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類人種之王杰奧森對于能否借用這一次的人情，控制杰洛特一點都不抱希望。
一次人情，就想控制赫紋種的少族，未來的赫紋族族長，不免有點太過天真。
杰奧森從來都沒有過那樣的想法，對他來說，只要這次的人情，能夠讓杰洛特猶豫，就足以了。
可惜的是，李博陽這種超乎想象之外規格的存在，將這種可能徹底給掐滅了。
要說杰奧森對此一點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只不過他身為這個世界的類人之王，喜怒不形于色算是基本操作。
因此，明知道李博陽不可能是演靈，卻還板著臉叱喝幾聲，借此發發心中郁氣，倒也正常。
但是接下來，大概是基于類王的本性，鄧文溆仍然在不應該開口的時候說了話。
李博陽是面對著司德法士問的，從提問的姿態就能明顯看出，他半點都沒想與類人這邊扯上什么關系。
哪怕類人種的外表讓他稍有好感，但李博陽異常的清醒。
穿越一個世界又一個世界，已經讓李博陽對智慧生命的欲望有了更深一層次的認知。
不接近，也不得罪，保持陌路人的姿態，這就李博陽對于杰奧森一眾的想法。
事實證明，李博陽的想法仍然有些一廂情愿。
他不想與這位類王接觸，但類王卻想著從他這獲取想要的信息。
以一種看似公平實則陰損的手段。
李博陽與司德法士交談，鄧文溆插口，司德法士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不是沒看見。
他完全可以肯定，鄧文溆與他所說的資料，應該是演靈的基本資料，司德法士全部都很清楚。
換句話說，無論鄧文溆在不在，李博陽都能在司德法士這邊獲取他想知道的信息。
聯系司德法士之前所說的話——【我們不問，我們也不想知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說。】
可以得出，司德法士這邊是萬萬不會向李博陽提出，你對演靈的存在又有什么樣的看法或猜測？這種貼近隱私的問題。
只是司德法士不會，不代表杰奧森不會。
杰奧森預估到了司德法士會說的事，刻意的讓鄧文溆插口，硬生生的將話語權攬了過來。
以李博陽半點代價都不用付的信息，去與李博陽交換，李博陽這位活生生的異界來客想法與推論。
毫無疑問，這是在套取李博陽的私貨。
無需付出任何代價，僅僅只是一次看似嚴肅的叱喝，一次不經意的插嘴，最后是不經意的提問。
李博陽得承認，這位類王確實與他所想的差別太大，看似有些不著調，但手段與頭腦卻真的讓人無可挑剔。
而鄧文溆的配合，也近乎天衣無縫。
可惜的是，李博陽他此時的身份可不是類人種，而是赫紋種！
體內的虛光之力被一卷而空，【虛光血絡】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的同時，對于周圍能量的攝取速度卻開始飆升。
此時的李博陽，體力驟降，呼吸都免不了一絲局促，為了自身安全起見，第一時間就給自己無聲無息的加持一波【虛光印記·概率牽引】，概率性的增強自身的防護能力。
赫紋種的觀察能力本就遠超類人種。
再加上不可捉摸的概率性力量的加持。
李博陽就算對政冶與陰謀并不太關心，但自身極高的感知，也依然能察覺到眼睛所不能看到的真相。
力量果然才是最真實的。
一種若隱若現的念頭，在李博陽的心中升起。
在他面前尬笑的杰奧森。
沉默不語的鄧文溆。
以及在一旁看著的司德法士與杰洛特。
有那么一瞬間的模糊。
李博陽有種自己與世界割裂開來的錯覺。
眼前猛然一亮，接著又是一暗。
仿佛一切的一切終將歸于黑暗，唯有微光不被黑暗吞噬。
李博陽感覺身體像是消失了，他像是在不斷的向上，又像是在不斷的向下，方向感已經徹底扭曲。
恍惚之中，他似乎聽見了無數的哭喊與悲鳴，又像是聽到了一聲悠揚的吟唱。
歡喜、悲傷、苦澀、甜蜜……人生無數的情感在此交織，而后沉淀，最終化為黑色的顆粒，向下落去。
光亮漸漸變大，所能見的范圍變大了，周圍明亮了許多。
影影倬倬中，黑色的顆粒不斷的堆積，漸漸的變成了一座座的山川。
難以計數的山川，卻又形成了一個低洼的山谷。
黑禿禿的山，看不到一絲其它的色彩，靜謐而又頑固。
但李博陽卻覺得黑色正在淡去。
那是時光！
無論是什么樣的可能，或是什么樣的情感，在無情的時光沖刷之下，將被遺忘。
山川慢慢的，又像是迅速的，開始變灰。
黑色顆粒開始沙沙而動，由上而下，從山體沉淀向山谷。
那些頑固不化的情感，那些念念不忘的可能，無論經過多少次的沖刷，始終漆黑，沒有被剝奪一絲一毫的本色。
于是，山川成了灰色，而山谷卻越來越黑。
黑到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希望與可能。
李博陽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給壓制住了，有一種下一瞬就會炸裂的感覺。
耳鳴、頭痛、眼漲、鼻塞、口瘡；
破皮、豁口、割肉、斷骨、敲髓；
……
一重又一重的無盡痛苦，從弱到強，一層又層不斷累加。
仿佛下一秒，死亡就會驟然降臨。
李博陽幾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在本能的作用下，猛然之間將剛剛恢復過來的一絲【虛光之力】，倒灌回【虛光血絡】。
【虛光血絡】驟然亮起，就像是最最深沉的黑暗中艱難的生出的……光。
隨著那光的誕生，沉溺于痛苦中的李博陽神智為之一清。
這是……奇跡律？！
還沒等他多想，身體的后側，傳來極大的吸力，直接將他拖拽到了那個無比黑暗、又無比虛幻的山谷正中。
同一時間，一顆璀璨奪目，仿佛歐泊寶石的光之種子，從李博陽的小腹中懸浮了出來。
李博陽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這顆種子，種在了山谷的正中。
一顆讓人欣喜的幼苗，迅速的從黑色的土地中拱出，伸展枝葉。
而后是兩顆、三顆……無數顆！
整座山谷，都布滿了這樣的幼苗。
幼苗微微搖曳，肉眼可見的虛幻微光，從嫩嫩的芽葉邊緣緩慢溢出。
昏暗中灰色的山川，灰色山川中黑色的山谷，綠色的嫩芽，泛起的光點，一切的一切既美麗靜謐，又詭異非常。
這里是……奇跡律的無盡領域？！
就如同時間靜止之后，會降臨到時間靜庭，是虛幻的，卻又是真實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李博陽再次感覺到了上升的浮力，眼前的一切都在迅速的淡去。
然后，視界終于恢復正常。
抬頭向前看去，卻看見杰奧森十二分警惕的向后退了幾步，甚至鄧文溆也走到了他的身邊。
這是怎么回事？
李博陽低頭看自己手，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表面，竟然浮現著一層肉眼可見的虛幻微光。
只是李博陽并不知道，除了他的身體在散發點點微光，他的雙眼也有光芒在溢出。
還有他的后背，來回搖動的尾巴，此時更是變成了一根光尾。
感受了一下身體內的虛光之力。
李博陽不由一怔，神情頓時變得異常復雜。
從【虛光種子】開始，晉階為【虛光血絡】，搭起大體的虛光體系，最終于這個力量框架之上，終于誕生了——虛光血魄！
體內的虛光之力起碼飆升了幾十倍。
一道類似方向箭頭的光點，在虛光之力中來回穿梭，并不斷的將虛幻的虛光之力化為真實不虛的氣血之力，反饋肉身。
蒙蒙亮的血光，逐漸將籠罩在李博陽體表的虛幻微光替代。
察覺到體內如此鮮明醒目異狀，李博陽不由張了張嘴。
我這是……突破了？
我就這么……突破了？！
簡直莫名其妙，沒頭沒腦，甚至猝不及防。
突然就從白力階蹦跶到了銀法階！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銀法階，除了能量的能級不足，尚需積累之外，此時的李博陽的境界完全可以再沖刺一下金源階！
不，所謂的銀法階也好，金源階也罷，都不過是星空世界的階層劃分罷了。
李博陽的力量，雖然也可以借此劃分一下層次等級，但嚴格來說，他的力量與星空世界并不相同。
此時的他說是銀法階也行，說是金源階也不無不可，可若真要給他一個力量層次的劃分，還是虛空星界的破滅星階更適合他。
破滅四星——滅大陸！
然后，體內暴漲的虛光之力，沿著念頭化身與分身之間的層層聯系，瞬間就將絕大多數的力量投射回了分身。
李博陽沒有任何意外，也沒有感到半點恐慌，事情本該如此。
嚴格來說，李博陽此時其實就是頓悟了一下，然后境界飆升……然后就導致一個尷尬的情況發生了，境界夠了，量級不夠。
其實想想也不奇怪，這里是影空間，必然也受到那位【器靈】的壓制，當力量上漲到某個點之后，就不允許再往上漲了。
但這種束縛，對李博陽來說近乎于無，畢竟他不過是分身的一道念頭。
他的頓悟，等于就是無數李博陽的頓悟，自然也是分身的頓悟。
所以一切超過影空間上限的力量，自然而然的就反饋到了分身的身上。
分身無聲無息于沉睡中，從銀法階飆升到了金源階。
或者更直白一點——破滅五星，滅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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