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已經沒有活人了。
唯一的危險，就是來自負三層的東西，但只要不去注視，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這已經不是我能處理掉的東西了。”
蘇默低語著，走進了電梯，卻遲遲沒有按下按鈕。
“看來你已經解決完了。”
它從鏡面中走出，提醒道：“那個東西，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了。”
“你確定？”蘇默嘴上問著，同時按下了負三層的按鈕。
他提著膽子，小心翼翼的掀起黑布的一角。
并沒有任何不適，蘇默才將黑布高高拿起——只要他一松手，黑布又會蓋下。
墨綠色的液體內，空空如也。
“那個東西跑了？”
蘇默緊張的問道。
“怎么可能。”它望著反光的電梯壁，若有所思，“祂應該死了，應該吧。”
“像帕奇醫生那樣？”蘇默又想到了那個醫生。
“差不多。”它笑呵呵的說著，“不過祂可頑強多了。”
蘇默不語，透過墨綠色的液體，他能隱約看見屋內的雜亂。
以及一個被破壞掉的門。
“結束了。”他自顧自的說著，按下了四樓的電梯。
洗個澡...然后離開。
“想好怎么迎接接下來的報復了嗎？”它像是一個旁觀者，期待著故事的結尾：“為了一時的善，造就了這個屠宰場。”
“反正都有日蝕會了，再多一兩個又何妨？”蘇默隨意進入了一個房間，然后走進洗浴室，準備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腥味。
“也對。”
朦朧的水蒸氣中，它回應著，然后緘默不語。
片刻，蘇默頂著濕答答的頭發，來到了負一層，他扒下一個守衛的衣服換上，然后燒掉了自己那被染的血紅的燕尾服。
“燒了這里吧。”它提議道。
蘇默未做回答，而是走向來時的門。
他步履輕快，走著向上的階梯，同時聞著自己身上的味道。
血腥味很淡......
來到轉角，之前看守的幾個大漢已經不在了。
離開走廊，來到街上，已是黃昏。
半天的時間就在殺戮中度過，日輪的色彩雖然淡薄，但還是有著光輝，落日掛在天邊，用自身的光芒，讓天和街道染上昏黃，同時向那些古老建筑閃著金光，使得玻璃造物閃爍著如同一片燎原大火的反照。
晨昏光芒并沒在它身上留下痕跡，而是落在了水泥路上。
“呵，虛偽。”
……
伍斯德街。
蘇默再次進入了走廊，無視了轉角的大漢。
“頓德，打死他。”
“加油，蓋耳！”
一大群人圍在擂臺前，熱血沸騰的吼著，仿佛再寒冷的冬天也無法澆滅他們的本性。
兜兜轉轉，蘇默并沒有看見柯西德，就回到了那個一言難盡的房間。
他脫下鞋子，躺在了床上。
外面時不時傳來的嘈雜聲，更能讓他安心。
眼皮在疲勞中垂下，再次睜開，蘇默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高塔。
它也在。
“我不會上去的。”蘇默躺了下來，浮在海平面上。
“我知道。”它托著下巴，認真的說道：“其實我也不希望你去登塔。”
“哦？”蘇默坐起，絲絲詫異。
“這是真的。”它一臉無奈的樣子，道：“但那些東西會強迫你的，現在那些東西暫時不在，所以我才能出現在這里，你也不必忍受那些混亂無序的囈語。”
蘇默打著哈欠，問道：“那我怎么進來了？”
“我拉的。”它沒有停頓，補充道：“我暫時擁有了這里的一部分管理權。”
“唉，拉我進來干嘛？”蘇默長嘆一聲。
“給你科普點知識，以及介紹個人。”
它似乎來了興趣，津津有味的說道：
“無論以什么方式成為非凡者，都會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魂海’。”
“魂海？”蘇默未聽過這個詞語，但他還是下意識的看向永遠漆黑的海平面之下。
“按你們地球人的說法，就是一種儲存意識和靈魂的東西。”這句話它甚至用起了普通話來解釋。
“所以這就是我的魂海？”蘇默也跟著用起了普通話。
“對。”它爽快應答，隨后轉換話語：“不過，魂海也是分類別的，一種是幻境魂海，一種是空間魂海。”
“至于非凡者是哪種魂海，完全是隨機的。”
“我這里是幻境魂海？”蘇默很快接受了它的話語，并推測的問著。
“不。”它搖搖頭，“這是空間魂海。”
“幻境魂海與空間魂海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只是幻境魂海的非凡者不可能被奪舍，只能被寄生，而空間魂海的非凡者，既有可能被奪舍，也有可能被寄生。”
“所以那座塔是寄生了我？”蘇默望向遠處被白霧圍繞的高塔。
“不對。”它微微一笑，全身開始扭曲，“一個非凡者的魂海，只會是一片充滿著各種島嶼的海洋。”
“每一種島嶼，都代表著非凡者某一時期的記憶。”
“等等，”蘇默立即打斷了它，驚恐問道：“那為什么我這里一片島嶼都沒有？”
難道我丟了記憶？...蘇默回憶著自己的一生。
沒有任何問題，即便模糊，但他還記得自己的童年直至現在的大部分事。
“你沒丟。”它的話像是一根定心針，“只是因為你來自地球的緣故，所以才沒有那些島嶼。”
“那就好。”蘇默松了口氣，心生疑問：“只要是地球人，魂海里都會有高塔？”
“對。”它點點頭，“但不是每個地球人都能像你一樣遇到我。”
“你也寄生了我吧？”蘇默盯著它那仍在扭曲的的面龐，感到了一陣不可名狀的驚悚。
“對。”它迅速接上話：“但從現在起，我是不會害你的。”
“所以你之前是準備害我？”蘇默敏銳的抓著言語的漏洞，問道。
“那是自然。”它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
“我很欣賞你這種人。”
“明明沒有殺死那個神父食尸鬼，卻會自責許久，而在殺死上百號普通人后，卻沒有一丁點自責。”
“不像一個好人，也不像一個惡鬼。”
它的言語變得空靈，全身的變化也在這一刻定形。
“重新認識一下，我并不是你的幻影，而是你的寄生蟲。”
“名字并不重要，你叫我‘影子’就行了。”
蘇默看著眼前這個身穿地球現代灰色便裝的黑發男人，愣了神。
影子那死氣沉沉的雙眼，此刻卻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你身上的寄生蟲很多，但免疫系統并不會殺死每一只寄生蟲，比如我，比如祂。”
海水濺起，海面出現層層波瀾，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銀發女孩沖破了海平面。
祂趴在海平面上，并沒有下沉，大口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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