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不良人之大反派系統 > 第101章 魔君
  “這我可不曉得。”

  焦玉浪當即搖頭:“只看名字里帶了褫這個字,便可大致猜到虬褫在龍種之中的地位。虬褫被認為是遭了上蒼貶謫,歷來被龍族視為不詳,生下來不是被殺就是被棄,最好的下場也不過是被族人幽禁起來秘不示人。”

  “嗯……有點像是世家里的私生子,除非混出大名堂或是嫡脈庶出一概都死光了,否則絕無可能認祖歸宗。”

  “因為這個緣故,虬褫這種極特殊的龍種不是在江河水澤之中四處游蕩,就是被秘密圈禁在某個水府的幽閣別館里少有人知,個中詳情怕是沒人能說得清楚。”

  焦玉浪頓了頓,又低聲補了一句:“依我看,這個所謂的白仙教多半是某位龍族水君放在外頭干臟活的……”

  焦玉浪最后這句話里的含義很深,隱隱有勸齊敬之就此罷手的意思。

  齊敬之聽在耳中,又念及那位以神力為虬褫遮護真形的正神,就知小娃子的推測怕是八九不離十,甚至再往深處想,白仙教圣女敢動青洪公的東西,沒準兒這其中還涉及到水神之間的爭斗。

  只是這些計較就不必跟小娃子提起了。

  不是齊敬之信不過焦玉浪,而是巢州焦氏與大江水族交好,焦玉浪又是焦氏嫡脈,必須要顧及焦氏的立場。萬一白仙教背后站著的水神同樣與焦氏有舊,小娃子夾在當中,豈不是兩頭為難?

  除此之外,焦玉浪一旦知道的太多,又貿然涉足其中,難免打草驚蛇,更有極大危險,倒不如齊敬之自己徐徐圖之來得穩妥。

  他心中計議已定,面上卻從善如流:“你說的有理,眼下完成老魏的遺愿才是頭等大事,白仙教的事情等我從遼州回來再做計較。”

  聞言,焦玉浪先是松了一口氣,又聽齊家哥哥不肯罷休,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齊敬之朝他擺擺手,沉聲道:“這回摸清了白仙教所謂升仙法會的底細,也不知這些妖魔已經害死了多少人!如今死了的這條不過是白仙教的圣女,背后還有個作惡更多的白仙娘娘!”

  “不管這白仙教的勢力有多大、背后人物的修為和地位有多高,我都絕不會就此罷休,早晚將這窩妖孽殺個干凈!”

  聞聽此言,焦玉浪微微一怔。

  這些日子以來,小娃子對齊家哥哥的人品性情已經有了幾分了解,知他意志堅定、正直果敢,遇到害人的妖魔必定除之而后快,如今還要與一個背景深厚的邪教為難,因為老魏臨終托孤,更毫不猶豫地準備奔波千里。

  若是只看這位兄長的行事,倒的確是個豪氣干云的少年英雄,只是有兩點不好。

  一來便是兄長的心思屬實有些重,千般念頭藏在心中,宣之于口卻不過寥寥數語。

  二來就是性情有些迂,事前事后總要理清楚前因后果、斷明白是非曲直,更會反復權衡謀算,務求不出紕漏、以收全功。

  這在性情憊懶的小娃子看來,實在有些庸人自擾。

  可齊家哥哥剛才這番話,分明是只講決心意志、不談利害得失,這就有些難得了。

  焦玉浪雖然并不知曉齊敬之成就了心骨,卻也覺得經歷了老魏一事,這位兄長忽然變得干脆爽利了許多,不像原來那么瞻前顧后,也不再刻意掩飾胸中那顆熾烈殺心。

  嗯,就是殺心,平日里藏得極好、絕少宣之于口的殺心。

  先是小松山中痛吃虎精肉,再是山道荒宅刀斬黑驢首,尤其李璜化尸一案,哪怕齊家哥哥明顯對那個小女孩模樣的銀倀極是同情憐惜,一意追查到底,可在銀窖中時,兄長動起手來依舊沒有半分遲疑。

  焦玉浪出身軍侯世家,哪里還能看不出這位臉上常常帶笑、待人謙和有禮的兄長,其實是個惡氣滿腔的殺胚!

  小娃子可以拍胸脯擔保,當日松齡縣萬都頭提到的那個衙役陳二,定是死在兄長的刀下。

  他甚至隱隱有所猜測,方才兄長提到的枕中夢里,那個鹿棲云極可能便是兄長的惡念殺心所化。

  兄長這樣的人物便如難得一見的上好璞玉,若是從軍,絕對會被那些眼光毒辣的老軍頭相中,投入最兇險的戰場狠狠雕琢,以期有一日石皮剝落,顯露出內里的天容玉色。

  清晰感受到齊敬之的轉變,焦玉浪的小臉上既有擔憂,也有雀躍欣喜:“雖說白仙教的底細尚未摸清,且鏟除起來必定風險極大,可既然兄長心意已定,小弟也就不再多言。”

  他頓了頓,指著那條虬褫尸說道:“兄長殺死的這條生得如此短小,不是降生不久、年紀尚幼,就是血脈隔代、駁雜不純。若是前者,或許我還能悄悄打聽一二,后者可就實在是大海撈針、無從查起了。”

  見小娃子語氣真誠,神情不似作偽,齊敬之心里登時生出一股暖意。

  他毫不猶豫地搖頭道:“玉浪,我要你今后將虬褫這件事爛在肚子里,絕不可冒險追查。無論跟誰,哪怕是家中至親,都不要主動打聽半句!”

  眼見小娃子面露羞憤之色,齊敬之當即向他擺了擺手:“不只是你,便是我日后追查白仙教,對外也只會說自己是眼見邪教害人才心生義憤,與旁的無關!”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身上纏著的虬褫尸解了下來,又解開身上的短打外衣,將虬褫尸貼身纏在腰上,再以外衣遮住。

  因為尸體中空,算不得厚,從外頭還真不大容易看出異樣。

  小娃子怔怔瞧著,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好。

  看來兄長對人對事固然爽利許多,可終究生了個九曲十八彎的心腸,這多思多謀的習慣怕是不會改了,更加變不成那等暴躁沖動、不計后果的莽夫。

  想到這里,焦玉浪無奈搖頭:“既然兄長已有定計,小弟也只有聽命。若要順著邪教這條線查,倒是可以從兩個白衣仙侍身上著手,只看她們肯不肯說實話了。嗯?”

  小娃子此時也反應過來:“只是她們既然被虬……嗯,被白仙教圣女遠遠地支開,縱然肯如實招供,知道的怕是也極為有限。”

  齊敬之點點頭,語氣平平淡淡:“那兩個仙侍是白仙教圣女的幫兇,能問出些內情是最好,問不出也沒什么要緊,不過就是捅殺了,正好拿來祭奠老魏和李璜!”

  虬褫尸里當然還有殘念在,只是這一點不好對小娃子明言,齊敬之也就沒有提。

  兩人當即不再說話,只是悶頭趕路,下山之后先去了最為熟悉的東邊谷口。

  遙遙望見谷口處的篝火,齊敬之再次將銀燭臺取出,隱入了黑暗之中。

  留在明處的小娃子則是大喇喇地奔到篝火前,纏著曾在山神廟前見過的那名白衣仙侍懇求仙緣。

  接著,齊敬之悍然出手偷襲,一刀柄狠狠砸在這仙侍的后腦,干脆利落地將其打得昏死過去。

  眼見原本身形婀娜的仙侍如蝦一般蜷縮在地上,昏迷之中兀自渾身抽搐,口鼻里更淌出鮮血來,焦玉浪便有些傻眼。

  他抬頭看向齊敬之所在的方位問道:“兄長,你這把人打暈的法子是誰教的?”

  空氣中忽然安靜了片刻,隨即風中隱隱傳來齊敬之的話語,似乎很是平靜。

  “看來這個仙侍是人,不是妖魔幻化,然而相助妖魔害人,同樣死有余辜。你隱去身形看住她,我去把另一個也弄過來。”

  聞言,焦玉浪只得無奈搖頭,身軀漸漸消失在了原地。

  過不多時,另一名白衣仙侍便被一把從虛空中伸出的長刀架在脖子上,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這名仙侍同樣是個瓜子臉、俏身段的年輕女子,只可惜頭上發簪連同小半個發髻似是被一刀削斷,許多亂發披散下來,蓋住了兀自驚魂未定的大半張臉。如此一來,再嬌俏的臉蛋也頓失顏色。

  待她磨磨蹭蹭地走到近前,看清了孤零零昏厥在地、口鼻溢血的同伴,臉上本就不多的血色立刻褪了個干凈。

  齊敬之的聲音隨即響起,不但飄飄蕩蕩、方位難辨,更虛無縹緲、不似活人:“區區幾個凡人,也敢來本座的道場撒野?”

  聽見這聲質問,白衣仙侍煞白煞白的臉上反而露出一抹喜色。

  不論是哪路妖魔鬼怪,肯開口說話就好啊!

  白衣仙侍急忙應道:“尊駕容稟!婢子乃是白仙教圣女身邊的侍從,隨主上途徑寶地,因為教中信眾苦苦哀求,才不得已開了一場法會,不合擾了尊駕清修,也是不知者不為罪。還請尊駕看在我教白仙娘娘面上,饒過婢子們一回!”

  “哼!你不用拿白仙那婆娘來壓我,本座可不怕她的毒!上頭洞窟里那個小姑娘是她什么人?血脈如此駁雜不堪,也有臉出來丟人現眼?”

  聞言,這仙侍臉上才恢復了一絲的血色再次褪盡,顫聲道:“圣女乃娘娘幼女,最是疼愛不過的,這還是頭一回出來行走。至于其他……婢子兩個被娘娘指派給圣女沒多久,委實不知!”

  “白仙這女兒血脈不堪、本事稀松,倒把她那套裝神弄鬼的玩意兒學得精熟,升仙法會都開到本座的余山里來了!你回去告訴白仙,既然白仙教不守規矩,那就休怪本座用她女兒的毒血洗練刀鋒了!”

  聽了這話,白衣仙侍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雙膝驀地一軟,卻又強自撐住,一副想跪又不敢跪的可憐模樣,嘴里更是一個勁兒地哀求:“尊駕息怒!若是圣女有失,婢子定會被娘娘投入聚陰池中,受萬蛇噬身之刑,哪里還能有命在?”

  這一次齊敬之未及出聲回應,反倒是不見蹤影的焦玉浪先一步笑嘻嘻地開口了:“兄長,我瞧她只知道懼怕白仙那婆娘,對咱們鹿氏兄弟卻是一味搪塞,這分明是沒有把你剝皮魔君放在眼里!”

  齊敬之忽然得了這樣一個惡俗匪號,心中頓時生出幾分荒謬之感,可眼見小娃子眉開眼笑、仿佛憂愁盡忘的模樣,心中不免有所觸動。

  他略作沉默,隨即張口發出一聲冷笑,沉聲說道:“吾弟所言甚是!世間久不聞咱們鹿氏昆仲的名頭,這些無知小輩竟一個個都張狂起來了!嘿,磨礪以須、及鋒而試,今日正要顯一顯我二人剝皮拆骨的手段!”

  說罷,齊敬之將橫在白衣仙侍脖子上的煎人壽移開,收刀入鞘的同時亦將銀煞血焰熄滅,整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對方的身后。

  先前焦玉浪忽然出聲時,這個白衣仙侍明顯嚇了一跳,渾沒想到身旁竟還藏著一位,雖然嗓音聽上去像是個稚嫩的小娃子,卻也只當是老魔頭玩弄人心的把戲。

  待聽見兩個老魔頭要將她剝皮拆骨,白衣仙侍更是面露懼色,但尚能勉強保持鎮定,似乎還想開口自辨兩句。

  可等她覺察到背后突兀出現的身影,臉上表情終于轉成了絕望,沒有回頭,而是徑直跪了下去。

  “大老爺、二老爺開恩!婢子可是什么都沒瞧見!”

  白衣仙侍將頭顱死死埋在臂彎里,顫抖著悶聲開口:“婢子雖只是個伺候人的侍女,卻也跟在娘娘身邊行走了幾年,兩位魔君老爺若有什么想知道的,或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婢子去辦的,只管吩咐下來便是!”

  夜色深沉,篝火搖曳。

  齊敬之沉默半晌,這才看著跪伏在腳邊的白衣仙侍,語氣悠然地開口問道:“白仙娘娘的本名叫什么?是何來歷?”

  聞言,那仙侍聲音里登時帶了哭腔:“大老爺恕罪,婢子委實不知!”

  齊敬之倒是并不意外,神情、語調皆不曾變化地繼續問道:“白仙娘娘身在何處你總知道吧?”

  “婢子知道!除了每年召集信眾舉辦升仙法會,娘娘常年坐鎮本教總壇,極少外出。我教的總壇就在……”

  白衣仙侍話只說了一半,整個人忽地僵住,接著就不住地發出高亢凄厲的慘呼。

  她猛地抬起頭來,七竅中皆有漆黑如墨的血液汩汩流出。

  白衣仙侍臉上的皮肉觸及這些黑血,立刻如蠟燭一般融化,同時騰起大蓬腥臭的黑煙。

  幾乎是眨眼之間,她的整個頭顱便被滾滾黑煙籠罩,肉眼可見地消融了下去,原本的慘嚎也戛然而止。

  “速退!千萬別沾染那些黑血黑煙!”

  眼見這熟悉的慘狀于眼前復現,齊敬之立刻出言提醒焦玉浪,同時飛快后退至數丈開外,避開那些四處噴涌的劇毒之物,甚至來不及帶走另一名重傷垂死的白衣仙侍。

  大量黑血噴濺到那名仙侍的妖嬈嬌軀上,立刻腐蝕出無數觸目驚心的黑色血洞,濃烈的黑煙隨之騰起。

  不過須臾之間,這兩個助妖魔為惡的邪教門徒便已經化成了兩灘腥臊發黃的汁水!

  焦玉浪在齊敬之身旁現出身形,臉上滿是驚悸之色:“好厲害!傳說虬褫身有劇毒,今天可算是見識了!這白仙娘娘可真是心腸歹毒,竟給身邊侍女種下了這樣兇殘的禁制!”齊敬之點點頭,沉聲道:“看這意思,這些白衣仙侍竟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此等禁制。”

  當初黑驢精死前也說自己身上有禁制,齊敬之并未太過在意,事后也不曾發現什么端倪,如今兩相比較,或許黑驢精口中的禁制就著落在黑煞針上,因為那廝不曾吐露背后之人,頭顱又很快被青銅小鏡煉化,才沒顯出異樣來。

  是以這還是齊敬之頭一次領略到如此駭人聽聞的手段,眸光森寒,殺心愈烈。

  他忽地扭頭看向焦玉浪,沉聲道:“既然從兩個仙侍嘴里問不出什么,那我就問一問這所謂的白仙教圣女!你來護法!我進這虬褫的殘念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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