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物的房間，雪亮的燈光下，洛陽將襯衣的口子一顆顆解開，薩拉丁的護甲曝露了出來。
黑色的織物緊貼肌膚，于燈光下泛著金屬一般的光澤，質地卻非常柔軟。昨天晚上將它穿在身上的時候，它還沒有現在這么柔軟。祖巫靈體的靈氣滋養讓它發生了一點改變，它仿佛“蘇醒”了，而在之前它是“沉睡”的狀態。
八百多年前，薩拉丁是從什么人手里得到了這件神奇的護甲，還是請某一位傳奇的工匠用珍稀的材料打造了這件護甲，已經無從知道了。
洛陽的視線落在了中彈的部位上。
這護甲是網眼結構，網眼如蚊帳的孔洞一樣細密，被子彈擊中的地方有一點破損，但線頭居然沒斷，防御力驚人。
隔著網眼，洛陽看見了紅腫的胸肌。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的肋骨也受了一點傷，但還沒到斷裂的程度。靈力時刻都在修復受傷的肌肉和肋骨，但估計也要一夜的時間才能恢復到受傷前的狀態。
洛陽的視線移到了墻壁下。
手腳被繩子捆著的江月一動不動地躺在墻角下，被胡不斐用槍柄砸出來的傷口已經結疤了，她臉上的血跡也凝固了，顯得有點猙獰。
咚咚。
有人敲門。
洛陽扣上襯衣紐扣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是那個差點被炸死的沙巴軍官，他的手里牽著一只成年薩路基獵犬。
那是沙巴的名犬，已經有三千年的歷史，其臉有點像馬臉，特征明顯。
“大師，你確定不需要我來處理嗎？”軍官很恭敬的樣子。
洛陽說道：“謝謝，把狗繩給我就行了。”
沙巴軍官將狗繩遞到了洛陽的手中，洛陽牽狗進門，然后把門關上了。
“汪汪！”薩路基獵犬沖洛陽犬吠。
一部手機突然飛來，懸停在了薩路基獵犬的腦門前。
薩路基獵犬頓時安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蹲在地上，狗眼睛里滿是恐懼。
據說狗能看見人看不見的東西，這點人類也無法去證實，可看這條薩路基獵犬的反應，這個說法似乎是靠譜的。
就在這時江月的眼皮顫了顫，隨后睜開了眼睛，頭頂的燈光眩暈了她的眼，她跟著又閉上了眼睛，隔了好幾秒鐘才睜開。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洛陽已經到了她的身邊，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你醒了。”洛陽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奇怪的親和力。
江月看著洛陽，眼神里有著隱藏不住的緊張，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再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心理活動。
“你差點就成功了，就差那么一點點運氣，有點可惜。”洛陽也不問什么，自說自話，“不過，也有可能是我的運氣好，老天爺保佑。”
江月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冷笑：“你見過老天爺嗎？”
洛陽干脆坐在了地上，很放松的樣子：“沒有，你想去看看他長什么樣子嗎？”
“別廢話了，我什么都不會說，我失敗了，我認命，動手吧，給我一個痛快。”江月看上去一點都不害怕。
“你的心理素質很強，也受過專業的訓練，一般的審問手段對你沒用，可我又想從你嘴里挖出一點有用的東西，還真是難辦啊。”洛陽嘆了一口氣。
“既然你知道，那就別浪費時間了，如果你想侮辱我，然后再殺了我，那就來吧，只是希望你別是一根牙簽！”
洛陽忍不住笑了：“哈哈哈……”
江月冷眼看著洛陽：“你笑什么？”
洛陽忍著笑：“你很聰明，你故意激怒我，想讓我殺了你。我也不騙你，這一次你的確活不成了，我能給你的只是一個痛快且體面的死法，如果我把你交給那些沙巴軍人，你會死得很慘。”
“你去叫他們來吧，你看我怕不怕！”江月的眼神里閃爍著倔強的神光。
“不著急，夜晚這么長，我們就隨便聊聊吧。”洛陽并不受激。
江月的鼻孔里發出了一個不屑的哼聲。
洛陽又開始自說自話：“講真的，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都經歷了些什么，以至于養成了這種陰暗和反叛的人格。還有，我也想不明白古老會是怎么給你洗腦的，他們給了你什么，以至于你這樣為他們賣命？”
江月沉默。
洛陽接著說道：“這次來沙巴之前，我是故意將行蹤告訴給姬重的，我本來是想引他過來，沒想到把你給引過來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劉又水又不是我殺的，你至于這么恨我嗎，飛這么遠來殺我，你是不是還有別的什么目的？”
江月還是一個字都不說。
洛陽猛一拳砸向了江月的面門。
江月閉上了眼睛。
洛陽的拳頭卻在她的鼻尖停了下來，然后收了回去。
江月睜開了眼睛，不屑地哼了一聲：“不是我小看你，你不干這種活的人，換那個胡不斐來吧，他至少比你專業一點。”
洛陽的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江月冷笑道：“相信我，我們很快就會在下面見面，你會看著我進入圣靈殿，而你將在死者的世界里沉淪，受盡苦難！”
“古老會的轉世之說，這你也信？看來我是高估你的智商了，那姬重是老秦人，死了兩千多年了也沒能轉世，人家是大巫，人死靈不滅，你算什么東西，你也想進古老會圣靈殿？”洛陽真的有點怒其不爭的感受。
可邪教不都是這種套路嗎？
“你對古老會一無所知。”江月依舊倔強。
洛陽嘆了一口氣：“好吧，該說的我都說了，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手段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也是一個巫，而且是祖巫，姬重會的我都會，姬重不會的，我也會。嗯，我們先從今晚的審訊嘉賓開始吧，我給你介紹一下，那誰，傻狗，過來！”
那條薩路基獵犬搖著尾巴過來了。
江月哂笑道：“你想讓這條狗咬死我嗎，這就是你這個祖巫所謂的手段？”
一部手機突然出現在了薩路基獵犬的頭頂上，背面對著江月，那只綠幽幽的眼睛盯著江月，深淵的既視感！
江月笑不出來了，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緊張和畏懼。
洛陽淡淡地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會先讓這條狗咬爛你的衣服，然后趴在你的背上……”
關鍵處掐斷。
可江月卻聽明白了，她驟然狂躁了起來：“混蛋！你敢！我要殺了你！”
洛陽聳了一下肩：“我本來是不想做這么絕的，最初我還想策反你來著，那也算是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是我換來的卻是你一再的追殺，我特么又不是菩薩，我憑什么原諒你。從你的子彈射中我開始，我怎么對你都不過分。”
“殺了我！”江月怒吼。
洛陽語氣淡淡：“這條狗只是一道開胃菜，等一下還有大菜。這小島上有一只老虎，等這只狗不行了，我讓人再把那只老虎牽過來。要是你連老虎都無所謂，我再讓人牽一頭駱駝過來。”
“你閉嘴！”江月情緒失控。
洛陽忽然呵斥道：“跪起來！”
他的聲音帶著神秘的韻律。
羽刃之眼手機釋放出了一個能量波動。
一股陰風拂面，江月的身子頓時僵住了，她的意識很清醒，可是她卻詭異地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
邪靈附體！
“你、你……你對我做什么？”江月的聲音開始顫了，也就在說這句話的過程里，她先用雙肘撐著地面，一點點地跪立了起來，同時腰不斷地往地面壓，最后成了一個起碼十年駕齡的老司機的駕姿。
“傻狗，上。”洛陽下令。
那條薩路基獵犬撲了上去，狗鼻子在江月的身上嗅來嗅去。
“不要、不要，讓它走開！”江月崩潰了。
那條薩路基全突然張嘴，咬住了江月的潛水服，使勁拉扯。
嘶啦！
一聲裂響，潛水褲破開了。
薩路基獵犬繼續撕扯。
窗外的山崗上，一輪明月低懸。
薩路基獵犬站立起來，趴在了江月的背上。
“我招！我招！讓它走開啊！”江月哭了。
洛陽呵斥了一聲：“走開！”
薩路基獵犬退了下去，夯夯喘著粗氣。
江月的身體也恢復了自由，她慌忙坐在了地上，背靠著墻壁。她用手背擦了一下眼淚，淚眼之中滿是憤怒與絕望。
洛陽淡淡地道：“我其實很希望你強硬一下，至少讓我把那只老虎叫過來，沒想到你連這只傻狗都干不過，你讓我有點失望啊。”
江月的嘴唇囁嚅了一下，但罵人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事情，她將帶著無法忍受的恥辱下地獄，圣靈殿的大門也不會為她打開。
洛陽說道：“好吧，那我們就開始吧，我們從你怎么加入古老會開始說起。”略微停頓了一下，他又補了一句，“羽刃，錄音。”
羽刃之眼眨了一下。
江月本能地想抗拒，可是看見那詭異的眼睛眨動，再看見那只吐著舌頭的薩路基獵犬，她心里僅存的一點倔強也被粉碎了。
“我沒什么耐心，一個問題我不會問第二次，一分鐘內我沒聽到答案，那傻狗可就真上了，那個時候你開口也沒用。”洛陽施加壓力。
江月的嘴唇顫了一下，要說的話沒有說出來，兩顆眼淚卻滾落了下來。
這一剎那間，洛陽的心里閃過了一絲憐憫，但轉瞬即逝。
他畢竟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
江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父親死的時候，那年我才十二歲，我在緬甸老街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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