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池的話很有深意,但也很直白。
落寞的語氣,再無往日之風采。
葉小川聽的出來,這位大師兄最近只怕是雄心被磨滅了。
他道:“大師兄,我要和你說的話,也是這般。”
古劍池道:“什么?”
葉小川走到天宇樓的木欄處,看著眼前巨大宏偉的輪回大殿,道:“最近有傳聞,掌門師叔要拿我作法,第一步將小幽許配與我,第二步立我為蒼云門少掌門,以我為線,連接天界的邪神,用來制衡昆侖一系。”
古劍池表情變了變,他沒想到葉小川會直言不諱的說出這些話來。
他心中急轉念頭,然后道:“這不是傳聞,這是真的。”
葉小川道:“我心里很清楚,你心里也很清楚,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我葉小川只適合當游俠兒,絕對不適合當掌門。蒼云門三十余代祖師傳下來的基業,如果交到我手中,我會將它敗的一干二凈。”
古劍池道:“那又怎么樣?昆侖仙境的出現,讓玄天宗一脈重新壯大起來,為了大局著想,師尊必須這么做,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
昆侖仙境太強大了,二十四萬天女六司,十四萬散修神女,再加上玄天宗一系的十萬弟子,如今的昆侖一系已經一躍成為人間第一勢力,勢力甚至遠超魔教。
這個時候,只有曾經拯救過人間的邪神他老人家的名頭,才能壓過昆侖一系的鋒芒。
我一直都知道,你從來都沒有想當掌門,也從沒有想和我爭過什么。為了蒼云基業,我古劍池心甘情愿退讓一步,扶你上位!”
古劍池覺得,今天葉小川和自己說的這些話,一定是師尊玉機子在利用葉小川試探自己。
他必須得表衷心,一旦自己說錯一句話,只怕自己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葉小川道:“大師兄,你還是沒明白啊。讓我吃喝玩樂可以,讓我當掌門,這不是胡鬧嘛。為了浩劫,為了蒼云門,為了天下蕓蕓眾生,我可以當掌門師叔用來與各派斗法的一枚棋子,但讓我當掌門,那是絕對不行的。
掌門和皇帝一樣,都是要從小培養的,我葉小川別的本事沒有,自知自明還是有的。
我的愿望就是和自己心愛的女子,浪跡紅塵,不被俗事所擾。
我今天找你來,就是告訴你,未來蒼云門掌門是你,不是我的,就算掌門師叔真的立我為少門主,以后我也不會接管蒼云門。
等化解了眼前的人間浩劫,我就會帶著小幽行游天下,累了就停下來,過著普通人的生活。
我今夜與你說的話,都是肺腑之言,我不想與你為敵,更不想你把我當敵人。現在浩劫臨世,如果我們兩個人斗了起來,對蒼云,對人間,都是一場巨大的災難。我不想這種災難發生。
如果我們兩人能攜手共進,浩劫結束之后,我保你成為蒼云門的少門主。
當掌門,你比我更合適。”
古劍池是一個聰明之人,他領悟了葉小川話中的意思。
不論葉小川是不是成為少門主,他都不會接管蒼云,眼下順應玉機子的意思,只是為了大局著想。
同樣是為了大局著想,葉小川才和古劍池說了這么一番話。
在葉小川眼中的是浩劫,是蕓蕓眾生,至于蒼云門,已經不在她他圍之內了。
就像了進入七組織后的完顏無淚,合歡派門主之位,也已經不在完顏無淚的視線范圍之內。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會相信葉小川的話。
但此刻聽眾卻是古劍池。
古劍池生性多疑,城府極深,除了自己,他不信任任何人。
他始終覺得,葉小川的這番所謂的“肺腑之言”,都是自己的恩師玉機子在試探自己。
他沉聲道:“小川師弟,你何必自謙,你放心,不論到何時,我都會全力輔佐你,幫助你將蒼云門發揚光大,絕對不會有二心。我古劍池可以對天發誓!”
葉小川氣的直跺腳,自己和大師兄說了這么多掏心窩子的話,他怎么就聽不進去呢?
自己如果想當掌門,當年怎么會急匆匆的逃到黑森林呢?
算了,葉小川也知道這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讓大師兄相信的,來日方長,自己只能用行動來證明吧。
他走了,被古劍池氣走的。
背影消失在輪回大殿的拐角后,忽然,一道身影從陰影中出現,浮現在天宇樓的角落里。
那身影輕輕的道:“你不相信他的話嗎?”
古劍池淡淡的道:“你相信嗎?”
那身影道:“我信。”
“哦。”
古劍池慢慢的轉身,看向了那團被陰暗籠罩的身影。
身影道:“我說過,葉小川并不是一個名利心很重的人,他所追求的東西,和你追求的東西,并不一樣。”
古劍池一字一句的道:“怎么,你覺得我一個偽君子?一個邪惡的人?他追求的是自由,是灑脫,我追求的是將蒼云門發揚光大,成為人間第一門派,我有錯嗎?”
身影道:“你沒錯,也沒有說你的追求不對。只是相比之下,葉小川更像是一位修士罷了。”
兩人陷入了沉默。
年少時,都夢想著御劍飛行,追風逐日,求得長生,做那快活自在的神仙人。
年少時的夢想,如今已經只能在夢境中才會偶爾出現,現在滿心所想之事,都是爭名奪利,爾虞我詐。
從什么時候開始,心中的這種夢想漸漸被名利二字所侵蝕了呢?
良久的沉默之后,那身影道:“葉小川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我能感覺的出來。”
古劍池臉色驟變,道:“什么?”
身影道:“你不必擔心,我說過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合作,四天之后,若事兒成了,我會離開蒼云,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
若敗了,我會死在葉小川之手。不論什么結果,都沒人知道你我之間曾經有過聯絡,你不會受到任何牽連。你依舊是你,是蒼云門的大師兄。
葉小川說的話應該是真的,日后你會接管蒼云門,成為像咱們師尊那樣名揚千古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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