一的紅酒也喝不了多少，說白了，這人就是喝不了多少沾酒精的東西。
稍稍一過量就顯而易見。
以前晏少莊不信有人會一杯倒，認識周之楚之后，他不得不信了。
晏少莊偏頭看了眼：“屋里伺候的人呢？讓他們扶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周之楚依舊不動，嘴里應了一句：“嗯……”
晏少莊看到茶幾下方的召喚鈴，他伸手按了兩下，周之楚輕笑一聲：“別摁了，今天人都不在。”
“人呢？”晏少莊擰眉，“你這里沒人照顧怎么行？”
周之楚放下手，捏了捏眉心，透過指縫盯著晏少莊的臉，“晚上心情不太好。”
他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待著。
晏少莊嘆氣：“我扶你去臥室。”
他過去，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人扶了起來。
周之楚說：“我沒真沒醉……”
“嗯。”晏少莊敷衍道：“我知道你沒醉。”
周之楚的臥室大到說話有回音。
落地窗外就是一望無垠的湖景，臥室的床上干凈整潔，大面積的銀灰搭配著深邃的深藍，讓臥室透著一股神秘的貴氣。
晏少莊把人扶到床上，又過去拉上窗簾，“以后心情不好，屋里也得留人照顧。”
周之楚閉眼躺著，笑了一聲：“煩！”
晏少莊又開了床頭燈，關了大燈，“你又不在乎那點錢，不過是沒占著便宜罷了。今晚上真正沒落著好的是七爺和九爺，但是跟你又沒關系，就算要怪，他們也怪不到你頭上。”
周之楚的聲音帶著些朦朧的醉意：“他們？呵。”
晏少莊拽起被他壓著的被子搭在他身上，又拿遙控器調了溫度，“到底是一家兄弟，完全不管家里也不會放過你，說白了，大家都被鉗制著。只要在周家，就得相互幫襯。”
晏少莊伸手試了下他額頭溫度，覺得沒什么事，掏出手機打算給厲戎和大左他們發個信息，讓人上來照顧著：“我叫人過來，我先回去，你……”
話沒說完，周之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留下陪我說說話。”
晏少莊看了眼他抓著自己手腕的手，“說什么？”
“隨便說點什么。”周之楚閉著眼說：“說點讓我高興的話。”
晏少莊笑了下：“我可沒那本事，厲戎挺擅長，我叫他過來？”
周之楚似乎嘆了口氣：“那算了……”
他這么說，晏少莊反倒坐在了下來，“來說說建橋的那個項目吧。懷家那邊接受了晏慶凱的建議，覺得那塊肉更大。”
周之楚嗤笑一聲：“肉是夠大，就看他們有沒有本事吞下去。”
“嗯，懷家已經集中力量準備方案，到時候，我這邊會安排幾家競標對家，就等懷家把項目拿下了。”晏少莊問：“你這邊工程資金暫時不要有大動，以免到時候懷家空有架子，到時候肯定還要你顛覆資金。”
周之楚睜開眼，“不是我，是我們。”
晏少莊點頭：“較什么真呢。如果我參與到礦山項目，我這邊的資金可能不足，到時候還得往晏叔那邊籌錢。”
“好歹晏家是你助力，晏清不可能無償幫你，禮尚往來倒也正常。”周之楚睜開眼，“橋梁項目，你也可以提醒晏清留備用款，別把投資分散了，真正的大塊肉反倒抓不住。”
“我跟晏叔提過了，晏叔心里有數。”晏少莊問：“周三老爺要參股嗎？”
周之楚看他一眼，“橋梁項目不帶我爸他們，懷家拿下的項目，你、我，還有個晏家，不能摻和太多人。”
晏少莊點頭：“好。”
兩人又聊了會兒T國礦山項目，床上躺著人說話聲越來越小，最后干脆沒有了聲音。
晏少莊回頭一看，周之楚已經睡著了。
“阿楚？”晏少莊小聲叫了一聲，見周之楚沒有動靜，他才站起來，輕手輕腳離開。
關門聲傳來的時候，周之楚緩緩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