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寧只想隱形，巴不得他們把焦點聚集在顧知胤身上，別把她當回事。
哪知顧云思非跟她過不去，把大家的目光引到她身上來。
“她怎么還在顧家啊？都長這么大了，顧知胤還不給她送出去？這是要養她到老嗎？”
“顧知胤遲到就算了，她也跟著遲到，這是仗著顧知胤護著她，無法無天了。”
“鄉下丫頭能指望她懂什么規矩，還以為今年看不到她了呢，死皮賴臉跟過來了，大過年的真倒胃口，年夜飯我都吃不下了。”
木寧在心里翻白眼，以為她想來？
她就知道來了會遭到一頓奚落，顧家這些親戚還真是嘴碎，年年都是這些話，不過聽了這么多年，她心里還是會有一點不舒服。
木寧抬頭看了顧知胤一眼，他一臉云淡風輕，唇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
“抱歉，路上堵。”他不僅沒阻止，還很禮貌謙遜地解釋原因。
木寧知道，顧知胤是懶得去爭辯，要是頂嘴，這些親戚會更來勁，這個年夜飯就別想吃了。
木寧跟著顧知胤坐下，議論聲仍舊沒停止。
“她怎么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啊，不就小的時候給老爺子輸了點血么，最后還不是沒把老爺子救活，顧家養她這么大已經仁至義盡了，該不會這一輩子就賴在顧家，啃老吧？”
“也不知道顧知胤腦子里在想什么，這么點恩情用十幾年去償還，也該夠了吧？他自己不要娶妻生子的嗎？他老婆怎么受得了，家里有別的女人？”
“聽說她跟顧知胤住一起啊，這孤男寡女的，該不會有點那什么……”
“噓，別胡說！這話能亂說嗎？！”
那人趕緊去看老太太臉色。
顧老夫人神色不明，“好了，都別嘰嘰喳喳，吵得我心煩。”
說完，她招呼顧知胤，“阿胤，過來坐，到奶奶身邊來。”
能容納十幾個人的大圓桌，座位也是按家庭地位，依此排列。
而顧老夫人是整個顧氏家族的權威。
老夫人對顧知胤的偏袒，大家心里都明白，誰讓顧知胤是眾多子孫中最出色的一個。
現在整個顧氏都靠他頂著，即便眼紅他能坐在老太太身邊，也沒人敢置喙。
顧知胤看了木寧一眼，沒人察覺到，他的眼神是在征求木寧的同意。
木寧點了點頭，他為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起身過去了。
顧知胤剛坐下，顧云思一看木寧一個人坐在那兒，又開始作妖了。
“哎呀，好擠啊！感覺這一桌都坐下了！”顧云思嘟囔道。
顧云思是顧知胤二伯，顧淮安和沈瑜的女兒，跟木寧差不多大，小時候在老宅沒少帶頭欺負過木寧。
“思思，今年你大伯添了媳婦，又添了倆個孫子，你哥哥也帶了女朋友回來，當然人多了。”沈瑜解釋道。
“既然這樣，不相干的人，不應該去下人那一桌吃嗎？占位置擠著大家干什么？”顧云思看著木寧大聲說。
眾人一愣，這樣一說，確實挺擠的。
沈瑜見顧知胤眼神看了過來，小聲對顧云思道：“思思，你少點毛病啊，將就一下。”
然而顧云思絲毫不理會母親的警告，站起來說：“吃飯手都撐不開了，既然某些厚臉皮的人賴在這里，不愿意動，那我去下人那一桌吃吧，給你們騰點位置出來。”
老宅的餐廳很大，擺了兩桌，一桌主人家坐，一桌給顧家下人坐。
顧云思很謙讓的樣子，說著就要拿碗筷過去。
“思思，你這不是胡鬧嗎，你給我坐下！”顧淮安沉聲道。
“可是真的挺擠的，不信問問其它人，不擠么？”
顧云思抱胸挑了一眼木寧。
有了顧云思的暗示，不少人看向了木寧。
“顧云思，你別鬧了，坐下吧，我過去坐。”木寧舒了口氣，端起碗筷過去了。
桌上人竊竊私語，唯獨老太太和顧知胤沒說話。
顧老夫人不動聲色的態度，分明是不想參和此事。
顧知胤一直盯著木寧，看著她轉身離席的背影，手指微微蜷緊。
其實木寧坐哪里都無所謂，她還巴不得來傭人們這一桌，氣氛輕松，省得看那些人臉色。
“寧寧小姐，來，坐這邊。”相反顧家的仆人很歡迎木寧，紛紛把椅子挪開，“沒擠到你吧？”
他們把上席的位置給了木寧。
木寧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很是感動，“謝謝，不擠呢，你們都坐過來點，別擠成一堆了。”
“寧寧小姐，你難得回老宅一趟，今天看見你，把我們都看呆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發水靈漂亮了。”有人朝她豎大拇指。
木寧被夸得臉紅，“謝謝啊。”
顧云思冷哼一聲，還真是丑鳳凰掉進雞群，倒成了主子了。
“好了，鬧騰得差不多了，思丫頭快坐下，我們準備開餐了。”老夫人在這時出聲。
“老夫人，您是不是忘記一件事兒？”管家提醒。
“哦對，瞧我這記性，我給大家準備了壓歲紅包，去，拿過來。”
聽到有紅包，孩子們都鬧騰起來，氣氛也一時被帶動。
顧家的習俗，壓歲紅包是在年夜飯開餐前，由最敬重的長者，發給兒女子孫們。
“別搶啊，人人都有份。”
無論多大年紀，只要上桌的，都有紅包。
木寧自然沒有，因為她坐在傭人那一桌。
顧云思拿到紅包之后高興大叫，“比去年還要多哎，謝謝奶奶！祝奶奶長命百歲，綿延益壽！”
木寧感覺到有人在盯她，下意識抬起頭，便看見了顧知胤的目光。
木寧朝他笑了笑，仿佛是在告訴他，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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