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看看你的演算。”
蘇颯拿過了公孫亭的那些稿紙，先看了起來。
雖然蘇颯知道這個公孫老師為人不錯，但對他到底有什么水平并不是很肯定。
如果他真的水平很一般，那么即使自己這次幫他能到理查德的事務所去培訓，其實也是害了他。
因為他完全跟不上人家的節奏，在那里如同傻瓜一樣什么都做不好，那不是自取其辱么？
可如果這個公孫亭真的是有真材實料，蘇颯當然會幫他一把。
很多人不是沒有本事，只是沒有機會。
特別是在大學這種地方。
外人似乎覺得大學是一個很神圣的地方。
里面的人都是知識分子，有節操，不食人間煙火。
但事實上當然不是這樣的。
大學也是一個小社會。
也充滿了爾虞我詐、勾心斗角。
很多在外面看著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會為了評職稱，要經費而互相傾軋。
甚至是寫匿名信互相舉報呢。
至于老教授勾搭女學生，拋棄糟糠之妻，更不是什么新聞。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爭斗。
像是公孫亭這樣，沒有背景的青年老師。
即使再驚采絕艷，但也可能因為沒有機會而碌碌無為、蹉跎一輩子。
……
蘇颯看了一下公孫亭的推演，很是欣慰。
公孫亭是一個有真本事的人。
甚至比蘇颯想的還要強不少。
并且從這些演算，蘇颯發現公孫亭是一個特別踏實的人。
他的演算一板一眼，嚴謹詳實。
這樣的人，很適合當建筑師。
因為再高明的建筑師，再有天賦和奇思妙想。
但他們進行方案設計時，最先考慮的絕對不應該是拉風，不應該是如何驚艷眾人，如何展示自己的才華。
而是建筑物的質量與安全。
為了安全，哪怕犧牲自己的那些創意，也是完全正確的。
雖然目前這個湍流的問題，公孫亭還是沒有做出來。
但蘇颯看得出，他的方向是正確的。
他只需要一些指點。
想到這里，蘇颯拿出筆，在稿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和公式。
公孫亭只看了一眼。
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失聲驚呼：“納維.斯托克斯方程！”
這里是圖書館。
所有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公孫亭這么一喊，頓時吸引了很多人不悅的目光。
公孫亭急忙表示歉意。
這才坐了下來。
然后一臉崇拜地看著蘇颯：“蘇颯同學，不！蘇颯老師！您真是太牛了！”
現在的公孫亭，對蘇颯都使用敬語了。
不怪他如此大驚小怪。
因為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實在是太牛了！
納維.斯托克斯方程，英文名Navier-Stokesequations，是描述粘性不可壓縮流體動量守恒的運動方程，簡稱N-S方程。
雖然這個方程早在1827年就提出了，但幾百年來，無數物理學家都在研究完善。
到現在，這個方程也是被譽為七個千禧年大獎難題之一。
現在，蘇颯在紙上寫下的就是N-S方程。
這對于解答那個湍流問題，有著指點迷津的作用。
公孫亭豁然開朗！
……
“公孫老師，這事不要外傳，你自己掌握就好。”蘇颯微笑著說。
“為什么？蘇老師，只要把你的這些成果告訴學校，你都不用繼續當學生了，學校可以直接聘請你當物理系的教授了……理查德事務所的培訓生，除了你，沒有人有資格了。”公孫亭很是不解。
“這個公孫老師就不用替我考慮了，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
蘇颯說完，云淡風輕地離開。
……
一周后。
滬城大學。
建筑學院的王院長親自陪著理查德往學校學術報告廳走去。
今天是理查德選拔培訓生的日子。
在王院長的爭取下，考場就放在了滬城大學。
本來之前滬城幾所大學有100多位有資格的青年教師，都想競爭這個培訓生的資格。
但是經過一周的做題后。
今天選擇來到這里，現場讓理查德看他們答案的，只有十幾人。
其余的人，都因為沒有絲毫頭緒，主動退出了。
“我們青年人，要有理想，有抱負！我們要心懷天下，放眼世界！我們要以把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絢爛為目標，努力學習，好好工作！”
“就像我，雖然出身貧寒，但我有志氣，我絲毫不在意物質的匱乏，而是追求精神的豐沛……”
“因為成績優秀，我被……我獲獎……我老師是……我被稱為建筑天才、勵志模范……”
此時在學術報告廳的一樓，沈戍之正在大聲講述自己的奮斗故事。
自吹自擂。
“理查德先生，這位就是我們建筑學院最有前途的沈老師，他不但水平很高，還經常給學生做勵志講座呢，用自己的經歷來鼓舞青年學生。我們學校的學生都特別愛聽！”
王院長介紹道。
這其實是故意演給理查德看的一個秀。
是王院長特意讓學生處的人組織學生，來當著理查德的面，給沈戍之捧場的。
目的還是為了能讓理查德先生對沈戍之更有好感。
理查德聳聳肩：“奧，講得真不錯……相比較于做一個沉默寡言的建筑師，這位沈先生似乎更擅長做一個脫口秀演員呢。”
王院長一愣，竟然沒聽出來這是夸贊還是諷刺？
這當然是諷刺。
在理查德看來，建筑師的語言只能是作品。
而不是在臺上夸夸其談。
臺上的沈戍之看到了理查德一行。
更加是賣力表演。
“我讀書的時候當然是很苦的，但我抵住了外面的誘惑，我……”
他在夸夸其談。
但其實此時下面的學生，一個個的都很不耐煩，在神游物外了。
首先，今天是周末，不是上課的時候。
這些學生要么想出去約會，要么想在宿舍睡覺，要么要去網吧開黑。
結果被輔導員弄過來聽這個沈戍之做講座。
大家當然都很有情緒。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聽這些的。
況且，這個沈戍之說的還是陳詞濫調。
因為他所謂的勵志故事，其實早就講過好幾遍了。
新生入學時，他講過。
老生畢業典禮時，他也講過。
很多活動，他都講過。
所以就是內容再精彩，大家也都是聽得索然無味了。
而也有消息靈通的人已經說了。
把他們弄到這里，其實就是為了當群眾演員。
和沈戍之一起演戲呢。
大家就更不滿了。
你連盒飯都不管，誰愿意陪你作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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