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頂部蔓延至各處，脆弱的蛋殼隨時都會破開。
“這么巧？”
蘇默后退幾步，感覺這一切太過巧合了。
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就在自己來的時候破殼而出。
就像是被專門設計好的一樣。
“的確太過巧合了。”莉莉可絲也如此認為。
灼熱的空氣扭曲，白色的殼一點點剝落，輕盈的停駐在地上，沒有半點聲響。
半個腦袋從蛋殼中探出，一雙金色豎瞳好奇的打量著蘇默。
它跟它的母親一樣，有著一頭金發，只不過，它還未能完全褪去龍的特征，彎曲向后的金角長在兩側，映射著熾熱光芒。
“這就是人龍混血？”
蘇默剛想吐槽，又立馬收回了話。
那個蛋中的幼小生命，背后長著一對純白的翅膀，與他印象中的天使翅膀無異。
人和龍能生出這玩意？
火焰在手中凝聚，蘇默剛想動手，它就開口了，嗓音稚嫩：
“你好。”
它的眼神像它母親一樣天真，說出口的古拉文語同樣讓蘇默心中惶恐。
“你好。”
手中的火焰悄然熄滅，蘇默放棄了動手的打算。
它母親的那一團藍火現在仍讓蘇默感到后怕，那種毀滅性的打擊，他可不想嘗試第二次。
如果對方能夠交涉，那就先穩住它，自己離開后再聯合萊爾斯回來擊殺它。
“唔呣。”它揉著眼睛，站了起來。
蛋殼蓋住了它的下半身，為此它跨不出去，只能閉著眼推倒蛋殼。
——撲通
它撲到了石板上，卻并沒有哭鬧，反而癱坐著，望著蘇默。
如果不看那對龍角、背后的羽翼，那么它就是一個可可愛愛的七八歲的女孩。
“你怎么了？”
蘇默笑著詢問，身軀開始后移。
他必須規劃好后路，那幾十米的高度他根本跳不上去，必須依靠墻壁，但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墻壁并不粗糙，顯然是被有意打磨過的。
如果要上去，他只能靠著石磚間的縫隙，不過那會很耗時間，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和幼龍發生沖突，免不了一場惡戰。
“我怕。”她毫無顧忌的站起，迷茫的說道：“我的爸爸不希望我出來，我就一直待在里面。”
“有一天他死了，我的媽媽就變得很奇怪，我還是不敢出去。”
“現在你要死了，所以就出來了？”蘇默試探性的問道。
“嗯。”她點頭，并沒有任何動作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蘇默。
“真假？”蘇默時刻關注著她，低聲問道。
“我不是萬能的。”莉莉可絲抱怨道：“我能通過觀察某種能量的波動來判斷是否說謊，但巨龍并不存在這種波動。”
她還補充了一句：“精靈和食腐者也沒有。”
“好吧。”蘇默維持著虛假笑容，大聲說道：“你看，我并不想傷害你，對吧？”
“嗯嗯。”她眼光一閃，興奮的說道，“我也不想傷害你。”
“你恨你的母親吧？”蘇默又輕聲詢問。
“恨是什么？”她咬著手指停頓好幾秒才道：“我討厭她。”
討厭嗎......一直在殼中的生命演技應該沒那么好吧？
看著那張純真的臉，蘇默實在難以將其和謊言聯系到一起。
“你知道你母親去哪了嗎？”蘇默滿是關心的詢問。
“不知道。”她茫然的搖頭。
“她飛走了，去旅游了。”蘇默無比認真的說：“我以為蛋中的你已經死了，所以才想把蛋推進那個危險的地方，讓你的尸體不被蟲子糟蹋。”
一個拙略無比的謊言，卻讓她誠懇的感謝：
“謝謝你。”
“哈哈...”蘇默別過了頭，實在不好意思面對那真誠的眼神。
他主動走向石桌，拿起了上面的石碗，并割破自己的手心，放上滿滿一大碗血。
“你在傷害自己嗎？”她依舊沒有動，像只呆頭鵝一樣。
“這叫奉獻。”蘇默端著石碗，走到了她的面前，輕輕放下石碗。
“你可以先喝這個填飽肚子。”
人類的血液，不管是對血族還是對龍，都是上等的飲料。
而尸體也頗受食尸鬼和怨靈的歡迎。
這種捕食關系就像世界都在針對人類一樣。
“我真的能喝嗎？”她的鼻尖動了動，像是碗中有香氣飄出來一樣。
“當然。”蘇默為此還后退了幾步，避免妨礙到她。
“謝謝你！”她彎腰端起石碗，將半個臉都埋進了血液之中。
——咕嚕咕嚕
看著溫熱的液體被她飲下，蘇默徹底放心了，至少一個小時內不需要擔心。
他現在隨時能引爆自己的血液，讓眼前的幼龍成為一具冰涼的尸體。
她意猶未盡的舔著嘴角，將石碗輕輕放在了地上。
“你先穿個衣服吧。”
看著這個呆呆的家伙，蘇默就想到了自己的女兒，如果兩邊時間對等，那他的女兒也差不多是這個年齡吧。
只可惜被莫名其妙的捅死了......
看著那小小的孤獨身影，他的惻隱之心突然悸動。
她現在無父無母，豈不是比我女兒還要孤單？
她甚至還沒見過這個世界...
好像我的女兒......
蘇默走了過去，輕輕的將她抱起，放在床上。
“我要像你一樣嗎？”
她拉著蘇默的風衣一角，不解的問道。
“當然，每個人都應該穿衣服。”蘇默教小孩的語氣說著，打開柜臺，拿出了一套童裝。
“來，伸手。”
“等等，好像穿反了。”
“對，這樣才對。”
一頓忙活后，蘇默總算替她穿上了衣服。
不過她那亂糟糟的長發又引起了蘇默的不滿。
“你在做什么？”莉莉可絲將一切盡收眼里，對于蘇默態度突然的轉變感到奇怪。
那個嚴肅、謹慎的家伙呢？他不該第一時間直接引爆幼龍嗎？
“我很喜歡她！”蘇默看向莉莉可絲，直截了當的說道。
莉莉可絲：？？？
“我也喜歡你！”她雖然不知道蘇默在和誰說話，但也張開雙臂喊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蘇默無視了莉莉可絲懵逼的表情，去石桌上拿起了梳子，開始為她打理頭發。
“她非龍非人，我希望你最好是在開玩笑。”莉莉可絲指了指她身后的羽翼，嚴肅的說道。
“我自有分寸。”蘇默回應道。
“你在和誰說話啊？”她坐在蘇默腿上，仰著頭問道。
“一個朋友。”蘇默熟練的梳理著她打結的長發，同時還特意觸碰了她身后的羽翼。
那羽翼并沒有長在她的背上，而是與她的背隔了幾厘米的距離，就像天使頭頂的光環一樣，始終與她的身體保持著相對靜止的狀態。
硬邦邦的感覺傳來，蘇默確定了那雙羽翼并非血肉所構，而是某種金屬。
“痛...”她頭突然一偏，低聲叫道。
“我盡量輕點。”蘇默放慢了梳理的速度。
沒錯！
就是這樣！我的生活應該是這樣！而不是每天流血掉肉！
殺死烏戈之后，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在地球平平淡淡的日常，與家人一起，每天散散步，聊聊天。
這才算得上人生。
一縷縷金色發絲被梳齊后，蘇默頓時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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