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不良人之大反派系統 > 第115章 賊偷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敬之忽然自玄妙空寂的修行定境之中驚醒。

  他睜眼一看,只見屋中已是一片昏暗,身上的煙霞羽衣早已不見影蹤。

  面前桌子上,精鐵錠已然碎裂成數塊,斷面上坑坑洼洼的宛若蜂巢。

  金線勾勒出的一蛇一虎吃得肚圓,一個以蛇軀圈住了燔鋼,另一個則是懶洋洋地臥在了花鑌上。

  齊虎禪依舊靜靜地橫在桌面上,刀身上的傷痕明顯少了一些。

  齊敬之臉上當即浮現出笑意來,小心翼翼地將牛耳尖刀歸鞘,隨即站起身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他的全身關節發出一連串清脆的彈響,身軀舒展開來,竟憑空長高了數寸,整個人宛若一張勁弓,充滿了令人驚心動魄的張力。若是旁人見了,定會驚嘆于這少年體魄之雄健。

  “果然是骨正筋柔、氣血自流!怒鶴依霖譜而舞,不止是讓我得了一件煙霞羽衣,就連周身的筋骨氣血也一并得到了梳理,所謂專氣致柔,竟是在無聲無息間就圓滿了!”

  齊敬之不由得心懷大暢,看向桌上的一蛇一虎,語氣輕快地道:“我瞧著你們哥倆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兒就先歇了?”

  聞言,一蛇一虎對視一眼,繼而頗有些不情不愿地朝著不遠處的赤金珠挪去。

  猛虎才艱難地踱出兩步,忽然擺頭轉身,一雙虎目瞪向屋子南面的欞窗。

  金線蛇也飛快地直起上半身,朝著同一個方向無聲地吐出蛇信。

  幾乎同時,齊敬之亦有所覺,連忙扭頭一看,就見那扇欞窗的下沿不知被什么東西掀開了一條縫,一只毛茸茸的青色小爪子從窗角探了進來,正抓著窗前條案上的帝膏酒囊往外拖。

  見狀,齊敬之先是一愣,隨即臉色就變得古怪起來:“焦氏別館之中竟還有什么精怪不成?這個偷兒的膽子不小、手藝卻差得緊,該不會是飛天鼠教出來的吧?”

  齊敬之心頭閃過這個令他啼笑皆非的念頭,行動卻絲毫不慢。

  他右手在桌面上一扒拉,將一蛇一虎連同赤金珠一起塞進懷里,同時左手攬過靠在床邊的長刀煎人壽,隨即三兩步就沖到窗下,伸手攥住了已經被拉出大半的酒囊。

  盛放著帝膏酒的酒囊被拽停在半空,齊敬之明顯感覺到另一頭傳過來的力道瞬間消失,但只是過了一瞬,對方便驟然發力,似乎是想要用蠻力硬搶。

  明明窗外那只長著青色絨毛的爪子極為纖細小巧,沒想到力氣竟是極大,若非齊敬之的筋骨力道早已遠遠超出常人,只怕真要被對方把酒囊強搶了去。

  “嗯?被抓了現行,竟然還不死心?”

  齊敬之氣極而笑,一邊手上加力往回猛拽,一邊用煎人壽的刀柄支起欞窗:“我倒要看看,你這小賊是個什么模樣!”

  眼見窗戶漸漸打開、自己力氣又實在不如人,外頭的偷兒終于放棄,毫不猶豫地松開爪子、轉身就逃,只留給齊敬之一個倉皇翻過院墻的背影,看上去宛如一只青色的小毛球。

  “瞧這體形……似乎是只青毛兔子?”

  齊敬之同樣沒有猶豫,立刻就從窗戶跳了出去,幾步便穿過院子,躥上了院墻。

  他將眸光四下一掃,緊緊盯住了那個青色身影,當即飛身而下,撒開步子猛追。

  此時已過了掌燈時分,因為焦氏姑奶奶壽辰的緣故,這座別館中住了不少人,許多院落之中皆隱隱有人聲和光亮,外頭各處通道亦是點起了燈籠,顯得極為明亮。

  青毛小賊明顯察覺到了身后緊緊追趕的少年,逃跑的速度立時又提升了一分,更是刻意往那些燈火照不到的陰暗處鉆去。

  齊敬之已將眉心靈竅洞開,眼中所見皆是五彩斑斕,一團青色毛球在這些色彩中忽隱忽現,留下一處處小巧的青色足印。

  以齊敬之如今的修為,短時間內開啟靈竅已不會招來迷神之劫,只是視物時依舊有些妨礙,似乎是因為目力和心力有所不足,無法及時將眼中景物纖毫畢現地分辨出來,倉促之間也就只能看見諸般艷麗色彩。

  此時他左手提刀,右手五指不斷下意識地勾彈,全神貫注地循著前方的青色足印緊緊追趕。

  每次要追丟的時候,齊敬之便將步伐略微放緩,右手伸向前方,時而隔空抓攝,時而又像是在撥弄著什么。

  如此施為之后,他眼中的種種雜亂色彩就變得條分縷析起來,景物亦隨之分明,原本被遮掩的青色足印就再次顯露出來,為他指明方向,甚至還能據此預判,取捷徑攔截。

  因為入城太晚,齊敬之所在的院子已是頗為偏僻,青毛小賊又專往僻靜無人處逃竄,不多時就鉆進了位于焦氏別府一角的一處山水園林。

  青毛小賊停在園中的一處花圃前,四下望了望,才要松口氣,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掌就從一旁的虛空中伸了過來,死死攫住了它的脖頸。

  “果然是只兔子!”齊敬之熄滅銀煞血焰,閉合眉心靈竅,從容現出了身形。

  青毛兔子先是一愣,繼而發出一聲尖叫,扭頭張大嘴巴,露出一對寒光閃閃的大門牙,狠狠咬向少年的手腕。

  見狀,齊敬之立時眉頭一皺,不等這青毛兔子咬實,先前不見蹤影的煙霞羽衣已然透體而出,將周身護得嚴嚴實實。

  這件奇特華美的羽衣可不止是由布成衣那么簡單,青毛兔子的牙齒落在衣袖上,非但未能將其咬穿,反而如同磕在某種硬物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青毛兔子哀嚎一聲,立刻松開了嘴巴。

  “哎,你這兔子怎么還咬人呢?”

  齊敬之散去身上的煙霞羽衣,將這只青毛兔子提起來仔細打量,極罕見的毛色還在其次,兔皮也并不光滑,不但極為粗糙,竟還有許多細縫,宛若皸裂的樹皮。

  他在小松山里不知料理過多少只野兔,卻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禁不住想起了那只名為豹樟婆子的云陽,還有木雕老叟鄧符卿:“難不成又是個草木成精的玩意?”

  齊敬之盯著青毛兔子的一對紅眼睛,開口問道:“會說人話嗎?”

  青毛兔子恍若未聞,只是緊緊閉著嘴巴,兩眼惡狠狠地盯著少年,喉嚨里不斷發出咕咕的叫聲,鼻子里更時不時地向外噴著氣。

  齊敬之自然知曉,一般來說,兔子朝人咕咕叫是在表達不滿,噴氣則是因為感受到了威脅,正在向外釋放敵意,再撩撥可就要提防它咬人了。

  “嘿!只可惜你咬不到!”

  齊敬之心中大樂,當下繼續問道:“不會說人話也沒啥,聽總能聽得懂吧?”

  他話音才落,忽有一個清麗悅耳的女聲在耳畔響起,近得仿佛是在貼身耳語:“這位兄臺,你手上這只桃屋不過才堪堪化形,兀自懵懂無知,你又何必跟它為難?”

  齊敬之悚然而驚,連忙扭過頭去,身邊卻空無一人。

  他皺起眉頭四下環顧,同時揚聲說道:“這只青毛兔子是你的?它不學好,來我屋里偷東西,被我當場發現,竟然還敢明搶!我一路追到這里,才將這小賊拿獲,絕不是什么刻意為難!”

  “哦?若真是如此,就當真是我這個做主人的不是了。兄臺想必也是來為焦婆龍母賀壽的,犯不著傷了彼此的和氣,平白倒讓主人家為難。”

  那個女聲再次響起,語聲清麗之余顯得極為干脆,如珠落玉碎,更帶著某種獨特的韻律:“桃屋無知,兄臺切莫因它動怒,可循著燈光來池塘邊一晤,也好讓我當面賠罪。”

  隨著那女子的話音落下,遠方忽有一盞燈光亮起,并不如何明亮耀眼,卻照徹在齊敬之的靈覺之中,讓他絕難忽視。

  齊敬之心中又是一凜,無論是先前的耳語還是眼前的燈光,皆無視了距離乃至園中花木山石的阻隔,對方能輕描淡寫地使出這等玄妙手段,修為怕是遠超自己,不管是不是同為賀壽之客,這一面怕是都得見上一見了。

  念及于此,齊敬之沒有猶豫,將煎人壽背回背上,邁開大步朝燈光所在的方向而去。

  從聽見那女子的聲音開始,青毛兔子就收起了兇狠的神情,也不再發出聲響,就這么任由少年拎著后脖頸前行,仿佛當真是個人畜無害的青色小毛球。

  齊敬之在這座靜謐的園林中行了片刻,待他繞過一座假山,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

  這片池塘要遠比李璜荒園中那處大得多,與其說是池塘,倒不如說是一個小湖泊。能在州城內的別館里營造起這么一片山水俱全的園林,巢州焦氏堪稱豪闊。

  池塘邊立著個一身水綠色衣裙的少女,看上去十四五歲的年紀,個子很高,不比齊敬之差多少,更顯得身量苗條纖細。

  她的膚色極白、宛若玉霜,愈發襯得烏發濃密、青鬢如云,加之面如秋月、瓊鼻櫻唇,眸子清澈如水,雙眉淡若春山,端的是清麗如畫。

  偏偏她臉上的線條并不全然柔和,五官輪廓很是鮮明,于秀麗嬌美之中透出三分英氣,堪稱秋水為神玉為骨,讓人見之忘俗。

  這少女立在池塘邊,手里提著一個散發著黃色光暈的紙燈籠,上頭繪著清荷紅蕖,幾尾赤鯉在蓮葉下暢游嬉戲。

  齊敬之走到近前,先就聞到了一股清新淡雅的幽香,絲絲縷縷、沁人心脾。

  少女朝他淺淺一笑,旋即眼波流轉,看向了那只叫做“桃屋”的青毛兔子,皺眉問道:“你偷這位兄臺的東西了?”

  青毛兔子不明所以,無辜地眨了眨紅寶石眼睛,隨即開始劇烈掙扎起來,奮力將自己的小爪子伸向對面的少女。

  見狀,少女無奈搖頭,又看向齊敬之,櫻唇輕啟:“兄臺明鑒,桃屋尚不懂事,先前得罪之處,全因我管教不嚴。”

  說著,她將燈籠放在腳邊,接著便斂裾屈膝,向齊敬之行了一禮:“還請兄臺見諒!”

  齊敬之只覺一股清風拂面,鼻尖縈繞的幽香隨之浮動,不由得稍稍屏息,搖頭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我發現得早,沒讓它得手。既然姑娘也道了歉,此事就此揭過。”

  說罷,他五指一松,放開了青毛兔子的后脖頸。

  青毛兔子落在地上,愣了愣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重獲自由,眼見得少女朝它伸出左掌,登時歡喜無限,一個縱身便跳了上去,繼而被少女攬入了懷中。

  少女輕撫著青毛兔子毛茸茸的短耳,看向齊敬之的目光里明顯帶著驚訝:“兄臺就這么放過桃屋了?”

  齊敬之委實不知對方緣何有此一問,不由納悶道:“不然呢?我還能總揪著不放不成?”

  聽到這個回答,少女分明更加驚訝了,隨即臉上流露出歉然之色:“先前我瞧兄臺無論是修為、功法,還是身上器物盡皆不凡,想必是出身名門,還道你執意擒拿桃屋,是知道此物神異,想要據為己有……”

  她頓了頓,眉眼之間、語氣之中明顯多了幾分真誠。

  “這可當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教兄臺知曉,此物名為桃屋,乃是木精化形,見之大吉,尋常人食之可壽百歲,便是前三境的修士吃了,亦能增壽十載、修為大進!”

  齊敬之一怔,接著便啞然失笑,之前這少女先用傳音,再亮燈火,原來是在向自己示威來著!

  “若是我果真出身名門,知曉這桃屋的好處,存了據為己有的念頭,反倒要被她嚇得知難而退了。只不過,恐怕這位修為極高深、脾氣卻極好的姑娘也沒有想到,我竟真地過來讓她賠罪了。”

  想到這里,齊敬之收起笑容,正色道:“姑娘的修為遠高于我,卻能明辨是非,主動行禮致歉,此等胸襟氣度,無論如何也算不得小人。”

  “至于這只青毛兔子,我先前委實不認得,如今知道了功效,心里其實有點后悔。若能早一步將它擒下吃了,即便姑娘尋來,也能推說不知此物有主。以姑娘的好脾氣,只怕也說不出什么來,豈不美哉!”

  聽他這樣說,少女的眸光就是一亮。

  她重新將齊敬之上下打量一番,忽地展顏一笑,仿佛整個人都驟然生動起來。

  接著,她更是極為瀟灑地一抱拳,語聲如珠玉一般清脆鏗鏘:“兄臺真是個妙人!我叫沐瑛仙,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她這一笑復一抱拳,不但先前的矜持柔美姿態盡去,配合著略顯英氣的五官,竟還帶出幾分清新爽利的味道。

  齊敬之只覺心底都隨之明媚起來,當即灑然一笑,同樣抱拳道:“沐姑娘請了,我叫齊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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