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采抿著唇沉默不語。
她并不排斥回到人魚族，畢竟那里是她爸爸媽媽的家，也就是她的家，她天生就對那里有一種濃烈的歸屬感。
但她同樣也舍不得陸叔叔，簡姨，還有哥哥。
就在白羽以為她不會同意的時候，慕采拉了拉他的衣袖，“那我們能吃完晚飯再走嗎？”
她還沒有和哥哥道別呢。
白羽的聲音飽含著歉意：“采采，那位姨姨生病了，她......”
她情況很不好，幾乎是吊著一口氣在等待慕采回去。
但這些話白羽沒有說出來。
小小年紀的慕采不用知道這些。
慕采再望了一眼不遠處落地窗內的陸惟深和簡嵐，蔫巴巴地點點頭，“那我們快回去吧。”
白羽抱著她站起身，三人向陸惟深、簡嵐道別，離開了這里。
半小時后，一艘星艦從阿爾斯星的星港出發，飛入了茫茫星海。
金發藍眼的小人魚扒在星艦的窗戶上，露出半個小腦袋。
雖然已經看過很多次星海了，但慕采還是會被它的璀璨與深邃深深吸引，移不開目光。但她今天看得夠久了，加之心里還有些煩惱，便沒再看了。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見哥哥最后一面，她就離開了。
白羽把星艦的速度提到最快，想要盡早趕回去。
慕采看到星艦從先是經過了聯邦的其他繁華星球，路上還能看到行駛在星海中的其他星船和星艦，等遠離了聯邦和帝國的境內，周圍的星球越來越少，也越來越荒涼。中間還有一段時間星艦周圍一顆星球都看不見。
白羽突然提醒道：“采采，再往前智腦就沒有信號了。”
慕采聞言，連忙給陸映寒發了信息：
[哥哥，我要回家了，但是我馬上就會回來的。你要等我啊！]
陸映寒不知在干什么，直到慕采的智腦徹底失去信號，他也沒有回復。
慕采只能把智腦收起來，蔫噠噠地躺在床上，宛如一條失去活力的小魚干。
不知過了多久，又經過好幾個荒蕪灰敗的星球，往前行進了很長一段路程，才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
那是一顆水藍色的星球，上面幾乎沒有成片的大陸，只有零星遍布的小型島嶼。
白羽操作星艦在最大的那個島嶼降落，也幸虧這艘星艦不大，不然那個島還不夠停的。
剛一下星艦，慕采就被腥咸的海風吹了一臉，海島上的樹葉打著旋飄落在濕軟的沙灘上，時不時有橫著走的螃蟹和正吐著沙子往洞里鉆的貝類。
在慕采的記憶里，她還沒有來過海邊，差點忍不住去彎腰去撿沙灘上各色各樣的貝殼了。
但她還記得白羽跟她說的話。
有一個人想見她。
白羽牽著她的手走進海里，海水漸漸沒過她的小腿、膝蓋、腰身，直至她整個人被海水裹挾、覆蓋。
人魚天生就會游泳，慕采自然而然地將雙腿化為魚尾。
在水波的涌動中，她又一次看見了白羽的魚尾。
相比于她還未長成的身體，白羽的魚尾顯然已經發育完全。
瑩白如月光的魚尾在海水中輕擺，尾鰭輕紗般飄動，有魚兒圍繞在他身側，追隨他的腳步游向海底深處。
另一邊的墨川也已變化出墨色魚尾，與白羽的瑩白不同，他的魚尾黑如點墨，像是世界上最純粹的黑曜石。
慕采被兩人一左一右護著往海底深處游去，時不時有各種她沒見過的魚類游過來好奇地向她吐了個泡泡，慕采輕眨了下眼睛，抬手將泡泡點破。
隨著他們往下游的動作，周圍的光亮越來越弱，但人魚的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敏感，視物并不受影響，所以慕采對此倒是沒什么感覺。
她隱約可見水底有一簇亮光，隨著他們的靠近越來越清晰，直到慕采看清楚那簇光的樣子。
那是一個龐大的建筑群。
數百座大大小小的宮殿坐落在深海的海底，宮殿頂端鑲嵌的不知名球狀物正在盡職盡責地照亮著一片區域，讓這些宮殿即使處在毫無光線的深海也能亮如白晝。
無一不在昭示著它的輝煌與宏偉。
慕采一時間目不暇接，竟不知道該先看哪一座宮殿，不過她很快就不用糾結了，因為白羽帶著她進了其中一座宮殿。
她被帶著進了其中一個房間，看到里面放著一個營養艙，艙門剛剛被打開，不遠處是一只人魚，正背對著他們。
但從那只人魚暗淡無光的鱗片和蒼白枯槁的發絲能看出來她的身體情況不是很好。
慕采猶豫著轉頭看白羽，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又看了看那個呆立在房間中的背影，走近了幾步。
直到慕采慢慢走近到了那個人魚身旁，那個人魚似乎還是沒有察覺到房間有其他人進入。
慕采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姨姨，你在看什么？”
那只人魚的耳鰭動了動，終于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張垂垂老矣的面孔。但從骨相上看不難發現她年輕時的美貌。
畢竟人魚族的顏值一直都很高。
她似乎才注意到慕采，嘴唇動了動：“是小公主回來了嗎？”
慕采微微歪頭：“我叫慕采。”
人魚臉上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和藹地像個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您回來了。讓您久等了，我叫麗婭。”
慕采點點頭：“我知道了，姨姨。”
麗婭的笑容愈發大，她拉住慕采的手，將她帶到了一處軟墊上坐下。
“您路上辛苦了，先歇一歇吧。”
“很抱歉，我的體力并不足以支撐我出去給您準備豐盛的食物。”
麗婭神色歉疚，將一個飽滿圓潤又晶瑩剔透的果子遞過去。
慕采覺得這模樣有些眼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麗婭：“您先吃這個吧。”
慕采連忙一邊接過果子一邊猛搖頭：“不辛苦的，姨姨，我現在很飽，不想吃東西，你不用幫我準備食物。”
麗婭望著乖巧啃果子的小人魚，有些出神。
“您的母親也很喜歡碧果。”
慕采從果子里抬頭：“原來這個叫碧果嗎？”
麗婭點頭，看出小人魚眼中對她的好奇，“原先，我是您母親身邊的侍女，是專門照顧您的。在您還沒長牙的時候，王后經常將碧果的果肉挖成果泥喂給您，您很喜歡，每次吃的都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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