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調局辦公室里。
紀御霆正在查看近期所有人的詢問證詞。
陽玖承敲門進來,規規矩矩的站到他辦工桌前的空地上。
“御爺。”
紀御霆頭都沒抬,視線始終盯著手上的證詞單,低沉的語調詢問:“什么事?”
陽玖承背著手,“御爺,您已經將恩爺關在審訊室兩天了,他畢竟是副局,最近家里又出了母親那樣的意外……”
“別說廢話。”紀御霆不耐煩的睨了他一眼,“如果五句內不能說明你的來意,你就準備在我辦公室接受一下午的魔鬼訓練。”
陽玖承渾身一凜。
上次寧承恩被紀御霆留在辦公室,折磨了一下午的事,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事后還是他背寧承恩回的寧家。
這種折磨,他受不起。
他伸出手指,警惕的開始數句子,正要開口,紀御霆冷冷提醒。
“剛剛你已經說了四句,只有最后一句話的機會。”
陽玖承:“??”
他哪里說了四句話,難道停頓一下,就算一句?
知道紀御霆說一不二的性格,他不敢辯駁,直入主題,“按規矩恩爺畢竟是公職人員家里還出了喪事如果您這邊三天內不能證明他確實跟本案有關得放他回去處理家喪。”
他一口氣說完了這一段話,不敢有一絲停頓。
直到說完才長吁一口氣,仿佛活過來了。
紀御霆好整以暇的抬眸,凝視了他一眼,薄唇譏諷:“這才關了兩天,甚至沒對他動過任何私刑,這么快耐不性子了。”
陽玖承想幫著辯駁一下,“御爺,恩爺他……”
“出去,告訴寧承恩,今晚下班之前,如果還是沒有案件進展,我會放他先回去處理母親的身后事。”
“好的,謝御爺體諒。”
陽玖承恭恭敬敬的彎腰鞠躬,轉身離開了紀御霆的辦公室。
他剛走,似年就來了。
紀御霆繼續看手上的記錄,余光瞟到是似年,沒有抬眼。
似年徑直走到他面前,將什么東西往前遞,送到他眼跟前。
紀御霆這才放下手中的資料,一看。
是個完整的透明玻璃管。
他拿到手上細細查看,抬頭跟似年對視。
似年臉上掛著求表揚的憨笑,“哥,寧承清嘴里的東西,被我套出來了。”
紀御霆黑眸凝視他,“這么快就敲開了寧承清的嘴,你怎么跟他說的?”
他神秘一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事先查了他近期所有事,發現他跟寧承恩雖然是親兄弟,卻有嫌隙,根本禁不起挑撥兩句。”
紀御霆工作時,一向不茍言笑,這會跟似年對視,嘴角難得噙了絲欣慰的笑。
“做得很好,展開詳細說說。”
“好的哥。”
被夸了,似年笑得更開心。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開始陳述:“寧承清說,這是洗塵宴的后一天,他回家時,意外發現管家福叔,帶著所有別墅保鏢和傭人,在后院填埋東西,他心里起疑,就……”
紀御霆認認真真聽了,把玩著腕表。
等似年陳述完,他才冷笑:“某人既然已經在審訊室里等不及了,那這些糟心事,就在今天之內,全部解決,他想出無罪釋放,恐怕得下輩子。”
他理了理軍裝領口,眼神凌厲,起身往門口出去。
“走,去看看那個管家福叔。”
*
管家李福第一次被帶上手銬,送進嫌疑室。
紀御霆說要親自審問他,結果讓人把他帶來嫌疑室后,一關就是整個上午。
幽暗的嫌疑室里,頂上只有一頂昏暗的暖燈,墻壁黑黝黝的,安靜凝重,只有他一個人。
因為光線并不強,帶給人的壓迫力卻非常強。
他已經在里面待得汗流浹背,精神略顯虛脫了,倍感折磨。
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嫌疑室的大鐵門打開。
紀御霆身姿悠然的走進來,坐到主位上,隔了幾米看向李福。
李福惶恐的問:“御爺,您為什么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紀御霆饒有意思的看著他,“進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說不知道,最后頂不住攻勢,選擇坦白,福叔是要直接坦白,還是按照流程來?”
李福渾身一怔,雙腿控制不住的發抖。
他拼命穩住心神。
恩爺說過,紀御霆詭詐狡猾,一旦懷疑,各種心理戰術齊上。
他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御爺盡管問,我一定老老實實回答,不敢有隱瞞。”
“好,這是你的承諾,如果待會改變口風,律法不會輕易饒了你。”
他低沉的嗓音,輕飄飄的說著,卻威脅力十足。
李福咽了咽口水,點頭。
似年就坐在紀御霆旁邊,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正在針對李福的口供,做詳細筆錄。
紀御霆直入主題:“后院的玻璃碎片,已經鑒定過,很新,沒有沾染上灰,洗塵宴后一天,寧家老宅上下傭人,是不是被指派干過什么?”
李福愣住,汗液瞬間臉頰滑落。
“御爺為什么會這樣問?”
紀御霆摩挲腕表,答非所問:“寧家不止你一個知道內情,隔壁有人已經說了真相,你還要繼續瞞著?”
李福手銬下的拳頭,倏地攥緊,“是誰?寧家哪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敢胡說八道,給恩爺潑臟水!”
紀御霆冷冷挑眉,“我什么時候說過,是跟寧承恩有關的?”
李福:“……”
紀御霆輕笑:“也對,他是寧家掌權人,你們又任何大肆清理銷毀的行為,當然都是聽他的。”
李福低下頭,“御爺說笑了,我家恩爺隨和,平時事情又忙,他不會經常過問傭人的事,至于清理別墅這種小事,他更不會管。”
紀御霆不反駁,順勢而下,“是,所以把他這些事都交給你辦,將你也拉進這趟渾水。”
李福懵了:“什么?”
“我知道你幫著寧承恩做了很多事,如果不老實交代,就跟他同罪,他身上的罪名可多了,你確定不考慮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我,我真的不知道,御爺您明察,真的不關我的事。”
紀御霆懶得跟他廢話,拿出一根完好的玻璃管,底下只有一丟丟殘留的透明藥液。
李福看清是什么后,瞳孔瞬間睜大,驚恐得不像話。
紀御霆冷言洞悉著他的表情,又拿出另一根玻璃管,滿滿的透明藥液,是寧承旭偷出來的那根。
“專業鑒定師已經比對過,寧承旭從頂樓偷來的藥液,和寧家在后院準備銷毀的藥液,是一模一樣的。”
李福心涼了大半,揮汗如雨下。
似年也補充:“李福,御爺選擇親自盤問你,是給你機會,事實真相如何,我們已經知道,如果你執意不說,只能視為同黨,到時候余生都在監獄里服刑。”
他只是幫著吩咐傭人做事,要被判無期?
李福徹底慌了,“我說!我什么都說!作為簽了雇傭協議的別墅管家,我只能聽雇主的話,不關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