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都好似瞬間安靜下來，姬川還維持著張嘴的姿勢。
大型社死現場出現了。
朱溫一定聽到了他說的話，這一點毫無疑問！
為什么沒有通報？
是朱溫要直接闖嗎？
還是其他什么原因，不過都不重要了。
自己說了什么？
“什么大梁戰神，什么梁武帝真是可笑至極。”
這句話肯定被聽到了。
該怎么解釋？
姬川不知該怎么說，其他人也一時懵逼。
“那個……那個……”
“姬川！”
見得朱溫面色鄭重，姬川的神色立即變得緊張，這是要質問了他嗎？
“我來是向你道歉的。”
朱溫開口讓所有人震驚，姬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罵了他，還給自己道歉？
這是開玩笑嗎？
“此次戰爭失利完全是我方的責任。”
朱溫沉聲道：“是我兒朱鎮提出的將舟船勾連，又是他提議的拉攏宇文雄……才造成了這般惡果。”
“我已經派人加急通傳，當前戰事緊張，等到有機會，我會讓朱鎮檢討認錯……”
這一番話讓眾人再一次懵了。
梁武帝竟然認錯擔責了，他是認真的嗎？
這般誠懇的態度。
還說有機會讓朱鎮檢討認錯。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說出這樣的話就相當不易……
“過江戰役失敗，但戰爭還要繼續進行，從大局來看，我們依舊還有很大的贏面。”
朱溫接著道：“北林城已被攻下，敵軍已經撤至邊境，攻至源州指日可待。”
“最重要的是，北夷戰爭還未爆發，西域的進攻開始，我們有援軍！”
說到這里，姬川等人才是回過神，原來朱溫來這是為了緩和兩方關系，是為了消除隔閡，讓戰爭繼續正常進行……
是啊！
仗還要繼續打下去。
一旦開始了，就無法停下。
魏國也跟梁國一樣，像一個不顧一切的賭徒，賣房賣地哪怕是傾家蕩產的押注……唯有勝利才能回本。
這個時候停止，什么都得不到。
姬川深吸了口氣。
他終于明白成熟與不成熟的區別在哪？
換成自己絕對做不到屈尊而來，真就是梁國的錯誤嗎？
這只是失敗時候的氣話。
可朱溫卻降位屈尊，主動擔責，還把自己的兒子，梁國太子推了出來。
姬川服了。
“您言重了，戰前商議計劃時，我方也完全贊成，拉攏宇文雄我方也完全參與了，怎么能是你們的責任？”
姬川開口道：“只能說敵軍太狡猾了。”
“對，就是敵軍太狡猾，簡直是防不勝防！”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此時姬川也平緩下來。
“戰爭當然要繼續進行，等到北夷西域進攻，看那元武帝該怎么辦？”
“至于軍需供給，我魏國依舊會盡力提供，請您放心。”
姬川也說的誠懇。
“好！”
“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一定會戰勝關寧。”
朱溫開口道：“你先好好休息，等下午我們去巡查戰場，這個時候我們不能不露面。”
“沒問題。”
姬川立即應下。
姜還是老的辣，自己的修養涵養還不夠啊！
他自己反省著。
“你們說梁武帝聽到了咱們剛才說的話嗎？”
張灤低聲詢問。
“應該聽到了吧？”
“肯定沒聽到，要不怎么能沒反應？”
“今天誰值守，拉出去斬了。”
姬川冷著臉，幸虧當時朱溫沒有爆發，否則他就真的下不來臺了……
“陛下，您剛才為什么沒有爆發？”
夏言好奇詢問。
他們直接進去，通傳之人熟識也沒法阻攔，確實聽到了，而且還相當的真切。
“哼！”
朱溫冷聲道：“連這點言語侮辱都忍受不了，還怎么能跟元武帝做對手？”
“陛下不易啊！”
夏言感嘆著。
他可是知道陛下的性格，絕不是能忍受的人。
可現在……
他內心長嘆了一聲。
朱溫主動擔責的態度確實起到了緩和之效，兩方都約束了部署，至少表面已沒有爭執。
下午，兩位皇帝終于離開舒適圈到了戰場。
說是戰場其實也很勉強，因為只有己方傷亡，而不見敵軍，或許稱之為修羅場更合適一些。
到處見得都是濃煙熏過的痕跡，地面以及所見到的一切都有覆蓋了一層黑色。
事實上真正被火燒死的不多，大部分都是被煙熏嗆窒息而死……
前幾天還有熱浪散發，這才是冷卻下來，也剛開始打掃戰場。
地上隨處可見焦黑的尸體，還能看到他們臨死前驚懼的表情。
越往岸邊走也越發的慘烈，簡直令人作嘔。
姬川強忍著不適，這種場面太考驗人的承受力。
倒是朱溫沒有不適，只是面色陰沉的可怕。
“大戰之后必有大疫！”
“陛下，可要注意啊。”
跟隨著姬川的一個中年文臣沉聲道：“必須要盡快將這些殘尸處理，否則這整片地域，乃至整個商水郡都要遭災。”
此人名為楊漢卿，是魏國文華殿大學士。
文華殿是魏國皇帝辦公之所，亦是中樞，文華殿大學士大約跟大寧的內閣大臣相當。
“楊大人說的不錯。”
朱溫也沉聲道：“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若是處理不及時，必然會起瘟疫，到那時可真的麻煩了。”
再來上一場瘟疫？
那更完了！
“加緊處理吧。”
姬川的心思顯然不在這，他更關心的是接下來的戰略。
“此次我方戰敗之后，兵力優勢略有降低，既然北夷西域那邊要攻打大寧，我們應該放緩進攻腳步，保存兵力等待時機。”
“可以。”
朱溫開口道：“你的想法倒是跟我不謀而合，當下還是應該保存兵力。”
傷亡太多，浪不起來了。
“我已經給懷州傳旨，令其暫放緩進攻腳步。”
“嗯，朕也給朱鎮傳旨了。”
“對了，讓朱鎮認錯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姬川靠近朱溫身邊開口道：“這跟朱鎮沒什么關系，畢竟是我們二人指揮的戰役。”
這話說的很違心，他們連指揮都沒有。
可姬川這話是什么意思？
暗示嗎？
兩個皇帝指揮還慘敗到這種程度，應當找個人出來背鍋，或許能挽回些聲譽。
是這樣嗎？
朱溫不由得想到。
人都是愛面子的，皇帝更是如此。
“朕已經給朱鎮加急傳信了，他應該很快就能得知這場戰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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