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葉一怔，騰地一下站起身。
他并沒有察覺到外面還有人，或者有人在窺探這里。
然而下一刻，就聽一道陰笑聲幽幽傳來：“都說謫仙天下的仙帝齊崢了不得，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怎么個了不得法，如今看來，還是有點門道的。”
話音落下，屋中空間泛起一陣漣漪，一道人影緩緩浮現出來。
正是當初那個為人嚴肅，言談極寡的李四。
食葉如臨大敵，既然對方能不被自己發現，那修為一定是極高的。
白澤沖他擺擺手，笑道：“別那么緊張，區區風神而已！”
“啊？”
“哦？”
食葉和來人分別出聲，意思卻是大相徑庭。
食葉“啊”的一聲，充滿了“靠，嚇老子一跳！原來屁都不是！”的意思。
而來人“哦”的一聲，則是充滿了被輕看之后的憤怒以及含有警示、教訓的意思。
“原來是風神啊！”食葉使勁拍著胸口，“娘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比我厲害太多的高手呢。”
李四輕笑一聲，淡淡道：“齊大仙帝，聽起來對我這個神靈很不屑一顧的樣子？”
白澤急忙擺手：“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跟時間、空間兩位神靈比起來，還差了點！”
“哦吼！”食葉攤開手，“完蛋！”
然后一臉痛心疾首道：“公子，你還不如直接說：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對你這個神靈不屑一顧，而是完全就沒看在眼里！”
李四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身周風聲呼嘯，如厲鬼哀嚎。
“你他媽咋咋呼呼干嘛呢？”食葉看著像是被惹毛的狗一樣呲牙咧嘴炸毛的風神，跳起來一個暴栗，狠狠砸向李四的腦袋。
李四立即運轉神通想要阻止，孰料他的身體就像是被禁錮住一般，根本動彈不得。
頭頂狠狠挨了一擊，李四整個人都懵了。
食葉揉了揉自己的手指頭，罵道：“他娘的腦闊兒還挺硬實，砸的老子手疼！就這點本事也敢咋咋呼呼，下位神就是下位神，垃圾！”
李四持續懵逼，直到此刻，他才反應過來，剛才白澤的書童跳起來的那一剎那，自己體內無論是丹田氣海還是識海，都被一片金光禁錮住了。
白澤笑瞇瞇地看著懵在原地的李四，問道：“既然你是神靈，那張三也就是了？”
李四張了張嘴，嘴上還想犟，但潛意識告訴他，打不過，要遭殃！
腦中經過了激烈的斗爭之后，點點頭悶聲道：“他是雨神。”
白澤恍然大悟，嘖嘖贊道：“厲害厲害，小小的洞天福地，藏著四位神靈一名天君，好家伙！”
食葉手里把玩著一只喝光酒的啤酒瓶，戲謔問道：“艄公和釣魚佬對你不怎么樣嘛，不然怎么會讓你來觸這個霉頭呢？他們就沒告訴你，不能招惹我們？”
李四的的確確就是十一境出頭的修為，如今食葉已經真正踏入十二境，要教訓他簡直不要太簡單。
作為曾經的神靈，李四有屬于他的驕傲，此刻縱然明知踢到鐵板了，但還是死撐著，一臉驕傲。
“呸，死鴨子嘴硬！”食葉吐了口痰，懶得再跟這家伙多比比了。
“你不知道我們和他們兩個談了什么，所以專門來探聽的吧？”白澤抬腳將一只凳子踢過去，下巴指了指，示意李四坐下說話。
“哼！”李四輕哼一聲，瞥了眼凳子，還是抓過來一屁股坐下，哼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要殺就少！”
食葉哈哈大笑：“這家伙還挺可愛！怪不得腦闊兒邦硬，鐵頭娃啊！”
“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這些神靈，如果真的還想繼續成神，出去修煉就是了，費盡心機躲起來，無非就是想出一個不成神但能留著神格的辦法而已，你們倆若是放下姿態去問問他們，他們未必就會隱瞞的。”
李四一言不發。
白澤揉了揉眉心，可真是個牛板筋啊，揮揮手道：“去吧去吧，別杵著了！”
李四忽然說道：“他們對你們的態度轉變很大，是不是你能幫忙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你能幫我，我可以送你一件半神器！”
他轉頭看向食葉，又道：“我還可以幫你把翻書風提升為過江風，閣下既然體內有翻書風的存在，那十有八九是書蟲修煉有成吧？你應該知道過江風和翻書風的差別有多大。”
熟料食葉根本不在乎他的話，反倒好奇問道：“你能給家公子什么法寶？拿出來瞅瞅唄？”
李四怒道：“你當我傻子嗎?”
“哈哈哈哈…”食葉捧腹大笑，“好吧，你不是傻子，你是囊子！”
李四恨得咬牙切齒，但又不敢發作，只好端端正正的坐在小凳子上，一言不發。
“行，我答應你了！”白澤起身，走到風神身邊，問道：“你們這些神靈的神格，在什么情況下會變成無主之物？如果自殺，留一縷神魂奪舍重生，或者兵解，這樣神格會消失嗎？”
李四搖搖頭，道：“除非真正隕落，神魂俱滅，否則就算你重生也好、兵解也罷，神格都會跟你綁在一起。”
白澤點點頭，那就證明，水神是真的隕落了，否則他的神格也不會落到自己手里。
“你可以走了！”
李四站起來，看了眼白澤，又看了眼食葉，搖身一晃，化作一股清風悄然而去。
“這幫家伙，又想成為一個自有人，還想繼續擁有神的力量，真夠奸詐的。”
白澤笑道：“其實神靈的力量并不如何，只能說神靈因為是規則的實施者，所以他們在屬性領域的掌控力很強，真要說戰斗力，卻也未必，比如這家伙，咱們雖然不知道他的神性剝離了多少，但他的修為一般般，但風屬性的掌控力卻不弱，否則怎么能悄無聲息的隱藏在附近，連你都察覺不到呢？”
食葉點點頭，嘆道：“其實他們也蠻可憐的，一旦成神，生生世世就得是神，擺脫不了。若是他們沒有重生，沒享受過普通人的生活也就罷了，可他們重生之后，偏偏神性尚未覺醒，對人間充滿了貪戀，這時候要是成神，換做誰都舍不得啊！”
白澤搖搖頭，想起分身記憶中那些讓人沉默的故事，滿心唏噓。
有人說，人間太苦了，下輩子不來了。
有人說，生容易，活下去難，被生活打倒，并不是我來這人世間的初衷。
也有人說，這一生不想活太久，送走養我的，養大我養的，剩下的交給時間，隨時走都行。
還有人說，人死之后會去天堂，那是因為我們本身就活在地獄里…
白澤在想，如果讓那些歇斯底里，在泥沼中痛苦求生的人選擇，他們應該一定會選擇成神吧？
有人貪戀這人間，也有人厭惡這人間，每個人都處在不同的位置審視這個世界，訴求自然也就不一樣。
其實在白澤看來，再凄慘的練氣士，也要比地球上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們過的風光。
當然這種風光，背后壓著的賭注，是性命。
話又說回來，地球上那些人或許也是生不如死呢？
人活著，到底為了什么？
白澤搖搖頭，他其實不是一個特別感性的人，但分身喜歡想這些，以至于他現在也時不時的就要感性一下，甚至還喜歡拽些文字。
兩人每人喝了一箱啤酒，正是進入狀態的時候，對于食葉這名沾染上酒癮的家伙來說，這點酒夠什么？拉著白澤死活要去外面喝酒。
白澤無奈，只好跟著他來到樓下，酒樓的生意很好，住客多，吃客更多，為此酒樓不得不在門口設了個迎門的伙計，伙計每天迎來送往，點頭哈腰時間長了，自己的脊背也有點彎曲了。
此時正是未時左右，吃飯的人稍微少一點，伙計難得的能斜靠在柜臺上休息一會。
見白澤和食葉走下來，食葉開口就要酒，伙計瞥了眼上菜的另一名伙計，正他媽蹲在一角打瞌睡呢。
他也習慣了，趕忙將兩人引到窗邊，因為只是迎來送往招呼客人，他的衣服很是干凈，但他并不顯得多么嬌貴，直接拉起袖子給兩人擦了擦凳子，等兩人坐下，這才笑著問要什么酒。
食葉大手一揮：“最好的酒！”
伙計應了一聲，不一會便拿來本店最好的酒，名為及第。
他還貼心的給兩人端了一盤小菜，低聲說掌柜在那邊睡著了，這小菜是免費的。
食葉頓時心情大好，于是喝的酒水雖然遠不及他的二鍋頭，但也喝的美滋滋。
未時過，申時未到，這個時候往往是吃飯之人最少的時候，伙計站了一天也累了，于是走到柜臺邊上，從柜臺后面抽出一張很窄的小床。
白澤瞥了眼那張床，眼神頓時有些古怪起來。
只見那伙計隨意擺弄了幾下，躺下去后又在床下按了一下，奇妙的是，那床便開始自動前后搖晃起來，而且在肩頭部位還不斷起伏。
伙計一臉享受，仿佛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食葉大為驚奇，贊道：“公子，這東西是什么原理？”
白澤笑道：“力的傳導！”
“啥？”食葉懵逼。
白澤笑了笑，沒有再多解釋，他以前當然不知道，但融合了陽神身外身的記憶，自然一眼就看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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