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過后。

  走出來一對淺灰色皮膚的雙胞胎,上了舞臺。

  也算得上是兩個美少年。

  此時彼此抵住彼此的餓額頭,然后同時搖動左右手腕上的鈴鐺。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雷森聽到這猶如泉水淌過,過分悅耳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向前跨出,眼神微縮。

  即便他此時的肉/身再尋常不過,但基于靈體本質上的高度,他依舊能夠看到、或是聽到,普通人無法感知到的事或物,這不是什么超凡力量,而更類似于四原色視覺的天生天賦。

  所以雷森的視界中,那搖晃起的鈴鐺產生了一個定向的波,直接向那黑色的盒子掃了過去。

  波紋明顯被黑色的涂料擋住不少,但顯然鈴鐺的威能更強,一束微弱的波從盒子內部反射會去,被那對雙胞胎接收。

  “我看見了鮮血、火藥、還有死亡……”

  “奇怪的質感,那是木頭做的架子嗎?還有古怪的窒息感,但很短暫。”

  雙胞胎被叫到一邊,在一個被黑色屏風隔離開的空間中,主持人向他們詢問,他們低聲回答。

  黑色屏風明顯與黑色盒子用了同樣的涂料,目的大概就是隔離,省得這些奇裝異服的通靈者們串通答案,但這效果對于雷森來說,卻是幾近無效。

  唔,如果隔音的效果再強一點,哪怕雷森感知再強悍,就算他特意向那黑屏風靠近,估計也啥都聽不到。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雷森大開眼界,什么輔食靈藥的、什么放血畫符的、什么鬼上身的、什么街頭魔法石的……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古怪靈異見識了一個遍。

  總體來說,假的居多,大都是在演戲。

  只是出乎雷森意外的是,那位演技精湛的大媽,其實也有點門道,只是雷森感知有限,僅僅只能察覺到不對,卻無法/像察覺鈴鐺聲音那般具象化。

  但可以肯定,這邊所有的通靈者,無論是誰,統統都得借助外力。

  也就是所謂的通靈道具!

  這邊雷森看了稀罕,那邊主持人卻已經向著他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主持人是普通人,能在這么一群看著就是妖魔鬼怪的人群中保持正常,還真難為了他。

  -------------------------------------

  任何事情都有其目的性。

  哪怕僅僅只是為了活下去,那也是其目的,盡管這個目的的意義并不高大上,但卻是所有想要達成目的的基礎。

  所以雷森穿越無盡的眾生之念,跨過靈魂層面的意識空間,最終到達這個界域定然也有著他自己的目的性。

  首先,雷森是造物者之心的繼承者,同時也是朝著造物主方向前進的負重者。

  但可惜的是,哪怕是雷森主體現在所在的薪火界域,要想誕生一名真正的造物主,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甚至就連造物者也無法誕生——未燼之黯的劇烈影響,決定了所有生命體的生命上限。

  無法求于內,自然就會求于外。

  這便是雷森窮則思變,進而答應韋德,成為對方使者,借力打力的初心。

  只是降臨之后該怎么做,雷森還有些迷茫。

  說是向著造物主的方向努力,這太過空泛,雷森甚至都不知曉自身與造物者之間的微妙聯系。

  韋德倒是知道,卻沒和雷森說。

  因為韋德清楚,造物者也依舊是空中樓閣。

  過去也好,現在也罷,哪怕是無盡的未來,真正能夠超脫其外的造物者,根本一個都不曾有過。

  以造物者可在【形成段落的時間范圍內】無盡重來的天賦能力,一旦某個造物者達成了超脫,有關造物者的概念,必然會受到極為苛刻的影響,甚至干脆被無形的力量抹去。

  韋德知曉造物者,并未受到任何一星半點的影響,這只證明了一件事——造物者不得超脫!

  所以,即便雷森的靈魂本質與造物者趨同,但要想憑借這一點,試圖穿越到某一界域,就想在這個界域中將自我打磨成這個界域的造物高度……明顯是行不通的。

  無垠世界說到底,其實就是一個集群世界,只不過這個世界沒有群星、沒有浩瀚的宇宙,只有無盡延伸的大地。

  世界既然有高下,那么無垠世界內的界域有高低,自然也就是一件理所當然之事。

  但造物主卻無高低。

  造物主只有錯或對,要么走對了路繼續向上,要么走錯了路再無更進一步的可能……韋德對此深以為然。

  造物者與造物主一字之差,卻相去甚遠,猶如云泥。

  造物主全知全能永恒,造物者全知剎那。

  雷森嚴格來說,其實是造物者信息體的衍生存在,他會不受控制的,向著造物者這條路走,去追求全方面的全能,以求貼合全知全能這一造物屬性。

  結果定然也會如同造物者那般,璀璨剎那。

  猶如流星,漂亮是漂亮,但不過瞬間花火,然后就寄了。

  故而韋德毫不猶豫的,對雷森的血脈下手。

  大而全不行,那么就求其專而精!

  雷森或許還不知道,他的前路其實已經被韋德釘死了,安排得妥妥當當。

  他還在思索,如何去完成韋德要求的【在界域之中,打下屬于祂的印記】,這最根本的任務。

  自己又如何在這個任務當中,獲得自己想要的好處。

  當一切考慮完畢。

  雷森決定,在這個只有微魔的靈異界域里,他的首先目標,就是成為超凡通靈者的冠軍!

  而后就是成為這方世界公認最強大的通靈人!

  將這方世界的通靈一道,走到極致!

  自身的影響力自然也就能輻射整個界域,到那時候所謂【打下印記】,自然也就成為一件輕而易舉之事。

  思路瞬息之間就清晰無比,所以當主持人勾著腰向雷森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雷森故意低了低頭。

  他此時黑發較長,低頭劉海就遮住了眼睛,這具身體的長相雖然算得上是冷峻,但并不出色,可隨著雷森的細微舉動,他這位罕見的黃皮膚通靈者,立刻就有了一種冷冰冰、陰森森的氣質。

  體形高大的主持人停住腳步,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他猶豫再三,還是愛崗敬業,向前幾步,可又不受控制的身體后仰,頓了頓,最終還是放棄,直接轉身對著鏡頭就開始說話了。

  雷森【……】。

  這么膽小還做通靈節目主持人,也是無語。

  不過雷森并不知道,直播鏡頭后面的觀眾可是喜歡極了主持人這糾結的小模樣,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

  “這位雷森先生是我們超凡通靈者節目創辦以來,第三位黃皮膚的參賽者。”

  “過去的兩位,都獲得了前四與前三的好成績,唔,極東古國的巫術顯然還是非常靈驗的。”

  “就是有點冷。”主持人聳聳肩,“我去過一次,但我想我再也不會去了,雖然極東的建筑與冰雕什么都很美。”

  極東古國指的就是黃種人建立的東方國度,地理位置大概有點類似地星上的冰島。

  “世事無常……你確定你不會再去?”雷森冷笑,說出來的話語氣冰涼,他在努力將自己的人設給立起來。

  主持人縮了縮脖子,“嗯?……以后的事……我現在怎么知道?”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打了自己臉。

  “霍倫鐸你在說什么呢?”另一位主持人采訪完畢,大步向這邊走來,這位是一名有著淡金色短發、藍眼睛的白皮膚的美女,穿著淡藍色的小西服,從她此時的言行舉止與著裝打扮來看,卻顯得很是中性化。

  “哦,愛娜,我這在訪問我們這一屆唯一的極東古國的通靈者呢。”霍倫鐸悄無聲息的又向外走了幾步,距離雷森更遠了。好吧,他就是膽子小,就是怕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愛娜倒是膽子大得很,對于雷森這位表現得陰森森的家伙也毫不懼怕——來參加的選手什么樣的沒有,身上戳十幾二十個窟窿也大有人在,“極東古國的通靈者,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名頭,那么古國的通靈者,你可以告訴我,你知道那個黑盒子中有什么嗎?”

  雷森緩緩的看了看四周,“不需要我到那邊去嗎?”用下巴指了指黑色屏風。

  “不用了,這邊都已經結束了,雷森先生您現在是最后一位呢。”愛娜直接說道,語氣稍顯輕佻,就差點沒說,你是最后一位,你要沒本事就自己了結吧。雖然話中沒什么惡意,但也沖人得很。

  雷森輕呵了一聲,轉頭看向主持人愛娜,這個時間段雷森可沒法子整理一下他在這個世界可以使用的手段,甚至可以使用什么道具都還不明了,但超越凡人的感知,仍然讓他的眼神銳利到讓對視者戰栗。

  愛娜身后的雞皮疙瘩頓時就起了一片,人也向后退了半步,但她還不服輸,又倔強的向前一步。

  雷森轉頭看向舞臺,不帶任何情緒的漠然道,“你要當母親了,你確定你依舊要做這份工作?”

  愛娜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

  愛娜睜大了眼睛,在反應過來之后向后退了一步,一臉糾結與不信的看向雷森。

  雷森聳聳肩,愛信不信,也沒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那個……雷森先生……”

  “咳咳……您還沒說盒子里是什么呢……”

  愛娜身邊不遠處的霍倫鐸小心翼翼的向前探出身子,將麥克風往雷森那邊戳了戳,大著膽子說道。

  雷森轉身,冷冷的看了霍倫鐸一眼,伸手指向舞臺上的黑色盒子——雖然他已經猜測出盒子中究竟是什么,但戲還是得演下去,人設也得立起來,“我能感覺到盒子中是暫留的情緒與畫面……畫面中有窒息與鮮血……沒有冤魂。”

  然后干凈利落的收手。

  “就這些?”霍倫鐸的語氣有點怪異,他總覺得眼前的通靈者知道得更多,只是他不想說。

  霍倫鐸當然不知道,假若雷森真什么都說了,那也就沒什么神秘可言了,過于直白更像是透視類的超能力,完全不像是通靈——那么做雷森依舊會火,但肯定會掉神秘向的逼格,與雷森想要建立起的人設不符。

  所以對于霍倫鐸的疑問,雷森根本沒有回答的想法,轉身就走了。

  被無視的霍倫鐸:……

  被遺忘的愛娜:……

  “他可真是有夠狂傲的。”等人都離開了,愛娜卻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或許他有狂傲的資本呢……雖然我不知道他說得對不對,不過愛娜,你是不是該去醫院一趟?”神神秘秘的通靈者不在身邊了,霍倫鐸的膽子又回來了,他對愛娜發出誠摯的建議。

  如果不是在直播,愛娜肯定會暴起敲他狗頭,一邊敲一邊問,你究竟是站在哪邊的?!

  接下來,氣呼呼的女主持,與完全不知道同伴為什么生氣的男主持,一同向舞臺走去。

  經過大約五分鐘左右的拖延情節,舞臺上的黑色盒子最終還是被打開了。

  兩個主持人看著盒子中的東西都有點愣神。

  霍倫鐸抱住自己,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無端端就覺得冷得不行。

  一向膽大的愛娜也不由有些沉默。

  “看來今年的選手都很強啊……喬加多大師果然描述得最為貼切——相框、相片、鮮血、死亡,還真是精準得一塌糊涂。”愛娜短暫的沉默后,又強打起精神說道。

  “是的,作為覺者內密一系的嫡傳,喬加多大師的確是這次超凡通靈者最強有力的競爭者。”霍倫鐸認同的點點頭,開始發揮身為主持人作用,“除喬加多大師之外,自稱小精靈啟靈師的約翰·蓋爾也讓人印象深刻。”

  “約翰曾經參加過上一屆的超凡通靈者,獲得過第六的好成績,這一次他顯然是有備而來,很讓人期待。”

  “是嗎?可我更喜歡那位自稱飛鳥法師的艾諾絲·喬安妮女士。”愛娜接口說道。

  “愛娜,你確定你不是因為艾諾絲女士的羽毛裝?”霍倫鐸揶揄道。

  兩位主持人笑笑鬧鬧,對諸多選手一一點評,說出自己的感受,只不一會兒的功夫,一聲刺耳的嘀聲響了起來,之后便有一名工作人員上前,將一份單據遞給了霍倫鐸。

  “看來我們的神秘裁定團已經作出他們的決定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第一位應該是喬加多大師。”霍倫鐸一邊低頭看著手中的單據,一邊說道。

  “說真話,比起選手們,我更好奇裁定團是什么樣呢。”愛娜探身看向霍倫鐸手中的單據。

  然后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哇哦!其意義大概也就相當于【臥/槽】【我的上帝】。

  第一名的排位出乎意料的并非是主持人所認為的喬加多,而是——雷森。

  “為什么會是那個家伙?”愛娜忍不住心中嘀咕。

  “那個男人看著就陰森森的,果然不簡單。”有點被嚇到的霍倫鐸。

  【一定有黑幕!!退看!!】

  【我喬怎么可能不是第一?!】

  【丑男多作怪,說說給了多少紅包?】

  【這年頭,就連以公正出名的神秘裁定團也被金錢腐蝕了嗎?】

  直播瞬間多了n條類似的彈幕,密密麻麻將整個畫面擋了大半,不少觀眾不得不手動關閉了彈幕。

  不岔的喬加多的粉絲肯定不能代表全部觀眾,退看直播的寥寥無幾。

  對于大多數人而言,他們完全不關心什么喬加多,長得再帥最多也就養養眼,他們更關心為什么——為什么得到第一名的會是那個黃皮膚?

  霍倫鐸抽/出單據雷森名字下的長條內頁,上面附錄了裁定團給予的最終評語。

  目不轉睛看了一遍的愛娜,臉色一變再變,不由自主的撫摸自己的肚子。

  長條內頁上只簡單的寫著一句話——“只有他點出了沒有冤魂,進而點出了真/相。”

  所有人這才都恍然大悟。

  是的,無論其他通靈者如何描述準確,如何不可思議,但真正點出相片真/相的,只有這位雷森。

  從相片的內容來看,上了絞刑架的人,額頭被開了一槍,血流了一臉,怎么看都是十/八/禁的凄慘模樣。

  在這個人的邊上,還有幾位正在排隊等候,介于照片的年代,很難看清這些人的表情,但從肢體語言上來看,大都是慫得不行了。

  大概是因為那時候的相機技術不行,這張照片上除卻正中凄慘的景象之外,剩下都人影綽綽,似乎所有人都處于十分激動的狀態,以至于相機無法拍下足夠靜止的圖像,都動到模糊了。

  整個照片除了給人一種十分沉重的絕望感之外,那些動態模糊的人影同樣給人一種詭異感。

  但那位極東古國的男人,卻給予了沒有冤魂的答案。

  這個答案看上去似乎與照片十分沖突,可這偏偏又是他此時此刻排在第一的理由。

  “嗯嗯,我想我知道為什么來自極東古國的雷森先生可以排在第一了。”霍倫鐸摸了摸下巴,輕嘆一口氣,說道。

  “你知道?我還一頭霧水,可別賣關子。”安娜又是心急又是好奇。

  “我想諸位觀眾都知道,我在當主持之前是學歷史的……說實話我真沒想到到最后我反而成為了一名主持……哦……”霍倫鐸話還沒說完,就被安娜拍了一下,后面一段自吹自擂不由咽了下去,“好吧,這張照片其實很冷門,見過的人不多,而且因為畫面過于模糊,沒有決定性的證據畫面,因而被認為是野史。”

  “俢歐帝國農民起義的開端,法拉姆城堡的陷落……如果野史是真的,那么絞死到一半被一槍開了腦袋的,就是法拉姆男爵了。”

  “那是誰?”安娜一臉茫然。

  你的歷史成績是作弊得來的嗎?我記得主持專業也是有歷史課的啊啊啊啊!!霍倫鐸心中瘋狂吐槽,但表面上他還是得微笑作答,以至于他的眼角有些抽/搐,“bao/菊男爵。”他冷冷的說道。

  安娜愣了愣,然后猛然拍了霍倫鐸一巴掌,巴掌印印在他的左臉上,份外顯眼,“哎呀呀,你真討厭,說得好好的,怎么說起這個了,哈哈哈哈。”故作小女人狀,安娜一臉嬌羞,只是最后的笑聲暴露了她的真面目。

  電視直播前的觀眾已經被這兩名主持人的耍寶逗瘋了,一個個笑得像是個傻/逼。

  “我就不該指望你能聽懂我在說什么。”霍倫鐸面無表情,但語氣悲憤。

  安娜終于停止了狂笑,這才反應了過來,“啊啊,你的意思是那個什么法拉姆男爵就是有名的bao/菊男爵?”

  霍倫鐸憋屈的點點頭,安娜也不由怔住,便是電視直播前的觀眾也都全部明白過來。

  “這張照片上要真是那個‘bao/菊男爵’,那他死得還真是罪有應得……不對,是死得太便宜他了。”低頭看向舞臺中央的照片,安娜深吸一口氣,嘆聲說道。

  “是啊,雖然在我們聽來很搞笑,但這位殘暴不仁的男爵所做下的事,真正掰開了揉碎了來理解,當真是慘不忍睹,雖然他從未弄死過人,但不少人最終都自殺了……”

  “停!”安娜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她可不想聽霍倫鐸在這科普。

  霍倫鐸只能無奈的聳聳肩,“各位觀眾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上網搜索一下,我個人覺得這段歷史還是很有……”

  “誰要搜索那個變/態男爵……不過還真是沒有冤魂呢。”安娜翻了一白眼,直接出聲打斷。

  對于相片的描述,除卻雷森,剩下的通靈師,或多或少的都點到了鮮血與死亡。

  這不能說不正確,但就表面意義而言,仍然會給人一種,這是有故事/事故的現場。

  而人的同情心會自然而然的,將故事又或是事故,向著冤情的方向滑落。

  雷森為什么得第一,就因為他點破了這一點——故事是有的,但死的人活該,沒有冤魂。

  就算安娜對雷森有點不信任,但此時也不得不承認,他得第一確實沒話說。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