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哄著他。

  嗓音溫軟,小臉蛋更是乖巧可愛,連帶著說話的時候,尾音上揚起來,渾身上下便都帶著一些撒嬌的味道。

  “先回,醒醒酒,有什么事我們到時候再說,好不好?”

  男人陰沉著一張臉,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顧嬌嬌也不催。

  只默默站在旁邊,揚起臉,乖巧嬌嫩的模樣,靜靜等著他。

  四下安然。

  直到薄彥辰垂下眸,一直僵著的脖子,以很小的弧度點了點。

  “好。”

  “那我們抓緊時間。”顧嬌嬌一說完,便抓著他的手直接上車。望著他的眼神里頗有些急切的模樣。

  他余光掃過懷里的女孩,其實不懂她在急什么。

  “大叔,你喝了這個,去洗個澡。”

  小姑娘動作匆忙,一回來就忙活上了。

  先準備好醒酒湯,迅速將他推到浴室里,一雙腿穿著拖鞋在家里來來回回走動著,幾乎沒有停下的意思。

  薄彥辰蹙了蹙眉,嘴角蠕動了下似是想說什么,可看著她興致盎然的模樣,到嘴邊的話還是硬生生收了回去。

  他一口喝完醒酒湯,轉身走進了浴室里。

  “很好,還算聽話。”身后的女孩在他離開時候咕噥了幾句,但他沒太聽清,只是關上門,迅速脫掉了衣服。

  嬌嬌說他身上都臭了。

  薄彥辰將衣服隨手扔在一邊,閉上眼睛站著花灑下,任由那夸張的水往臉上灑落。

  一直有些迷糊的神智,在這一刻終于清醒了不少。

  他睜開眼,眉目清朗。

  小姑娘以為他頹廢、好幾天都在酗酒,性情大變。

  其實不然。

  薄力靖生性謹慎。

  他習慣了藏于幕后運籌帷幄,便幾乎不到有完全把握時,不會出來。

  哪怕此時唐仁已經將薄氏集團掌控在手里,但只要自己還有一丁點能重新站起來的可能性,薄力靖便不會徹底放下防線。

  要一擊必中。

  他不會允許一切結束后,還留有任何隱患。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女孩脆生生的嗓音在門外響起。

  “大叔,你洗好了嗎?”

  男人微微抿了一下唇,腦海里浮現出她嬌軟乖嫩的臉蛋,軟軟糯糯喚他大叔,散盡家財去撈他也在所不惜。

  這樣好的女孩,他不想再一次將她拉到漩渦里。

  打開門。

  女孩一雙澄澈的眸正落在他身上,瞧見男人光裸著身軀,也沒有一丁點害羞的意思,就這樣眨巴著眼兒,笑嘻嘻看著他。

  “大叔,你的身材真好。”

  薄彥辰面無表情的那張臉,忽然被她這樣夸獎了一頓,便莫名地在顴骨上浮現出一絲赧色。

  他伸出手。

  “衣服給我。”

  說著便已經伸出手,從她手里頭將自己的襯衫拿過去,迅速套上。

  仿佛再耽誤一秒就丟了大臉似的。

  “切,小氣。”

  顧嬌嬌埋怨了幾句,卻是毫不客氣地直接上了手,抓著他堅硬的胳膊,踮起腳尖靠近。

  素白的臉兒就這樣落在他眼前,身上滿是芬香,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幾乎要刷到他鼻梁。

  男人垂下眸,沒敢多看。

  他幾乎是立刻掐住了她的腰肢,將人移開。

  “站好。”

  “噢!”

  顧嬌嬌格外乖巧,指了指餐桌上的盤子,“早餐也做好啦,時間太短只煎了雞蛋和三明治,你將就著吃點。”

  她脾氣好得不像樣。

  以至于薄彥辰站在餐桌旁,一時間竟不知要如何下手。

  看了看她澄澈發亮的那雙眸,心中思緒紛亂,半晌沒有動作。

  “怎么啦大叔,你該不會是怕我下毒吧?”

  小姑娘開著玩笑,主動吃了一口,吧唧吧唧了兩下,格外順暢,“你看,多好吃。要是怕我下毒的話,我叫個外賣送點吃的?”

  “我沒那個意思。”薄彥辰拉開椅子坐下,一時間沒敢去看她的眼睛,只默默啃著三明治。

  她太好,太乖。

  自己離開的這三天里,沒有任何消息,也不曾給她交代。

  小姑娘非但不生氣,反而急哄哄到帝爵去尋他,哪怕面對他的冷言冷語也沒生氣,還和平日里一樣溫柔熱情。

  不。

  薄彥辰看著桌上的早餐,甚至覺得,她比平日里對他,要更好一些。

  心中頓時涌起一些奇怪的思緒。

  他緩了緩,聽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聲響。

  吃早餐的功夫,顧嬌嬌已經洗了一遍重新換上衣服,這會兒也穿著一件和他身上類似的白襯衫。

  臉上難得地化了個淡妝,頭發挽起在耳后,在背后扎上了一個紅色的蝴蝶結點綴,平日里清純無辜的那張臉,此時多出了幾分嬌嫩嫵媚。

  “大叔,我這樣打扮還行不?”

  “嗯。挺好看的。”他盡量沒有讓自己的語調有太多起伏,只是眼角余光仍舊會在不經意時掃過她臉蛋。

  當真是異常嬌嫩。

  嫣紅的唇瓣抿了抿,臉上的小表情帶著三分緊張。

  時不時地掀開眸看他一眼……

  薄彥辰喉結微動,不知為何,更想吻她了。

  “大叔,我們一塊出去一趟唄?陪我去個地方。”憋了好久,顧嬌嬌才終于說出這句話,短短的幾個字,卻耗費了她準備許久的勇氣。

  “不去。”

  男人直截了當拒絕了她,女孩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僵了一秒。

  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頭,又笑嘻嘻的,“別呀大叔,我好好的跟你說著話呢,正好看你現在也不困,我們出去逛逛,讓你調整下作息。”

  “我作息很好,不需要調整。”

  他語氣冷漠,說話的時候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讓顧嬌嬌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好像個陌生人。

  薄彥辰能明顯看見女孩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沉下去。

  直到最后一眼都瞧不見了。

  他抿起唇,長指扣在桌面上,骨節微微曲起,就這樣面無表情抬起了頭。

  “正好,我有話要跟你說。”

  聽完這話,顧嬌嬌仿佛聽到了自己心里“咯噔”的一聲。

  她臉上的笑容不太掛不住,眉目閃爍了幾下,點點頭,“那你說。”

  “我們不是夫妻。”

  男人一開口就是王炸,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機會,緊鑼密鼓的在她心臟上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擊著。

  “如我昨晚所說,沒有領證,法律意義上不算。”

  許是發現女孩興致勃勃的那張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薄彥辰終于斂了一下情緒,“我的意思是,你沒必要對我有這種奇怪的責任心。”

  “我去哪里,住哪里,吃飽了沒,喝醉了沒,跟你沒有太多關系。”

  說完之后,顧嬌嬌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剛剛還嫣紅的唇瓣,此刻看起來都沒什么血色。

  薄彥辰忽然意識到,不管自己怎么收斂著來,這些話只要說出口,都傷人。

  果然。

  女孩眼神閃爍,垂著眸子,細白的手指緊緊捏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等了很久,并沒有等到她開口,只能從微微顫抖著的身軀看出她此刻的情緒激動。

  “我現在給不了你什么。”

  良久,薄彥辰才終于開口,盡量克制著的嗓音沉郁嘶啞,許是整夜整夜的抽煙喝酒,如今他一說話,聲音便啞得不像話。

  “房子、車子,還有一筆錢。本是都安排好了夠你和兜兜未來生活,但你都變賣掉。”

  “如今我身上只有這些,暫時,先這樣吧。”

  終于將藏在心里的話說完,他站了起來。

  剛要走,就被女孩叫住。

  “站住。”

  顧嬌嬌揚起的眼神里是格外堅決的心思,隔著幾步距離,冷冷盯著他。

  “你說完了,我卻還一句話沒說。薄先生不是這么個不講道理的人吧?”

  薄先生。

  她又這樣喊他了。

  大約是生了氣。

  薄彥辰停下腳步想,這樣也好,生氣的話,能更決然一些。

  “好,你說。”

  “你現在的確是敗了,手里頭所有資產都被凍結,還陷到官司里。一時半會的怕是很難出頭。不,是整個海城的人都在說,你這輩子都爬不起來了。”

  “這是事實。”他沒否認,更不曾去嘗試反駁。

  女孩聽著,卻嗤笑了一聲,“然后在你出事之前,給我準備了九個億的資產,出事之后,又把全身上下僅剩的手表賣了給我買一套房、一輛車,你在做什么呢?以為這樣很夠義氣,很男人,很負責?”

  他沉默了下來。

  因為的確是這樣想的,無論如何要保證她和兜兜正常生活。

  最好一開始,就不要牽扯進來。

  可顧嬌嬌的嘲諷聲更大了。

  “還是什么薄氏集團的前任董事長呢,沒想到是這么個憨貨。”

  “你說什么?”薄彥辰一位自己聽錯了,“憨?”

  他從未見過有人用這個詞形容自己,畢竟那完全就不搭尬。

  看他僵住,女孩輕輕笑出了聲,隔著一米多的距離放肆地上下打量他,言語輕蔑,“薄先生以為,我是一個那么容易滿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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