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這么想，但李天順卻并沒有主動提給趙圓圓贖身的事，那是因為是馬世臣既然說要談，那就讓他先開口，這也是‘審訊心理學’里把握談話主動權的一種方式。
果然雙方又客套了幾句后，馬世臣喝了口茶，用頗為羨慕的眼神看向李天順和趙圓圓道：
“才子佳人理應成全，鴇母惡毒更應懲戒，不過公子今天的所作所為，還是讓本官很是為難吶！”
說完這話，馬世臣便不再開口，又用頗有深意的眼神看向李天順。
來了，果然是直奔主題……李天順知道，馬世臣的話里帶有假客氣、假公正、真探試的意思，就是想聽聽自己的想法。
呵呵，是個聰明人，我就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可還沒等李天順說話，趙圓圓卻認為馬世臣這是在主動索賄，覺得幫心上人的時機已到，忙不迭把首飾盒放在桌子上道：
“還請大人通融通融，只需半年，只需半年我家公子就能湊齊銀子給我贖身，在這半年里還請大人不要讓我再陪客了。”
趙圓圓的舉動讓李天順就是一愣，心中笑道……哪有你這么送禮的，又是金銀財寶又是附加要求，會嚇到他的。
再說了，我能拿你的體己錢送禮嗎，我叫李天順，不是害杜十娘的那個渣男李甲！
果然正如李天順預料的那樣，就見馬世臣連連擺手道：“我說圓圓姑娘，你這是在害我，就算我有八個膽子也不敢收這錢。”
趙圓圓臉上現出為難的神情，還想堅持，卻被李天順伸手攔住道：“圓圓不可，馬大人豈是那種貪官污吏？”
馬世臣點點頭，端起了茶杯……
趙圓圓看向李天順，不知他這是何意？
就見李天順給了自己一個‘一切有我’的眼神道：“你把首飾收好，我倒有一個法子能解決這事。”
在衣袖的遮掩下，馬世臣不由輕咬了下茶杯沿兒，雖然看似還在悠閑的喝著茶，但兩只耳朵卻早已支楞兒了起來……
李天順問道：“馬大人，你覺得進來時聞到的這股香味怎么樣？”
馬世臣微微一愣，沒想到李天順會突然轉變話題，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好聞，剛才進來時不好問，我想定是圓圓姑娘弄來的西域好香吧？”
李天順笑了笑，讓紅兒把裝香水的小瓷瓶拿來，打開塞子遞給馬世臣又問：“馬大人你聞聞看，是否是這香味？”
馬世臣提鼻子一聞，頓時感到一股更加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到了句：“不錯，正是這香味。”
讓馬世臣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發現瓶里并非是什么香料香粉，而是一種泛著微紅色的水，好奇的問：“這是什么香料？”
李天順：“這是我琢磨出來的一種新香料，我管它叫香水。”
“香水……”馬世臣拿起瓷瓶看了又看，不禁贊道：“這東西好啊，要比香囊和熏香好用的多！”
還挺識貨……李天順看了眼紅兒道：“紅兒，你給馬大人介紹一下咱們這款香水。”
紅兒答應一聲，依著李天順剛才和自己說的那些開始現學現賣：“馬大人，這是我家公子琢磨出來的，叫‘玫瑰花香水’。
涂在身上少許，就可保持香味兩個時辰不退，而且公子還能做出茉莉花、蘭花、桂花等等不同的香型！”
“兩個時辰不退，還能做出不同的香型……”馬世臣更加好奇端詳著手里的瓷瓶。
李天順指著瓷瓶問道：“馬大人，你覺得這么一瓶香水如果要賣十兩銀子貴不貴？”
“不貴。”馬世臣不愧為教坊司的奉鑾，對這種女人之物非常敏感，當即回道：“如果是賣給富貴人家的女子，一點兒都不貴。”
“那馬大人以為，此物一個月能不能賣上兩百瓶？”李天順又問。
“不止不止。”馬世臣道：“光京城里的權貴小姐們就不下千人，更別說宮里的那些娘娘嬪妃宮女們了。”
李天順笑了笑道：“好，那我們就打一千人。
請問大人，如果一瓶十兩銀子，每人每月買一瓶，那是多少銀子？”
馬世臣的算術還不錯，立刻答道：“一萬兩。”
“如果要是半年呢？”李天順又問。
“那就是六萬兩。”馬世臣又道。
就在這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眼睛冒光看向李天順驚愕的道：“哎呀李公子，你、你這是一條發大財的路子啊！”
聽到這話，一旁的紅兒又弱弱的又補了句：“如果再加上其它幾個香型，恐怕賣得會更多。”
馬世臣“嗯”了聲，用力點點頭。
李天順看向他道：“如此一來，半年內給趙圓圓和紅兒贖身，馬大人認為可不可行？”
“當然可行。”馬世臣想都沒想的道。
看著手里的香水他終于明白了……原以為李天順會到處籌銀子給趙圓圓贖身，沒想到此人竟能弄出這么稀罕的物件兒來，難怪跟老鴇子說給他半年光景就行。
好東西呀好東西……馬世臣目不轉睛看著手里精致小巧的香水瓶，眼中難以抑制的現出了貪婪之色。
見馬世臣看著手里的香水瓶發呆，李天順向他伸手索要，可馬世臣正想著心事，竟沒有任何察覺。
直到李天順用手指碰了碰香水瓶，他這才反應過來，忙不好意思還了回去，端起茶杯掩飾著尷尬。
就見李天順一邊把弄著香水瓶，一邊語氣平靜的道：
“馬大人，為了感謝您剛才秉公辦理了鴇母，李某有個想法，就是請馬大人也入一股，每瓶香水給大人提五錢銀子如何？”
馬世臣一口茶就噎在了嗓子眼兒，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中瞪著李天順問：“你、你說什么？”
李天順放慢語速又說了一遍：“我有個想法，就是請馬大人也入一股，每瓶香水給大人提五錢銀子如何？”
“當真？”馬世臣邊咳嗽邊問。
“當真。”李天順嘴角泛起了笑意，目光誠懇看向他。
另一邊，聽到這話的趙圓圓和紅兒也隱約感覺到了什么，相互對視一眼，看向馬世臣。
就見這位馬大人眼里的亮光，絕不必外面的陽光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