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內心的猜想被證實的那一刻，房秋煙出乎意料地發現，其實自己的心里很平靜，最多也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或許，她是感慨沈煥真的太幸運了，難道不是嗎？能找回自己生前的回憶，和那些無所目的的孤魂野鬼不同，他可以找到自己的歸宿，這不是幸運的嗎？
只是這位幸運兒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也對，像沈煥這種對自己極為自信的鬼來說，他一直堅信自己沒問題，今天的事情無異于在打他的臉。
房秋煙轉過頭見沈煥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樣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她原本以為沈煥會一直和紀衛繼續深入聊下去，明明真相就在他的面前，可讓房秋煙意外的是，沈煥卻并沒有興趣再往下深聊。
在紀衛說完那句話后，男人嘴角看似含笑，可細看過去，他的眼中已然沒了笑意，也不管對面人還有話要說的意向，他率先牽起房秋煙站了起來，“抱歉，沈某突然想起來府中還有事，恐怕得先走一步了。”
紀衛聞言連忙也站起身，拱手道：“沈公子這是哪的話，是紀某今日邀請的突然，沒有考慮周到，下次必定好好約個時間再聚。”
“必然。”
在轉身的一瞬間，沈煥嘴角的笑意徹底淡了下來，他的心里一沉。
之前那個道士可能真的沒騙他，他確實失憶了。
可為什么？他為什么會失憶？以及.......他到底缺失了那部分的記憶？
另一邊，感受到手上猛然增大的力道，房秋煙也意識到今天的事情讓沈煥并非像表面那么看上去冷靜。
但是很奇怪，既然沈煥這么在意，他為什么不繼續去問紀衛？只要他再多問一句，或許整個事情就出來了。
兩個人心中都藏著心事，一時之間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街道依舊洋溢著人群的熱鬧聲，他們悄無聲息地逆行于人群，沉寂就像是一道無聲的屏障將他們和普通人隔離開。
這個節日或許終究屬于人類，而不是他們這些孤魂野鬼。
已經臨近府邸，周圍的行人已經慢慢減少，房秋煙沉默看著面前始終一言不發的沈煥，最終沒忍住率先抿唇輕聲開口：“沈煥。”
短短兩個字就像是一道禁止符，讓沈煥的腳步瞬間停下。
房秋煙平時很少做這種事情，她只好垂著頭，視線看著地面虛假的倒影，沉默了幾秒才悶聲道：“對不起，或許今天我們真的不該出來。”
要是不出來可能就沒這么多事情了，但其實房秋煙更想說，她當初就不該出山，不該離開那個村子，不該來京城。
從一開始，那個什么破系統就不該找她來做這些任務，而且就留她一個鬼來全程處理，看吧，找一個不擅長的鬼來做，真的會越搞越砸。
沈煥聞言轉過頭，他臉上的表情有些怔愣，反問道：“為什么？”
房秋煙也說不來，她自己也感覺現在的自己有點奇怪，就是感覺對不起沈煥，有這么一瞬間，她真的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沈煥。
告訴他她從何而來，目的是什么，以及這個世界其實只是一個小說。
房秋煙的指尖攥緊，嘴唇微動：“我.......”
可所有的話卻又在開口的一瞬間如鯁在喉，就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阻撓著她開口，不想讓她說出來，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的腦中猛然起一道機械的系統聲：
【不要說哦，世界又會崩塌的呢。】
系統的聲音冰冷，配上這些語氣詞無端顯出幾分違和感。
這是房秋煙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二次聽到系統的聲音，就好像是幻覺一樣，于是她直接愣在了原地，就連沈煥喊她都沒聽到。
“房秋煙？”
腦中的系統又重新出聲，似乎是在向房秋煙印證她所聽到的都不是幻覺：【反派在喊你哦。】
伴隨著系統的話音落下，她的面紗也被人輕輕揭下，房秋煙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看向沈煥，“啊？”
沈煥見此眼底的擔憂一點點散去，他皺眉道：“你剛剛是想和我說什么？”
這下房秋煙想說的念頭已經徹底被打消了，她干巴巴地開口道：“沒、沒什么。”
沈煥正欲再說些什么時，只見他的臉色一變，漆黑的瞳孔瞬間被妖艷的紅覆蓋住，轉過頭看向府邸的方向，眼神森然冰冷。
房秋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怎么了？”
沈煥沒說話，而是先將面紗重新給房秋煙蓋上，隨后才壓著聲音道：“你先在外面玩會兒別回來，我要先回去處理一些事情。”
語罷還沒等房秋煙反應過來，沈煥便化作一團黑霧消失在她的面前。
房秋煙微微調整了一下面紗，她抿唇試探性出聲道：“系統？”
不會又走了吧？
【沒有哦，而且你可以不用出聲和我對話的，你在心里說我就能聽到呢。】
這個系統說話好像特別喜歡帶語氣詞，短短幾句，房秋煙發現自己好像已經能習慣了。
她搖搖頭，“沒關系，我們一般也是這樣自言自語的。”
【好的呢。】
房秋煙看了看周圍，隨即把自己的人形隱去，地上的影子在她身形消去的同時也變成一團黑霧，它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直接纏上房秋煙的指尖。
系統見此出聲道：【它很喜歡你。】
【不覺得奇怪嗎？沈煥身上的黑霧居然會更喜歡你欸，明明沈煥才是他的主人。】
房秋煙：“.......”
其實她更奇怪的是，你是怎么從這一團黑漆漆的東西里看出它更喜歡我。
“有嗎？還好吧。”房秋煙摸了摸指尖的黑霧，隨后只見她的袖子里又飄出幾縷黑霧，黑霧交匯在一起，互相打轉了幾下后便相互融合了起來。
融合起來的黑霧更貪心，直接朝著房秋煙的臉蹭，一副撒嬌的模樣。
系統似乎只是單純好奇發問：【它們也會對沈煥這樣嗎？】
“.......”
房秋煙腦補了一下那個場面，然后默默拿走黑霧塞回袖子里，“好問題。”
對啊，之前她就隱隱覺得沈煥的黑霧有時候會特別黏她，但房秋煙也沒放在心上，以為是自己想多了，可能黑霧對誰都這樣，直到今天被系統點出來，她也瞬間覺得有點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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