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錚帶著宮檀，一路從簡。
順著官道不斷北上。
他留下福伯照料太子府，自己也沒有精銳護衛隨從，如此之下倒顯得輕松不少。
順著車窗可以看到大周王朝的繁榮，只不過越發往北，這種繁榮的衰退就越明顯。
距離帝都越遠，周錚也越能見到大周王朝真正的世俗一面。
大周立國三百年，雖說在周天的手中國力得到了極大地提升，國庫充盈，兵多將廣，可仍然沒有改變民生。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等現象隨著周錚不斷前往大周的北邊而時有見到。
衣衫襤褸，難民不少。
這才是大周底層人民真正的生活。
“沒想到，太子殿下倒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
馬車中的宮檀，見到周錚正襟危坐起來，瞧得他眼神中的復雜神色，也極為意味。
這一路，周錚沒有少占宮檀的便宜，可瞧的周錚對底層民眾心疼的樣子，讓宮檀也相當意外。
“民，乃國之重器也。”
收回目光，周錚陷入沉思。
這一世，他原本只想安安靜靜地過好自己的一生，衣食無憂罷了。
可奪嫡之爭，父皇對他的無視甚至一絲厭惡，讓周錚被迫卷入其中。
但現在見到了百姓的苦難，周錚內心深處卻多了一抹異樣。
“太子殿下，真覺得民眾有這么重要？”
聽到周錚的這句話，一向冷漠的宮檀眉頭一挑，雙目直落在周錚身上。
身為皇城司副指揮使，宮檀見過不少達官顯貴，甚至和帝王之家也有一些接觸。
她比誰都清楚，這些所謂的民眾，在統治者的心中不過是螻蟻罷了。
誰會真正在乎這些民眾的生死？
甚至連絲毫惻隱之心都沒有！
“世人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殊不知，一個王朝的興衰，皆在民眾。”
嘆口氣，周錚度過很多歷史，看過很多兵法，深知民心所向，才是國之興盛。
“還請太子殿下指教。”
這一刻，宮檀內心徹底震撼了起來。
自古以來，王朝興衰更替再正常不過，可所有人都將其歸咎于天子之功。
她是第一次從一個人的口中聽到一個王朝的興衰，關鍵在于民眾！
宮檀此時望著周錚的雙目早已不似以往那般。
若周錚只是吟詩作對，或許在世人看來是一個才子，可宮檀根本不在乎這些。
百無一用是書生。
無論吟詩作畫達到何等境界，滿腔才華若只懂得舞文弄墨，在宮檀看來也不過是夸夸其談之輩。
瞧得宮檀如此認真，周錚也不免來的興趣。
“指教談不上，不過壓在本宮內心深處的想法，一直得不到宣泄。”
“世人不理解我，看到小檀如此感興趣，讓本宮內心也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漫漫長路，我們不妨一起談談。”
周錚邊說，邊靠近宮檀。
不經意間，將手掌輕輕放在了宮檀的細手上。
感受到觸手的嫩滑和鮮嫩，周錚心跳也加速了不少。
盼了那么久，終于摸到宮檀的手了。
本想用手指在宮檀羊脂一般的蔥蔥玉手上劃過，但周錚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沖動，所謂細水長流，他就是要潤物細無聲，慢慢地來。
“在本宮看來，民和君王的關系，就是水和舟的關系。”
擔心宮檀察覺到自己已經輕輕覆蓋著她的羊脂玉手，周錚一臉端重，沉聲說道。
“殿下，此話何解？”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短短八個字，卻宛若晴天霹靂，讓宮檀呆滯在原地。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宮檀嘴里不斷念叨著這八個字，神色更是不斷變化，顯然這八個字對她的沖擊力之大，前所未有。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見宮檀完全震撼于自己的觀點，周錚連忙趁熱打鐵，說出來了更有分量的一句話！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宮檀雙目猛地長大，櫻桃小嘴因為震撼完全張開，甚至連身體都出現了一絲顫抖。
她望著眼前的嚴肅的周錚，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此等話語，空前地將民眾的地位提高。
這是無數民眾想都不敢想的情況，也是君王絕對不允許出現的情況。
可偏偏，這足以讓天下為之震動的話術，卻是從這個在她眼中是不折不扣的色狼口中說出來的！
此時此刻，周錚在宮檀心中的地位，空氣高大起來！
“太子殿下，當真是如此想的？”
宮檀的聲音不斷抖動著，那被周錚覆蓋地細手，甚至反握住了周錚寬厚的手掌。
當今天下，諸國林立，戰亂不止，民不聊生。
大周王朝天子以仁治天下，行仁政，施仁道，已經是世人眼中的圣明之君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未真正站在民眾的立場上治理國家。
但偏偏，周錚說出了這一番看似大逆不道之語！
“沒錯！”
“本宮在乎的，從來都不是至高無上的皇權，而是天下百姓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那，才是本宮，一生所追求的。”
察覺到自己的手掌被宮檀緊握，周錚連忙點頭。
“只可惜，這條路太難，本宮一個人行走太寂寞，太孤獨。”
話鋒一轉，周錚低頭皺眉，輕聲一嘆。
“本宮知道你不一樣。”
“因為本宮能感覺到，小檀你心中懷有大愛。”
說到動情處，周錚手臂微微用力，便將宮檀朝著自己懷中拉去。
“殿下......”
然而，就在周錚做好了美人入懷的準備的時候，宮檀的手掌卻輕輕落在了周錚的胸膛上，整個人保持著和周錚的距離。
“媽的！”
見狀，周錚暗自不爽，他知道看來悄無聲息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方法行不通，或者被宮檀發現了。
隨后訕訕一笑，自覺地松開了宮檀的手掌。
畢竟，剛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高大形象，絕對不能輕易被擊潰。
否則下一次再想來一遍，可就不容易了。
“若殿下真能如此，屬下愿意誓死追隨！”
然而，就在周錚想著下一次如何繼續誆騙宮檀的時候，卻見宮檀后退一步，徑直在馬車中，朝著周錚跪拜屈膝而跪！
“誓死追隨！？”
“勞資現在要的是你的身體，不是你的忠心！”
周錚有些沒反應過來，可嘴角已經有些抽搐。
小腹的邪火亂竄，可心卻涼透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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