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川的聲音有些落寞。
他不是記不得了,與云乞幽共同經歷的每一天,每一件事,這些年來,他都未曾忘記絲毫。
只是,既然他已經決定打破七世怨侶的詛咒,跳出蒼天博弈的棋局,斬斷與云乞幽的青絲孽緣,就沒有了退路。
他怕。
怕自己的一時心軟。
怕自己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
所以,他不能再提起以往與云乞幽的經歷。
所以,他只能說出那四個字。
“記不得了。”
云乞幽對葉小川的回答有些失望。
她懂得一些玄妙的讀心術,從葉小川剛才的眼神與表情里,她似乎讀懂了這個男人的內心。
他不是記不得了,而是不愿說。
上官玉說的對,這個男人的內心中居住著一頭野獸,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的身心。
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到底是經歷多少不為人知的痛苦,才會將自己封閉了起來呢?
在這一瞬間,云乞幽似乎感受到了葉小川內心深處的痛苦。
葉小川起身道:“你的容貌易好了,等會兒我們就要上路了,我會將你與上官仙子送到玉門關。”
云乞幽也站了起來,道:“等等。”
葉小川道:“還有什么事嗎?”
云乞幽道:“你愛過我嗎?”
葉小川身子微微一顫。
他緩緩的低下頭,道:“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已經不是當年蒼云山的那個少年,你也不是我記憶中的云師姐。婚書我已經交還給你,現在你問我這個問題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云乞幽叫道:“愛過,還是沒愛過,我只要你親口給我一個答案,難道就這么難嗎?”
葉小川默默的抬頭,看著她,道:“這個答案重要嗎?”
云乞幽道:“當然重要!”
葉小川有些傷感的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曾經回答過你。”
云乞幽立刻道:“我不相信,與我定親的男子,在昏迷中還在不斷呼喚我名字的男子,不曾愛過我!”
葉小川搖頭,道:“你覺得愛過,那就愛過吧。”
云乞幽道:“現在呢?”
葉小川緩緩的搖頭。
然后,他落寞的走開。
口中緩緩的道:“正邪對立,你我的道路不同,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早已結束。”
云乞幽在他的身后大聲的道:“好一個正邪對立,好一個道路不同!我是正,你是邪,好,下次相見,用劍吧!”
說完,她化作一道光芒,朝著南面飛去。
葉小川停下腳步,他沒有回頭。
盡管他知道云乞幽已經離開了,還是不敢回頭。
怕云乞幽看到他臉上劃過的淚水。
看到葉小川淚流滿面的淚流滿面的痛苦模樣,龍天山等四人,面面相覷。
小丑女道:“葉公子哭的好傷心,我去安慰安慰他!”
她被龍天山給拽住了。
龍天山有些感慨的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少主對云仙子用情太深,這個時候,還是讓他自己待一會兒吧。”
最能感受到葉小川此刻心境的是葉茶。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讓葉茶這種鐵石心腸的大魔頭,都為之動容。
“啊!”
葉小川壓制不住內心的情緒,忽然瘋狂的大叫,一拳打在腳下的地面上。
轟!
一聲巨響,狂風大作,天崩地裂。
原本平靜的湖面上,忽然沖起無數道巨大的水柱。
高大的巨浪一波波的朝著岸邊擴散。
翻滾的湖面,然如在水下有一條妖龍在奔騰。
與此同時,一股氣浪以葉小川為中心,橫掃八荒。
湖邊無數光滑的巖石被氣浪沖擊的向四周擴散。
大約過了兩三個呼吸,忽然,方圓百丈內的半人高的荒草,全部化為齏粉。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瞠目結舌。
“好厲害!我還是躲遠點吧!”
先前還想著去撫慰葉小川受傷心靈的小丑女,吐著長長的舌頭,一臉的余悸。
只有上官玉看出來了點門道。
葉小川這一拳她熟悉的很,當年她出使蒼云門,曾經在后山與“野人葉小川”交過手。
當時葉小川第一次施展出了玄天寸勁。
一拳打在大樹上,大樹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當上官玉的手一觸摸時,整棵大樹的樹皮開始脫落,里面的樹干已經變成粉末。
和當年相比,如今的葉小川在玄天寸勁上的造詣,高明了不止十倍。
葉小川在極度傷心痛苦發泄的一拳,已經暴露出了他的真實修為。
絕對是當世一等一的絕世高手。
在同齡人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是他的對手。
云乞幽走了。
這個小小的團隊,本就不屬于她。
掌門師叔私下給她的命令,她不在乎。
至于她在乎的是什么,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狂風漸漸止息,葉小川的緩緩的走向四人。
此刻,他的臉頰上已經沒有淚水,只是右手在滴著鮮血。
上官玉看了一眼小丑女,小丑女一臉驚恐的看著葉小川,顯然是不敢靠近了。
于是,上官玉便走上前去,拿出玄天宗的靈藥,想要給葉小川治療手上的傷。
葉小川搖頭道:“我沒事,時間不早了,璞玉仙子,勞煩你帶路吧。”
沒人詢問云乞幽為什么獨自走了。
也沒人詢問葉小川為什么會流淚,為什么會朝著大地來上一拳。
不必問,這些人都能體會到,葉小川對云乞幽的那種熾烈的情感。
也都能體會到,當葉小川心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玉門關,東面。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玄甲軍,宛如鋼鐵洪流,自東面而來,朝著西面那巍峨的闕關緩緩的流淌。
一隊古怪的旅客,坐在寬大的道路一側,看著面前走過的士兵。
騎在一頭體型碩大的大貓熊身上的胖老頭。
口中緩緩的道:“這是鎮西軍的精銳,全部是關中男兒,自古秦兵耐苦戰,當年鷹嘴崖之戰,正是鎮西軍,守住了望夫嶺與奪石峰。
可惜啊,那一戰鎮西軍主帥楊鎮天戰死鷹嘴崖。”
一旁,站在一頭小毛驢身邊的俊美少年,道:“楊鎮天不是死在天界六大軍團手中,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當時鷹嘴崖的第二道防線的主帥畏戰而逃,才讓從鷹嘴崖外退進來的楊鎮天不得不重新組織將士反撲,這才死在了鷹嘴崖的闕關之下。
當時,若第二道防線的主帥沒有逃命,楊鎮天未必會死。
聽說,現在鎮西軍主帥,是楊鎮天的兒子。只是不知道,這位楊少帥,有沒有他父親那般勇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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