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諸葛明這一關，百來人分成兩排。
一排無備案修行，十二人。
一排修行功法和備案相符。
兩排人都要提供龐忍回馬槍失敗時的不在場證明。
朝廷的力量，在此處會得到充分的體現——你只管說你當時在干嘛，查證的事交給禁武司，保證快準狠。
無備案修行者即使有不在場證明，還另有律法處置。
這些和李一亮無關。
他關注的是漏掉的三人。
“可惜三人中，沒有會玉蠶兵解功的。”
在一場戰斗中把某功法的打法修至圓滿，至今也才遇到兩個。
前一個王爽，修英招功，被爽快滅口。
幻想下預備禁衛令牌變成禁衛令牌的場景……
“我命由我不由天，失去的鐵飯碗，我終要親手奪回來。”
李一亮干勁十足。
“按照計劃，三個漏網之魚暗中都有人監視，我不用操心，倒是賀長老，為何要找我？”
正琢磨著去一趟，忽見一禁衛快跑而來，表情嚴峻。
李一亮頓覺不妙。
同時，禁武令起，南城封城，有進無出。
出大事了！
半炷香后。
龐忍居處一廂房內。
早就被龐忍暗中接來的賀長老，尸身橫陳于地，死不瞑目。
李一亮剛進屋，就打了個冷戰。
龐忍太冷了，杵在一旁跟萬年寒冰似的。
所有人都沒說話，諸葛明攔住眾人，率先入場。
“一亮，你過來。”
見龐忍沒反應，李一亮小心翼翼循著諸葛明腳印上前。
剝開賀長老衣衫，全身無痕，諸葛明眉頭微皺。
痕跡越明顯，越好偵破。
“如這種全身無痕，非神者不可破。”
李一亮點點頭，繼續觀摩。
諸葛明俯身，由丹田始，一寸寸往上摸，同時雙眼紫輝湛湛。
至膻中穴，他手指一頓，紫輝更甚。
“記錄，指傷，一擊致死，膻中破，任脈碎，力上及天突，喉散不得控，死因窒息，下及鳩尾、巨闕、中脘、下脘、神闕，稍及曲骨。”
接過李一亮的冊本，諸葛明認真瀏覽，確認無誤，執筆而書。
“疑力士六品功法——《快哉無形指》。”
書罷，諸葛明將冊本遞給龐忍。
龐忍看向李一亮。
李一亮低頭掃視屋內各處，沒有任何多余的腳印。
“快哉無形指獨特之處除了無形，六品時還能離體傷人。”諸葛明開口。
無形？李一亮記在心里，忽而視線一凝，蹲下身子，把賀長老右手翻過。
手指甲床有泥。
地上一個才字。
諸葛明眉頭一皺：“三筆，窒息時間對不上。”
“怎么說？”
“六品快哉無形指，窒息時長最少二十息。”
二十息，足夠掙扎出一首五言絕句。
哪怕后知后覺，寫一個才字也說不過去。
屋內屋外再度沉默。
“諸葛主檢，有無必要請檢尉來？”
檢尉，偵檢房老大。
諸葛明臉色微變，猶豫道：“時間對不上，驗尸過不了，我覺得……”
“賀，賀長老……”
侯力劦失魂落魄，雙眼空洞，跌跌撞撞而來，被眾禁衛架住，不得進。
好大哥想哭想說話想發泄，喉嚨一顫一顫，卻堵得死死的。
李一亮不忍再看，視線一轉。
“諸葛大人，麻煩說說快哉無形指吧。”
做出這個決定，他腦海里就出現了長發女，卻很平靜。
諸葛明一怔，心里掠過“得罪”二字的同時，開口詳細介紹。
李一亮點頭同時，晉升力士六品大圓滿，力增五十倍，修為產生質變。
想了想，他把紫霞無極密鑒也白嫖了。
這時再看賀長老膻中穴……
“不是一指，至少六指。”李一亮假裝伸手摸索，“任脈傷及鳩尾，擠壓雙肺，氣海看似無傷，實則失去功能，合并造成窒息大幅縮短。”
他來了，他來了。
諸葛明狠狠搖頭，喉嚨發干，感受到龐忍冰冷的視線，他吞了吞口水：“應該，應該如是。”
龐忍再看向李一亮。
李一亮起身湊近：“快哉無形指，漸趨圓滿。”
龐忍聞言，瞳孔微縮。
一個時辰后，靈穴駐關守軍三千緊急入城。
一個半時辰后，禁武司督捕房來了三房，三位統領齊至。
另有八位偵檢房主檢隨隊而來，輔以偵檢之事。
臨近午時。
黑云猛壓南城。
生靈瑟瑟發抖。
“全副盾甲，禁衛帶隊，由外而內，兵分八路，”龐忍右掌猛地一捏成拳，“老子要把刺客活生生擠死！”
李一亮準備一番后，也帶了一隊。
預備帶正式工，放之前禁衛們肯定要造反。
親眼見證李一亮二次碾壓諸葛明后，大家就成了密不可分的兄弟。
有了這心態，柳岸等人任由李一亮帶著閑逛個多時辰，沒有怨言。
“統領這次動了真怒。”
“相當于跑統領家殺人，誅心啊。”
“刺客也是活膩了，這陣仗多少年沒出現過？”
……
魏剛柳岸互視，瑟瑟發抖。
魏剛還好，鞭子已經抽了。
柳岸嘔吐的刀還懸在頭上，若此刻被動了真怒的龐忍砍下來……
“得請教下李兄弟，看他活得多滋潤。”
“也好……誒，有點不對勁。”
“咋了？”
“這小子好像生氣了。”
李一亮眼里有一個名為快哉無形指的框。
他看到的每個人都會經框而過，過不了的滾，就這么簡單。
忽然，一個帶著破氈帽的人，順利過框。
李一亮深深吸了口氣。
吐氣的時候，咧嘴而笑，雙眼冰冷。
“大家注意了，賀長老臨死前說過，兇手帶著帽子。”
賀長老臨死前？
還說話？
帽子？
“我他媽第一時間趕到，人都涼了好嗎？”
魏剛正要糾錯，柳岸一把給拽回，喊道：“都聽到了，戴帽子的一個都別放過！”
眾禁衛視線如刀，看得路人心驚肉跳。
破氈帽閃電般消失，被那人揣入懷。
李一亮笑得更開心了，喊道：“賀長老說了，兇手還穿著青布厚底靴。”
青布厚底靴眨眼不見。
“我記錯了，兇手是光腳沒帶帽子的。”
柳岸等人終于察覺到不對勁。
抬眼一瞧，李一亮已經停下。
距李一亮二十來丈的前方，一老者相對而立，光腳，無帽，表情陰鷙，像是被玩兒了十八遍，還沒給銀子。
倉啷啷！
刀出鞘！
風嗚嗚！
盾當面！
柳岸等人業務能力之強，眨眼從散兵變身悍將。
最后一禁衛碎步退后，懷中掏出箭盒，扯開對天而射。
嗖！
火箭當空而爆。
箭嘯錚錚。
紅焰昭昭。
李一亮沒有動，笑著注視對面的老人，雙眼淡漠。
“禁武穿云箭，”光腳老人抬頭看了眼，“半炷香不到，足夠滅了你們。”
李一亮：“你脫帽子了。”
“真不怕死？”
“你脫鞋了。”
“老夫保證，你死得最慘。”
“我還想看你戴帽子的樣子，給個機會好嗎？”
戰斗以老人怒意驅使，當即爆發。
雷鳴中，李一亮轉左而逃，鉆入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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