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衍當然沒有屈尊過來。
葉星叢也不急，又給自己加了份炒蟹，一邊慢悠悠吃著，一邊腦子轉得飛快。
轉天一早，兩人牌桌上遇見，葉星叢抬眸一笑：“陸先生。”
“你認識我，昨日還不過來？”陸衍挑眉。
既然認識，昨天的怠慢便是故意的。無非是想吊他胃口，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
陸衍想著，眼神里露出諷刺的意味。
葉星叢看出了他的輕視，泰然自若地把玩手里的籌碼，啟唇道：“不端點花架子，怎么讓陸先生覺得我與眾不同呢。”
“倒是坦誠。”陸衍的心思被說破，反而沒了芥蒂。
葉星叢有求于人，跟陸衍玩起牌來，就不敢一味逞強。
要讓陸衍贏，還要贏得爽，葉星叢也是用了心思的。
她一開始把把加注，手氣又出奇得好，五局里有四局都在贏，甚至打出了皇家同花順這樣的組合。
同桌的幾個人輸得叫苦不迭，只有陸衍把把跟注，輸了也不惱，看葉星叢的眼神反而有了點欣賞的意思。
“牌桌看人品，小姐倒是個不俗的人。”陸衍帶的籌碼被葉星叢贏走了大半，他突然笑了。
“何以見得？”葉星叢虛心求教。
“你贏了錢，不像尋常人那樣喜形于色，輸了，也淡然處之，自信且有好手氣，是命運的寵兒。”
是嗎？命運如果寵她，怎么會這樣帶走母親呢。葉星叢眼里閃過一絲苦澀，嘴上卻笑道：“說到底，命運就是一場豪賭，而我這樣的牌手，也不過是比別人膽子大些。”
“你為什么會比別人勇敢？”
“因為輸或者贏，是盆滿缽滿，還是血本無歸，我都不在乎。”
她在乎的只是取悅陸衍。
“那你打牌豈不是沒有跌宕起伏的樂趣？”陸衍深邃的眼睛里閃過一絲玩味。
“那你呢陸先生，看起來，也不太在乎。”葉星叢反問他。
“我？”陸衍的笑意加深，“我從你這個年紀開始，就已經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人生的確定性太多，會覺得沒意思。”
賭錢，就是他平衡這種無趣的手段。
葉星叢懂了。
可她要按計劃行事，讓陸衍感受到逆風翻盤的樂趣。
于是下半場葉星叢開始不著痕跡地亂來，時常跟一輪又棄牌，或者加注到最后，只湊個兩條出來。
狗尾續貂似的玩法，怕痕跡太重，偶爾再穩定發揮一局。
一直到手里的籌碼輸光，才站起來假意嘆息一聲：“哎呀，今天買不成包了。不過陸先生贏了這么多，請客嗎？”
陸衍的眼神里是十足的興味：“請，小姐想吃什么？”
“昨天那家餐廳吧，不過別帶那么多保鏢，我害怕。”葉星叢站起來先行一步，隨即陸衍跟了上來。
兩人難得有了獨處機會，葉星叢心內打著草稿，盤算著如何把來意說出來。
“你這幾天流連賭場的目標是我。”陸衍點了條東星斑，漫不經心地用筷子挑著蔥絲說。
她還未開口，便被搶白，一時間有些赧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