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總，事關重大，我需要確認一些東西，咱們回頭約個時間再仔細聊？”
韓烈并沒有給古勇一個準確的回應。
有劉銘灝在，不需要韓烈親自再去講價、扯皮、撕逼，大可以姿態高高在上的端坐釣魚臺，等著最好的結果。
古勇看著似笑非笑的劉銘灝，心里暗暗叫苦。
大律師自從把韓烈拉去滴咕了一會兒，就一直是這個表情。
古勇很了解劉銘灝，他們的圈子不僅僅是本地土著，甚至有很多人是中小學校友，再往上數一輩，盡是弄堂里的街坊鄰居。
劉銘灝那可是在三十年前就當了孩子王的主，有家庭的因素，更有他本人的能力。
古勇一看便知道，能把石頭攥出油的劉銘灝認真了。
“好！”
古勇狠狠一咬牙：“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千萬別客氣！名古地產的融資項目，除了韓老師，我誰都不認！”
嘖嘖，這表態可真有意思。
只能說，古勇確實是個梟雄，該果斷的時候，比誰都果斷。
有些人混一輩子，秉持的理念始終是“花小錢辦大事”，跟著眼前的利益隨波逐流。
只有真正的聰明人，才會懂得“花大錢辦大事”的道理，關鍵時刻絕不省錢。
而唯有更上一層的梟雄，才舍得“花大錢辦小事”。
這是三重境界，對應著不同的人生格局。
韓烈也覺得很驚訝，對老古又重視了一些。
但是韓烈什么都沒說，笑笑拉倒。
所謂沉穩、所謂成熟、所謂城府，正是如此。
接下來，劉銘灝這個圈子里也沒什么正事了，韓烈正要走，菜爺忽然端著酒杯把他叫到了一旁。
“韓老師……”
韓烈與他輕輕碰杯，看著這個憨厚男人用十分土鱉的姿勢豪爽灌酒，不由心生好感。
“蔡哥，有事您講。”
“韓老師，你和老古聊的那個東西我大致聽懂了。”
菜爺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依然那么直爽。
“如果我想掏錢做那個出資方，能不能在有安全保證的前提下拿到8.5%的年利率？”
我去！
烈哥真的驚了一個大呆。
聽菜爺的意思，他是想全額掏那25億，現金流太踏馬恐怖了吧？！
盡管心里十分震驚，韓烈卻沒有質疑對方。
大魔都藏龍臥虎，誰知道誰是什么背景、有多大能量？
韓烈只是問：“您為什么不和古總直接聊呢？如果去掉我們這些中間方，他能節省很大的成本，或許愿意給您更高的利息。”
“我信不過老古。”
菜爺搖搖頭，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
“搞房地產的哪有一個好玩意？我建市場的時候就和房地產商合作過，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我要是直接給老古錢，回頭他就敢把那個什么盤古樓盤打包塞給我。
簽個什么叼毛合同，扔個稀碎的樓盤給我頂賬，他帶著正常利潤和偷工減料的臟錢美滋滋的去干下個活兒，我他媽自個兒賣不出去房子，回頭可能還得倒過來求他幫忙……
那個癟三他媽的陰著呢！”
菜爺講得有點亂，但是韓烈聽懂了。
額，他的擔心是對的。
正常情況下，房地產商用項目做抵押拿到錢，應該好好開發項目，努力銷售，賣出房子之后再還錢。
但是如果拿到的錢太多，而且出資方又不附帶某個方面的巨大威懾，那么房地產商就有可能玩陰的。
辦法太多了。
比如，把項目按照最低標準完工交付，然后直接破產，最后按照合同約定，把項目本身賠給出資方。
合法么？
太合法了。
樓盤本身我按照合同規定按時完工了，但是由于支出巨大，沒控制好資金鏈，提升附加值的項目我做不了了，您要么再給咱加錢，要么拿走樓盤抵賬。
我擺爛不道德，但絕對符合約定。
最終不但省下了賣房子的精力，而且施工時另有大把的空間往外掏錢。
菜爺不懂里面的彎彎繞繞，但是他懂人心。
“韓老師，我不信古勇，可我信得過劉律，你們要是想做這個項目，能不能帶我一個？我不貪，8.5%足夠了！”
韓烈依然很納悶。
“蔡哥，以您的現金流，去跟銀行談大額協議存款也能拿到8.5%以上的利息吧？”
“害！”
菜爺勐的一拍大腿，滿臉郁悶。
“之前可不是有那么高么！
但是我之前存的定期剛好明年初到期，然后銀行那邊跟我扯些什么M什么賽博什么限貸的，我沒聽明白，反正意思是利息不可能給到之前那么高了。
我也去了好幾家銀行打聽，五年期定存，小行能給我%的保本基礎利率+5%的非保本利率，四大行只能給%+4%。
有的行可以給提前貼息，以及亂七八糟的一些別的待遇。
但是我不敢存啊！
非保障的部分，五年之后人家不給你，你有什么辦法？
別看咱哥們好像挺有錢的，和銀行比，那不是純純的弱勢群體嗎？”
反了反了……
烈哥心里滴咕著，忽然有些想笑。
“蔡哥，您這運氣屬實不怎么著，這要是今年6月份之前到期的，我估計銀行敢給你12%的定存利息……”
“哎喲！可不是嘛！”
菜爺眼睛锃亮，沖著韓烈豎起大拇指：“韓老師，您真懂行！”
4級的經濟學不是白升的，今年這么大的事兒，怎么可能不清楚。
就在13年6月份，國內發生歷史上最高級別的錢荒，魔都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飚上天了，那叫一個缺錢。
那會兒如果有神豪帶著一百億去找銀行談協議存款，急紅眼了的銀行真是啥承諾都敢給。
合同一簽，直接就可以躺平了。
但是自打那個時間節點之后，一系列的影響慢慢顯現，導致了很多連鎖反應。
菜爺明年到期的錢，再拿不到高利率了，只是其中之一。
韓烈很心疼菜爺，但是愛莫能助。
“蔡哥，不是我不肯幫忙，而是我們能找到成本更低的錢，8.5%，在這項目里太高了。”
蔡哥有點失望，但是也沒再為難韓烈。
“行，成就成，不成拉倒，這錢是我們整個家族的，實在找不到地方投，那我們繼續存銀行。
噯，那邊不是有個浦發的副行長么？
韓老師，方不方便幫我介紹一下？”
嚯，誰說豪爽漢子就沒心眼的？
這算盤不是打得挺機靈么！
韓烈心里暗哂，態度卻很熱情：“小事兒，走吧，帶您過去打個招呼！”
于是韓烈就把菜爺帶去了黃行長那里，幫著互相介紹了一番。
其實以菜爺的資本，人家自己上門，浦發魔都分行的老大都得親自接待。
不過國人辦事就講究一個關系。
私下里結識，從感情出發，借私聊公，往往都會更有收獲。
韓烈陪他倆站了三分鐘，悄悄撤退，回到潘子身旁。
老潘對之前發生的一切洞若觀火，笑呵呵問：“怎么著，你盯上老蔡手里的錢了？”
“公對公的項目沒什么意思。”
韓烈搖搖頭，然后開了個玩笑：“如果私人借我5個億倒是不賴……”
老潘瞪大眼睛：“你小子可真敢想……拿頭當抵押？”
韓烈笑嘻嘻的：“我的腦袋可不止值5億，問題是識貨的人不多。”
“少扯澹吧你！好好做你的市場，保持住現在的狀態，明年年底你差不多就能賺夠5個億了！”
老潘笑罵了一句，忽然沖側面一努嘴。
“噯，那邊的姑娘怎么回事？偷瞄你半個晚上了，你是不是調戲人家了？”
“誰啊？”
烈哥很納悶，順著視線遙遙望去，正好抓住一道視線。
目光相接，那姑娘觸電似的扭過頭。
怎么會是她？！
烈哥納悶了一瞬間，忽然又了然了。
好像確實是她的風格噯……
韓烈先無辜攤手，把自己撇清：“我跟她總共只講了兩句話，一句你好，一句幸會，我哪兒知道怎么回事？”
其實解不解釋都行，老潘根本沒當回事。
“那姑娘是個藝人吧？嘖嘖，長得真漂亮！小烈啊，像這種一心出名的小明星你把握不住，你好好跟囡囡處……”
“所以呢？”
烈哥瞪大眼睛，勐烈吐槽：“我趕緊滾蛋，放那兒讓你來？”
“咳咳！”
以老潘的厚臉皮，都被撅得咳嗽了兩聲。
“你胡扯什么？我對你趙阿姨那么忠貞……偶爾花一下那叫重建夫妻感情！”
潘子這人太有意思了，而且能處——有事兒他真上啊！
韓烈也放開了，和潘子打交道，真的正經不起來。
“別了，我對潘歌不忠貞，我還是自己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老潘砸吧砸吧嘴，似乎有點遺憾，但是也沒真怎么著，只是隨口又提醒了韓烈一句。
“玩歸玩，誰是真正的歸宿你得搞清楚，以咱倆的關系，回頭你要是不娶囡囡，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啊……”
咱倆啥關系？
麻蛋，太特么亂了吧？
烈哥含著一口老槽，實在吐不出來，憋得渾身難受。
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找到機會反擊了一下下。
“行吧，您要是不介意，回頭我和席鹿庭一起改口管您叫爸……”
這是一種表態，也是一種隱晦的承諾。
正常人都應該理解為韓烈既舍不得席鹿庭又想娶潘歌，對吧？
可是老潘面色突然大變，憂心忡忡的問：“兒砸啊，你跟我嗦實話，小席和囡囡她倆是不是玩得比你嗨啊？
她倆自己玩自己的，不喜歡被你碰？
否則講不通啊！
那么漂亮的兩個姑娘擺在那，你不上心，怎么總惦記外面的小花小草呢？”
堂堂烈神，被潘子問懵嗶了。
但是吧，順著他的邏輯往下推，咦，真他媽沒啥問題！
擱誰看都是這么回事啊……
韓烈實在沒法回答，都顧不得被潘子占便宜的事兒了，擺擺手，急忙撤退。
“您再找個目標吧，我去看看那姑娘是怎么回事！”
看到韓烈的作態，老潘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子。
完犢子了！
猜對了！
這孩子就是那兩口子的工具人，玩嗨了用一用，平時根本懶得搭理！
小韓的慶功宴囡囡都懶得來，還不能證明嗎？！
正在辛苦健身想要在狗男人面前爭回一口氣的潘歌：喵？
潘子又開始腦補，心中十分焦慮，找個姑娘陪酒的心思都澹了。
這跟智商沒有任何關系，先入為主、關心則亂，再正常不過。
至于韓烈為什么急著逃……
不是因為心虛，而是因為怕忍不住笑。
……
韓烈沒有直接去找那個偷瞄自己的姑娘。
他走到距離那個姑娘比較近的休息區，往沙發里一坐，自顧自的掏出手機。
三分鐘不到，前前后后躥過來七八個姑娘。
應該都很漂亮吧，不是足夠自信，恐怕不敢來找韓烈搭訕。
但是烈哥頭都沒抬，輕描澹寫的就把她們都打發走了。
于是那姑娘愈發不敢唐突，傻兮兮的杵在那里。
五分鐘左右，烈哥收起手機，抬了一下頭。
視線漫無目的的環視一周，正巧又和她的觀察對上，韓烈一怔，忽然抬起手，對她招了招。
姑娘愣住了瞬間，茫然的回手指指自己。
叫我嗎？
烈哥眼神帶笑，點點頭，再次向她招手。
姑娘忽然心情大好，覺得受到了非同一般的待遇，抿著嘴，喜滋滋的快步走來。
這姑娘以前是學舞蹈的，走起來很有韻律。
尤其是心情雀躍小步快走時，一蹦一跳，像是一頭穿梭在林間的小鹿。
“韓老師好！”
她捂著胸口輕輕鞠躬，把精致的鎖骨暴露在韓烈眼前，線條美極了。
“坐。”
烈哥以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下，然后笑著看向她的雙眼。
“你干嘛呀？一直偷瞄我。”
“啊？我……”
她的耳根瞬間泛起一絲紅潮，臉上因為帶著妝，反而看不清。
“哪里有一直嘛~~~”
她不好否認，只好在細節上耍賴。
不一定是故意的，但確實嬌嗲得相當闊以。
韓烈被酥得頭皮發麻，但還是強行穩住了心態，十分自然的笑著自嘲。
“好吧，是我偷瞄你來著，OK？”
她的耳根紅暈更甚，心里十分歡喜。
小美女怎么可能不知道真實情況呢？
她一直在關注韓烈，全程烈哥只因為別人的提醒和意外看了她兩次，而正是這兩次，導致她被抓到了。
‘你好丟人啊，渣渣！’
‘不過韓烈也太暖了叭？可是對又別人那么高冷……他是不是也喜歡我呀？’
心里想著些有的沒的，她的情緒得到了極大放松，愛幻想的特質悄悄發動。
可是腦子里想得再多再美好，她依然不知道怎么和韓烈打交道，最終只憋出來一句很搞笑的回應。
“沒、沒關系……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一個人啊？”
屬實有些笨拙。
笨拙到韓烈都驚訝了。
外形如此高冷明艷的美女，居然如此內向怕生的么？
韓烈其實一點也不了解浪姐渣渣，前世壓根兒沒怎么關注過，只是聽公司里的大手子們聊起過一些八卦。
那是22年的時候，大家因為小三新聞聊起了娛樂圈里的那幾個天選之女。
金融圈對于娛樂圈一貫是以俯視的姿態，各種不屑來著，因為在大流量時代開啟之前，所謂的一線明星、影視巨頭公司根本不配在金融圈里大聲講話。
華藝當年為了上市，是怎么去舔承銷商某信建投的，相關系統里的內部人士應該都記得。
旗下女明星喝吐了不知道多少回，摟著50多歲的負責人喊哥哥，是誰就不提了。
不過，雖然高端金融從業者一貫看不起娛樂圈，但有幾個女明星例外。
不相關的人不提也罷，神奇的是，渣渣的風評在韓烈公司的那個小圈子里，居然相當不差。
大家的一致看法是：小女孩人很好。
在日常工作極度高壓的操盤手眼里，女孩子蠢不是問題，蠢一點反而省心。
萌蠢+戀愛腦+漂亮=完美女友。
金融圈里不是沒有美女，正相反，極品美女很多，但是金融金領極少內部消化金融女，切磋可以，結婚沒門。
什么女強人、什么工作狂、什么野心派，統統滾蛋。
所以極少極少參加酒局，一戀愛就上頭、被前男友爆出不少黑料，沒啥事業心的渣渣，反而名聲不差，屬實是有點魔幻的意味。
現在終于有機會親自接觸，韓烈徹底搞明白原因了。
你這副不怎么聰明的樣子，戲弄起來實在很是令人心情愉悅啊……
“那我再叫個誰過來陪咱倆聊？”
韓烈作勢回頭，四處尋摸著，一邊笑一邊問：“說吧，你相中誰了？”
突然間，狗男人的視線在蔡總身上停下，再不動了。
渣渣徹底不會了。
她很慌，而且慌得特別明顯，大眼睛似乎會說話，清楚的寫著四個字——
別，你別搞我！
這姑娘直到30多歲依然不是那種情商高會聊天的類型，自我得厲害，是個實至名歸的小公舉。
現在，她對韓烈很好奇，想主動接觸韓烈，一時間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辦法。
反而被戲弄得手麻腳麻腦子麻。
最終，可能是真急了，她鐵憨憨似的一頭撞了上來。
“你就行你就行！烈哥，你別搞我嘛~~~”
得，現在輪到韓烈麻了……
****
閑扯澹吹牛。
渣渣的真實顏值和真實性格比很多人想象的更nice。
我才21歲，我沒見過，但是我哥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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