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

  林策小心翼翼脫掉俞沉星衣服。

  看到那傷,心疼的眼圈發紅:“你可以不用來……”

  俞沉星躺在床上,目光注視著他。

  “這是南海,我的家,每一條鮫人都有責任。”

  “責任……”林策喃喃重復,盯著他腹部傷口看。

  俞沉星一指身旁藥粉:“清洗,消毒,然后上藥……”

  “我會。”林策仔細擦掉他腹部傷口已經干涸的血跡。

  幫助愈合傷口的藥粉是俞沉星自己調配的,撒在傷口上很疼。

  有心理準備,但是猛地撒上去,俞沉星疼的吸氣,腹部微微陷下去。

  “弄疼你了?”林策連忙低頭輕輕吹他傷口。

  俞沉星驀地伸手推著他肩膀。

  二人對上視線,林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動作有些怪。

  他連忙起身,動作稍顯慌亂幫俞沉星包扎好。

  “餓嗎?”林策弄完,尷尬地坐在床邊沒話找話說。

  “餓,有吃的?”

  “有。”

  林策從口袋里拿出椰蓉餅干,拆開遞過去。

  俞沉星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

  “哦對,坐起來吃。”林策額頭出了汗,不知道在慌什么。

  明明那次小蝴蝶結婚那一晚喝了酒。

  俞沉星和他玩的挺野。

  當時也不見對方慌張。

  俞沉星被拖著后背坐起身,拿著小餅干默默吃著,嘴角沾了點餅干屑。

  林策視線落在嘴角,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始終沒勇氣去擦。

  注意到他這些小動作,俞沉星忽地攥緊他小臂,牽引著,放在自己臉頰。

  林策受寵若驚,指節顫栗,像是快要哭出來。

  “慫包,這個詞很適合你。”俞沉星扯開他手,甩到一旁。

  林策啞聲道:“我不想讓你更討厭我……”

  俞沉星抬眼:“為什么跟來,你可以不用來。”

  林策還是擦掉他嘴角的餅干屑。

  “我想著,哪怕真的大家都會死在這里,這一次,我也要陪你,不能讓你再孤零零一個人。”

  俞沉星倏然失笑,笑了一會兒,又正色道:“林策,活下去,殉情什么的,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林策心臟發疼,預感好像真的要失去什么,怕的要死。

  看著對方把餅干隨手放在一旁。

  酒店里已經荒廢有許久了,自從上次莫名其妙大降溫后,大部分沿海居民已經搬去地下城。

  這里許久沒人來打掃過,桌子落一層灰,俞沉星指腹沾了灰,在林策衣服上擦了擦。

  隨即往上,攥住他的領子,把人扯下來,咬住他下唇。

  林策愣住,感覺到濕潤在唇上擦過,又主動探入。

  “回應,抱我,睡覺。”俞沉星簡潔道。

  林策聽明白,攬在他后腰,將人慢慢放回床上,重新吻住。

  接了一個綿長的吻,結束后,林策由于這半個月以來一直不分黑夜白晝忙碌。

  現在嗅到俞沉星氣味,很快睡過去。

  俞沉星忍著痛慢慢起身,坐在床上凝視林策許久。

  有些糾結,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只是親一下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俞沉星閉上眼,俯身在林策額頭落下一吻。

  都好苦。

  這一路走來,都很不容易。

  上一世只余遺憾的俞瓷和蔣少戈。

  一開始互相傷害,以為對方只是和自己玩玩,連愛都不敢承認的俞則言和尹之司。

  以及,年少相識,各自倔強不愿低頭的他們。

  失去了唯一的女兒,林策也在夜深人靜時思念著俞沉星,卻在那幾年看著自己殘廢的雙腿,無數次想過自殺。

  這一路走來,實在太苦。

  “該結束了,我們之間裂縫太難修補……但是,小瓷和則言他們,不能出事,我年長……應該護著他們。”

  俞沉星緊閉的眼角有淚滑過鼻梁。

  滴在林策臉頰,滑過,化成一顆淺金色珍珠。

  睡夢中的男人眉頭緊鎖,不安地囈語著什么。

  “這次,算我騙你了,算我食言,林策,我……”

  俞沉星咬了下唇,偏過頭,睜開眼睛,沒再出聲。

  而是抬手取下項鏈,把裝有塔塔鱗片的貝殼項鏈戴在林策脖子上。

  又看了林策許久,俞沉星起身離開房間。

  出門,剛好碰到還在門外站著的蔣少戈。

  “三哥。”

  俞沉星微微點頭:“我去找母親,有事情談談。”

  蔣少戈:“哎,有事情喊一聲。”

  他說罷,面前房門終于打開。

  蔣少梟像是哭過。

  一開門看見親哥,使勁兒抹了把臉。

  “哥,俞瓷哥,我等你們回來。”

  他哽咽道:“一定要回來,我以后不會再當電燈泡,你們說什么我都聽……只求你們活著回來。”

  “會的。”俞瓷輕聲回應。

  蔣少梟強忍眼淚,道:“俞瓷哥,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不是軟弱的人,你很勇敢。”

  “你和我哥,是最般配的一對。”

  俞瓷眉眼微彎,“過幾天幫我把衣柜里的禮物給小八,那是我麻煩路時做的自發熱衣服,小八穿正好。”

  蔣少梟強忍哭腔:“好,我記住了。”

  蔣少戈泄了氣,還是在他腦袋上狠狠揉兩下,“行了,快成年了,別動不動掉眼淚,回去吧。”

  蔣少梟完全沒有以往桀驁不馴的模樣,哭得像是被拋棄的小孩兒,抬手抱了蔣少戈一下。

  俞瓷和蔣少戈目送他離開。

  “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休息一會兒。”

  “嗯。”

  躺在床上,俞瓷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明已經很困,但是閉上眼腦子一團亂。

  “睡不著?”蔣少戈胳膊收緊,把人撈過來親了親。

  俞瓷睜開眸,“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能量少一部分,我沒有把握創造出比蟲洞還要大的能量場。”

  “盡力而為。”蔣少戈五指攏著他腕子細細摩挲,弄得俞瓷有些癢。

  “咱媽和路時他們已經制作出一件儀器,可以幫你,而且身后還有我們。”

  俞瓷手腕被牢牢攥著,力道不重,但很安心。

  他嘴角微微上揚,貼在蔣少戈心口,感受著后背那只手有節奏地輕輕拍打。

  睡了沒多久,臨近天明,俞瓷被震耳的炮火聲吵醒。

  他猛地起身翻身下床,推開窗,往外看去。

  各種各樣機器,天上飛的巨型機械鳥,門框似的機器人,以及類似小八那樣的機械八爪魚。

  子彈練成串不斷射向變異生物,自動瞄準,調整著方向。

  不斷有變異飛鳥落下,海水劇烈翻騰,浮起各種長相怪異生物。

  “路時不是說了機器全部被砸完了嗎?”俞瓷微張著唇,很震驚。

  “他騙人的,實際上有一個Z區倉庫,那里面他研究的機器至少以四位數開頭來計算數量,這次只不過貢獻出一半。”

  真正牛批的機器老早被路時藏起來。

  到關鍵時刻,單單是運機器的隊伍已經非常驚人。

  包括天上機械飛鳥,可以自己飛過來,順帶還能帶兩個同伙。

  蔣少戈起身下床,打開公共頻道。

  “全員集合!”

  俞瓷換上新的作戰服,昨天那一身早已經報廢,身上泥沙能包漿。

  他往腿上套著褲子,穿衣服速度比蔣少戈慢。

  只見某人嘴里還在安排事情,爪子已經浪著往他腿上摸了摸,順著上去,搭在挺翹的弧度上。

  “你!”俞瓷打他一下,“松手!”

  蔣少戈拿下通訊器,爭分奪秒在俞瓷嘴上親了下,轉而又挪去側頸,往下找到鎖骨處標記。

  含著輕吮一下,又用獸牙硌他。

  俞瓷腰發麻,倚在他懷中。

  蔣少戈把人往上抱了下,重新戴回耳機,騰出手幫老婆穿褲子。

  “季延帶一隊人去保護老路,其他人在樓下待命,檢查武器彈藥,隨時準備好,路清出來,立即前往蟲洞。”

  耳機中路時語氣歡快:“不用保護我!我身旁有左右護法!還有你們快一點,蟲洞又再突突往外冒東西!”

  “左右護法?”俞瓷眨巴兩下眼睛,“是什么?”

  “下去看。”蔣少戈牽上他,一手拿著沖鋒槍。

  二人跑過走廊,從窗口呼嘯進屋內的風揚起衣角。

  蔣少戈體熱,外套披在俞瓷身上。

  黑色作戰服,在頭頂明明暗暗白熾燈照耀下,像是高級布料做的西裝。

  手中黑色沖鋒槍,是末世中黑色的花。

  他們不像去戰斗。

  恍惚間,他們十指相扣,更像是奔向一場盛大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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