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采回答完這句，又繼續盯著光屏。
她其實并沒有全認出來，只認識：［采采你好x～xx你x開心～xxxxx～］
小人魚只以為這條彈幕是在和她打招呼，于是就回答了。
光屏上的彈幕沉默一瞬，瞬間更多了。
［？？？］
［不會吧不會吧！？］
［啊啊啊啊是我想的意思嗎？！］
［采采是在回應我的彈幕嗎？我我我太開心了！］
［我現在表白還來得及嗎？！采采我也喜歡你！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我的乖崽你也太厲害了吧！］
就看到小人魚略低下頭，捏著手指，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認識的字不多噢，所以你們說的話我只能認識一點點～抱歉……”
［嗚嗚嗚嗚我的聰明崽！麻麻為你驕傲！］
［采采你已經很厲害了！不用不好意思！］
［天吶！這是什么絕世乖崽！麻麻心都要化了！］
［天吶……采采才3歲吧……］
［采采就會認字了？好厲害！］
［瞥了眼旁邊看著動畫片傻樂的兒子，果然孩子與孩子之間是不能比較的。］
［采采不會是為了回答我們特意學習認字的吧？！］
［那我大膽猜測一下，采采這段時間不會都在學習，所以才沒出來玩吧？］
［照這么說的話，有十多天耶……小朋友真的坐的住，每天重復枯燥無味的學習生活嗎？］
［我才上初級學校，現在已經看到書就覺得頭疼了。］
［我之前還說采采是擺爛的可造之材，我懺悔，我道歉！對不起，我收回前面這句話！］
［有被激勵到，我要繼續和作業奮戰到底了！］
［我就不信我還比不過一個小崽子！］
彈幕唰唰唰的，滿屏滑動。
小人魚視線略過自己看不懂的，只看差不多能全認出來的。
“對呀～我3歲啦～”她認出來了這條彈幕：［天x……采采才3xx……］
彈幕更激動了。
知道小人魚認識的字少，觀眾都絞盡腦汁把話往簡單的方向拉。
［啊啊啊所以快祭出最少筆畫文字大全出來！我要和采采聊天！］
［采采麻麻好喜歡你……啊不！好愛你……等等，有沒有更簡單的表達愛意的字！我說的這些采采一定都看不懂！］
［那采采什么時候過生日呀？］
［到時候可要給采采好好慶祝一下呢！］
［這些人魚協會都會安排的吧？輪不到我們。］
［可以送些禮物進去嗎？我要給采采買最新款的公主換裝玩偶和各種軟fufu的毛絨公仔！］
［本鋼鐵直男學廢了，等采采過生日我就抄作業。］
［你禮貌嗎？這是我想出來的！］
［說出來的就是大家的，誰規定了只許你一個人送這些東西？嘻嘻嘻～］
［……能想象到小人魚到時候被玩具淹沒的場景了。］
［可可愛愛的小人魚被可可愛愛的毛絨公仔包圍，天吶，暴擊加倍！］
［嗚嗚嗚我的崽！吸溜吸溜～么么么么么么么～］
小人魚看懂了“生日”兩個字，又低下頭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嗯……？
她的生日是幾月幾號來著？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她不知道。
她有生日這個概念的時候，還是看到病房里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給他帶來生日蛋糕，還有附帶的生日帽。
病房的燈被關上，黑暗里只有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在閃爍著光芒。
接著是隔壁床小朋友的爸爸媽媽給他戴上金黃色亮閃閃的生日帽，柔聲給他唱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等小朋友閉上眼睛許好愿望了，一家三口就笑著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
雖然身處病房，肩負著沉重的醫藥費，但他們此刻都很快樂。
沒人注意到黑暗里看著這一切的慕采。
等開燈了，蛋糕切完了，小朋友的媽媽才注意到一旁的病床上，整個人窩進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幾縷亂糟糟的頭發的慕采。
于是慕采得到了一塊小蛋糕。
她至今還記得那塊蛋糕的味道。
甜絲絲的，驅散了心里的酸澀。
后來護士姐姐就開始時不時的給她帶各種零食：小熊餅干、草莓蛋糕、橡皮軟糖……
并且把慕采的生日定為了和自己同一天。
“采采，以后就和姐姐一起過生日吧～姐姐的生日也沒有人幫忙過呢。”
“到時候我們互相給對方戴生日帽、唱生日快樂歌，好不好呀？”
“等采采許完愿，姐姐再給你切蛋糕～我要給咱們采采切一塊最大的！”
慕采紅著眼眶用力點頭，抿著嘴笑了。
護士姐姐拿著手帕輕柔地給她擦眼淚：“哎呀，一想到到時候能聽到采采給我唱歌，我就好開心呀～”
“姐姐也會給你唱噢，就是唱的有些五音不全，采采可不能嫌棄。”
慕采吸吸鼻子，終于笑出聲了，“才不會嫌棄，我好喜歡護士姐姐。”
她撲到護士姐姐的懷里，雙臂環住姐姐的肩膀，臉頰貼著護士姐姐的臉，用力蹭了蹭。
她很開心。
這是她最開心的一天。
雖然生命這么長、之后一定還會有比這一天更開心的時候，但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一天的點點滴滴。
“我的生日是7月15日。”小人魚回答彈幕的問題。
這一天也是護士姐姐的生日。
但是現在藍星已經滅絕好久好久了，護士姐姐也不在了……
觀眾們就見小人魚眼眶突然紅了，晶瑩的淚珠毫無預兆地落下。
哭也不出聲，小臉呆愣愣的，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一只瀕臨破碎的精致瓷娃娃。
她想護士姐姐了。
彈幕瞬間慌了神，舔屏吸崽的言論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溢出屏幕的擔憂。
［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掉金豆豆了？］
［采采別哭呀？出什么事了？！］
［快告訴姐姐怎么回事！姐姐幫你解決！］
［啊啊啊哪個龜孫把我的采采惹哭的？！報上名來！我親自上門教育你！］
［路途過遠可以滴滴代打，在下不才，正適合接這個業務。］
［樓上的字里行間都透露出：錢來！］
［完全笑不出來……］
［我現在只關心我的乖乖為什么哭。］
［采采別哭了，你一哭麻麻也想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啊啊啊嗚嗚嗚嗚！］
［我心都要碎了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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