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屋子里，一個破塑料袋子墊在底下，上面立著一件青銅器。
那青銅器，長得像個痰盂兒似的，立在那里，上下口都是方的，有四面兒，前后左右各浮雕著一只牛頭。
牛頭鼻子上還套著環兒呢，看起來十分霸氣的樣子。
王小六兒背著手，看著看著，忍不住笑了。
四牛方尊。
真可真是牛逼上天了。
那幾個人的注意力不在王小六兒的身上，那個古董店老板對潘晴晴小聲說，“咋樣？這東西，看著不錯吧？”
“看著，是挺好的。”
潘晴晴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看向王小六兒。
王小六兒搖搖頭，也沒說什么。
潘晴晴一看王小六兒的眼色，就知道王小六兒覺得這東西不準，便有些猶豫。
這時候，一個叼著煙的農民模樣的老男人走了上來，“看咋樣了？”
“啊，這個東西，不便宜，我們想再看看！”
老潘頭兒說著，作勢伸手，這時候一邊兒一個小伙子卻有些不耐煩地一伸手，“看看看，光看，也不買，不讓你們看了！”
“誒，咋這樣呢？”
那老農走上前，一擺手，“人家要看，就讓人家看唄！”
“叔兒！”
那年輕人一撇嘴，“讓其他看啥嘞？我看啊，他們出不起這個錢嘞！看也是白看！”
此話一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悅。
老潘頭兒臉上有點兒掛不住了，小聲嘀咕，“誰沒錢？我都讓人把錢帶來了！就是我覺得這個東西的價錢，還有的商量！”
那小伙子一聽這話忍不住笑了，說道，“老爺子，您這話說的，您是不是當俺們鄉下人不懂，就好騙啊？就這個東西，我看這樣子，起碼上千年了，這要是拿出去拍賣，起碼也是個國寶！我們要你兩百萬，你還嫌貴，你自己拿出去賣，我估計，十倍都不止吧！這樣，也別說俺們坑你啥的，你呀！愛要不要，不要啊，有的是人要！寶貝在這里呢，還怕找不到門路嘞！”
年輕人說著，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一邊的老農劈手抓住他的手腕兒，“誒，三娃子，你要干啥！”
那年輕人一咧嘴，“叔，我在城里認識的朋友多了，你放心，我現在就聯系我大哥！讓他找個懂行的人來看看，我就不信賣不出去了！”
老頭兒一聽這話，有些著急，忙說，“誒，你看你這是干啥啊！人家也沒說不要啊！這凡事，總是要講究個先來后到，你這樣，那不對勁兒！”
年輕人有些不服氣，“叔，你相信我，他們肯定是買不起！也沒誠意！”
“哼！”
那古董店老板在一邊兒忍不住一撇嘴，“娃子，話不能這么說！你以為，這位爺是那種沒錢的主兒么？你別小看人！”
“就是，就是！”
老農也在一邊直嘀咕，“你別太小看人了，人家，潘老爺子，那也是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切！”
年輕人一撇嘴，然后拿著手機對著老潘頭兒，“那我問你，老爺子，你能給出多少錢？”
老潘老頭兒尋思尋思，一咬牙，“一百萬，我覺得一百萬，差不多了。”
“拉倒吧！”
年輕人一聽這話，攤開手，看著老農，“叔，你看見了吧？我就說他沒錢！你還不信！”
“這，這個……”
老農似乎有些為難，叼著煙，抽了兩口，然后吐出一口煙，看向老潘頭兒，“我說，潘大哥，你看你這，這……”
一邊的古董店老板走上前來，“東西是好東西啊，但是，買賣買賣，哪有那種一口價兒的！您要兩百萬，這覺得，這，不好弄，一百萬不能考慮么？”
“這，這……”
老農似乎有些為難。
這時候，那小眼睛年輕人噌地一下躥了起來，“啥玩意兒？一百萬就想把我這東西帶走？你想屁吃呢！”
老農一聲呵斥，“你說啥呢！怎么說話呢！”
“叔，你別管！”
那年輕人說著，把手機又拽了起來，直接撥通了一個視頻通話，“誒，大哥！大哥，我，我！”
“你小子干啥？”
“啊，沒事兒，我們家挖地窖，挖出個玩意兒來！你給看看啊？”
“啥呀，我看看！”
“來，你看看！”
年輕人對著手機鏡頭，“您看，這啥玩意兒！”
“誒呀媽呀！”
對面兒的人一看，大吃一驚，“誒呀，你這是挖著國寶啦！這，這這，這你們發財啦！”
“大哥！能給多少錢！”
“最少也得五百萬啊！你等我，我馬上過去！”
“那你快點兒！這里有人要買！”
“先別賣，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嘿嘿！”
年輕人把手機裝起來，喜氣洋洋地對老農說，“聽見了吧，叔兒！五百萬！”
年輕人對著老農張開五根手指，“人馬上就到！”
“誒，你們不能這樣啊！”
古董店老板一聽這話，當時就不樂意了，作勢要去搶，那年輕人一把就把他推住了，“誒，你干啥！你干啥！搶東西啊！”
那古董店老板一咧嘴，嘿嘿直笑，“后生，你看你，你不能這樣啊！你叔說的對，這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后到的，對不對？俺們都已經到了這兒了，等了半天了，咋還能把東西賣給別人呢？”
“別來那套！兩百萬給你，你還講價！我不買你們還不行么！人馬上到了，到了再說！”
“別別別！別呀！別呀！”
那古董店老板腦門子冒汗，很著急的樣子，“要不這樣，要不這樣！聽我說，要不這樣！兩百萬，就兩百萬！我們馬上就要了，行不行？”
“什么玩意兒行不行？”
年輕人一咧嘴，“你沒聽見啊，人家要出五百萬！你兩百萬不好使了！”
“話不能如此說。”
古董店老板搓著手，嘿嘿地陪笑著，“他說他出五百萬，但是錢呢？錢也沒到位不是？他錢沒到位，人也沒到位。萬一人一到，看這東西不值，人家還能要么？他要是不要，那是不是虧了！再說了，我們都跟這兒折騰這么長時間了，你最后把東西賣給別人了，那不好吧？這不忙活人么！”
“也是，也是！”
一邊兒的老農咧著嘴，故作憨厚地說，“你看，人家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啊，人家都在這兒折騰這么長時間了！三娃子，別瞎搞！”
年輕人一撇嘴，“那不行，叔，您要這么說，那我也有話說！我這朋友這邊兒也打招呼了，等一會兒人來了，結果東西沒了，那還對了？我這，我也交代不下去啊！”
“混賬東西！”
老頭兒忽然怒了，指著對方說道，“這里，你說了算我說了算？你給我閉嘴！”
老頭兒看向潘晴晴等人，說到，“這樣，這里我做主了！你們要是要，給錢，拿走！后面的事兒我來講！”
“不行！兩百萬肯定不行！要不這樣，看在我叔的面子上，你們再給一百萬！三百萬拿走！要不然，你們別想從這里出去！”
“三娃子！”
“叔！你忘了他們剛才跟你講價的樣子啊？一百萬就想把東西拿走，想啥嘞！”
三娃子說著，擼起袖子，手指著眾人說道，“別以為俺們這些人好欺負！這凡事，總得講個道理！”
“潘大哥……你看……”
那古董店老板有些為難，看向老潘頭兒，老潘頭兒喉嚨里咕嚕一聲，“那，那……”
“老爺子，您聽我說。”
王小六兒拉著老爺子走到一邊，“這東西，我看不真。”
“什么玩意兒不真？你干啥的？”
那古董店老板一聽這話，壓低聲音瞪大了眼睛，“我是干這個的。你是干這個的么？那東西，明顯就是商周的！”
“商周的還是上周的？”
“商周！什么上周！”
老板瞪著眼睛，又看向老爺子，“您也是親眼看見從地里挖出來的！這不是吹的吧？這樣的機會，我只在夢里見過！老爺子，你想明白了，那要是真的，那就是國寶啊！可不能讓東西流到外面去！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要是把東西拿走了，賣到國外，那，那可就不是您一個人的損失！”
老頭兒被說的挺激動，“對！人人有責！買了！”
“誒呀，爸！”
潘晴晴拉了老頭兒一下，小聲說道，“我這朋友也不是白給的，他說不對，可能真不對！”
“誒呀！”
老爺子似乎鐵了心了，“以后什么東西我都能不買了，就這個，我想做主一次，行不行？”
潘曉晴一抿嘴，“爸，你看你！”
“讓我做主！”
“行行行行！”
潘晴晴一臉無奈，“我，我去取錢去！”
王小六兒一把拉住她，“你瘋了你？”
“誒呀！”
潘晴晴正想說話，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一個男人如脫韁野馬一般沖了進來，“誒呀，等會兒！等會兒！”
男人一進來，就朝著那東西撲了過去，忙不迭拿出手電對著一陣看，“誒呀，好東西啊！好東西啊！這好東西！大叔，這東西我看看！”
老頭兒一咧嘴，這時候，古董店老板上前，“兄弟，兄弟！”
“干嘛？”
“這東西，我們定了！您再看看別的？”
“你給錢了么？”
“沒呢。”
“那不就得了！”
男人說著，白了對方一眼，然后繼續仔細看。
這時候那三娃子過來了，蹲在男人的身邊，“大哥，你來的，咋這么快呢？”
“我正好在附近跟朋友喝酒呢，一聽你消息，趕緊就來了！”
男人說著，看了對方一眼，“我不讓你先別賣么！”
三娃子一咧嘴，“我是不讓賣，但是這東西不是我的，我叔的！”
三娃子說著，一攤手，“給你介紹一下，我叔！”
“叔你好！”
那男人跟老頭兒握握手，一臉陪笑，這時候，那老頭兒也過來了，他蹲在一邊兒，小聲說，“誒，聽說，你要出五百萬？這東西，真值那么多錢么？”
“這我得仔細看看！”
男人說著，仔細打量著，“誒呀，這東西，看著像是商周時期的古物啊，了不得啊！”
老頭兒一聽這話，喜出望外，“誒呀，誒呀，那對了！剛才他們也是這么說的！”
老頭兒顯得十分激動，“那，那……”
老潘頭兒走了上來，拉了對方一下，“誒，老弟，你這不對啊！不說了東西給我們了么！”
“大哥，現在人家都看好了，晚了啊！”
老農咧著嘴，很為難的樣子，這時候，那拿著電筒的人說道，“大叔，他們給你多少錢？”
老農一張手，“三百萬！”
“我給你翻一倍，讓他們走！”
那人倒是十分爽快，一擺手，吃定了的樣子。
老頭兒一聽這話眼睛瞪老大，“啥，你那意思，是要給俺六百萬？！”
“怎么的，嫌少？”
“不不不！不少！俺的天爺，這一個銅墩墩兒，值那么老些錢嘞！”
老爺子笑得合不攏嘴，“中！中！”
王小六兒在一邊背著手看著，笑吟吟也不說話，可潘老爺子和店主都不干了，“誒，不能這樣！不能這樣！”
“啥不能這樣啊？”
沒等對方說話，三娃子說話了，“買賣買賣，誰給的錢多，就是誰的！俺們也沒收你們錢，東西也不是你們的，俺們要賣給誰，還用你們管嘞？再說了！”
三娃子一撇嘴，“人家出六百萬！你們出的起么？你要是能出個七百萬，東西給你，我做主了！拿不出錢來，裝啥吶！”
“誒，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古董店主很是不樂意，“你別瞧不起人！”
“我就瞧不起你怎么了！”
那小子十分不服，“知道我大哥什么實力么？我大哥看上的東西，你們還想搶？大哥！六百萬，這東西，必須是你的！”
“我們出七百萬！”
那古董店主跳了起來，然后呼哧呼哧直喘，對老潘頭兒說，“潘大哥，不用慣著他！你看你能出多少，剩下不夠的，我來想辦法！今天就是砸鍋賣鐵了，我也要把這買賣弄成了！不爭饅頭我爭口氣！”
“哼！”
那新來的老板一聽這話，忍不住輕蔑一笑，“七百萬就好使了？我出一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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