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隕之影碩大無比，渾身漆黑，身上下都散發著刺鼻的氣味，讓李博陽略感不悅。
對他來說，氣味只是刺鼻，但要換一尊銀法來嗅一下，八成得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瞬間就中了毒。
光柱還沒擊中，暗影瞬間虛化，眼看著光柱就要打空。
李博陽無喜無悲，拍出去的手猛然一捏。
仿佛聽到噼里啪啦的聲響，周圍空間居然瞬間密布無數龜裂痕，一片片透明的空間碎屑從空落下，還沒落地，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空間龜裂的后方，一片醒目的黑暗異常明顯。
接著光柱瞬間分散，化為密密麻麻的流光，直接沖入空間的間隙當中。
然后李博陽，就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慘嚎。
他是覺得無所謂。
可整個神源大陸上的生命，那可就慘了。
若有若無的慘叫聲，以神源秘境的入口為中心點，迅速向整個神源大陸擴散開來。
無形震懾輻射向四面八方。
力量差的、膽子小的，瞬間就躺在了地上。
這還算好的。
那些根本不入階的普通生命體，干脆就屁滾尿流，差點沒心肌梗死。
哪怕是銀法階，也不由一頓，感覺到一種……仿佛是末日一般的心悸。
所有銀法，不由自主的都向著神源秘境的方向看去，心中一片混亂，面上更是一臉懵逼。
這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
……
無論神隕之影的嚎叫，聽起來有多慘，它的結局已經注定。
對于此時的李博陽來說，它等若砧板上的肉，根本毫無抵抗能力。
處于頓悟狀態，與真靈真我勾連，觸及奇跡之律，哪怕連虛空星界大道律的皮毛都算不上，但以單純的力量而言，已經遠遠超過了一般的金源階。
神隕之影充其量就是巔峰銀法。
金源階懟上銀法階，那就是秒殺！
等階差異擺在這里，根本無從逾越。
也就虛空神祇、信神至高、滅世神魔等幾條特殊的力量體系，能在極弱小的階段，就能獲得堪比銀法巔峰的戰力，體系加成恐怖得一塌糊涂，甚至能做到銀法懟金源這種天方夜譚。
放到整個虛空星界，這就是實打實的破滅序列！
是變態中的變態。
說是這么說，但以李博陽之前的力量，對上金源階，那也只能懟得住最弱的金源階。
打是打不贏的，銀法與金源本質差距太過明顯，體系加持再大，最多也只能維持一個不輸不贏。
而且這還是李博陽事先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才能達成的結果。
貿然懟上一尊金源，就算是他，也會弄得灰頭土臉。
不過真要是那樣的話，李博陽半點也不會覺得丟臉，那畢竟是金源階，銀法反殺一尊金源？那純粹是想太多。
就算能贏，那也是在特定條件下，特殊加持下，產生的特殊結果。
整個神源秘境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被徹底清理干凈。
李博陽轉頭看向一方，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看到一團漆黑不可名狀之物。
若是沒錯，那應該就是神源秘境所封印的神隕之毒真體。
僅僅看了兩眼，李博陽就收回了目光，神源秘境的目標已經達成，至于神隕之毒，滅了他也得不到太多好處，反而會使得掛掉的古神重新歸來……這個世界本就麻煩夠多，再來一尊不知是敵是友的古神？自找麻煩也沒有這么找的。
反正一滴古神之源已經足夠，再多他也吞之不下，更沒太大效果。
李博陽揮了揮手，就見虛空凝結而出一滴金色璀璨的透明珠子，落入手中。
他低頭看著珠子嘴角泛起輕笑，然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反手向著某處猛然一扯。
就聽咔嚓一聲，某個【空間特異點】就此泯滅，之后李博陽就瞬間消失在神隕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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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隕落之地，存在一個特異點，而這特異點又與那冰災魔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很難不讓李博陽有所聯想。
或許，就算古神能從神隕之毒中再次歸來，怕是那時的古神再也不是原來的古神了，說不得就成了冰災魔神的傀儡。
借殼上市這種手段，在魔神之中太過常見。
別看魔神如災，不是滅世就是吞星，要知道魔神也有弱小的時候，所以自然有各種手段躲災避劫。
對于魔神而言，最糟糕的事情不是世界太強，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而是所在世界太過弱小，毫無困難……反而是死路一條。
世界若弱，定無天道運轉，甚至天心意識也無比混沌模糊，是根本沒法注意到隱匿著、茍發育的魔神的。
而這也就意味著，待到魔神成長到【饑餓災】的階段，世界對魔神毫無反抗能力。
必然會被【饑餓災】狀態下的魔神吞得點滴不剩。
可問題是，世界太小，八成沒法滿足魔神的【饑餓災】。
此災度之不過，甭管是以什么方式方法走上了魔神之道的存在，最終都會自噬而亡。
想要成就滅世魔神之位，最終需要吞噬世界而生，這可不是魔神本意，純粹就是因為處于【饑餓災】下的魔神，太餓，餓到無法自控，唯有不斷吞噬，才能填補那空空蕩蕩的餓餓餓！
為什么滅世魔神之途，會自我沉寂，神識不存，只剩神軀之欲，為欲而瘋？
就是因為【饑餓災】的影響太大，即便能夠度災而過，最終也只能是一尊無識魔神。
冰災魔神也是魔神一道。
或許起手幾步冰災魔神之道與滅世魔神不太一樣，但到最終，終究還是得入虛空星界，去成那真正虛空魔神之位。
只是結果相同，但過程……冰災魔神之道比普通的魔神又有很大的差異。
在李博陽曾經的記憶中。
所謂的滅世魔神，其實是對界內一切走魔神之道，并已經踏出半步的，存在統稱。
之所以會有這種統稱，原因也很簡單，凡是魔神之道必會滅世！
將各種各樣的魔神統稱為滅世魔神，雖然略顯粗糲，但卻十分合理。
但魔神之道，終究多種多樣。
用什么樣的方式滅世，方式方法各有不同。
吞噬世界之后，陷入無識魔神狀態，又如何脫劫而出，更是一門諸多魔神孜孜不倦研究的問題。
魔神唯力，橫推于世，這是最為正統的虛空魔神。
因為力量至高，最純、最遠、最大，所以正統流的魔神大都不怎么喜歡動腦子，以力橫推它不爽嗎？
可問題是，能夠在一開始就能觸及世界力量法則的虛空魔神種子，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
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些虛空魔神種子，也就比虛空星界的先天魔神弱，堪稱是虛空星界后天魔神之中的蓋世。
成就魔神位格后的無識之劫，對于這些魔神種子來說，頂多只會維持一瞬。
瞬間過后，祂們就能從無識魔神，一躍而成絕望魔神。
有蓋世之資，當然可以走橫推之路。
所謂無識之劫，更只是轉瞬即逝。
但問題在于，不是每一個走魔神之道的存在，都能有蓋世之資，輕而易舉的就能觸及到所在世界的力量法則。
這才使得原本的魔神唯力，漸漸分化，最終多了無數種奇奇怪怪的版本。
撇開那些奇葩詭異的魔神之道不談，冰災魔神毫無疑問是極為特殊的一條魔神之道。
因為冰災魔神所走，是時間之道。
力量之下，時間空間。
雖然在某些特殊世界當中，時間并無具象，甚至根本就不存在。
但在大多數世界中，時間依然是一種近乎具象的衡量單位。
操控時間，改變過去，鎮壓現在，把握未來……毫無疑問，這也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偉力。
在尚未踏入虛空星界時，作為候補魔神的存在，想要徹底掌控時間……哪怕只是界內時間，無疑也是一種近乎不可能之事。
所以冰災魔神只選擇了一種干涉時間的法則——凍結！
是凍結，而非時間暫停。
凍結時間，遠比暫停時間要容易得多。
并且不會引發時間靜庭的降臨。
正統的滅世魔神道，成就魔神所需度過的【饑餓災】，是暴力的吞噬一切。
那么冰災魔神之道所異化的【饑餓災】，就是凍結一切，將一切凍成粉末之后，再轉而吞噬。
當世界一切都陷入永凍之中，整個世界都將化為冰災魔神的領域。
為了抵抗【饑餓災】最終的無識之劫，冰災魔神會逆向凍結自身的時間。
在吞噬被凍結的世界同時，不斷的凍結自身。
耗費億萬年的時光，以一種無比緩緩的方式，最終度過【饑餓災】。
冰災魔神之道，優點是可以在自我沉淪之前，將自我凍結，以凍結干涉時間，即便是【饑餓災】的最后一道無識之劫，也是在凍結之中度過。
從這個角度來說，冰災魔神幾乎無需度什么無識之劫，但卻又因此滋生出另一種劫難——永凍之劫。
凍結自我，一個不好，就真凍透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此為永凍之劫。
李博陽其實對信神與魔神之間的爭斗，并不感興趣。
但問題是，只要是魔神，其最終離開世界的方式，必然是毀滅世界。
只不過每種魔神滅世的方式方法都各有不同，或是吃得一干二凈，又或者得承受億萬萬年的永凍之苦。
永凍終究不是時間暫停，即便放到混元諸天，所謂永凍也是最為殘酷的酷刑之一。
若是真正的時間暫停，于時停中的生靈，自我必然會處于一種似存不存的狀態，對外界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若只是凍結……哪怕是永凍至寒無限接近于凍結時間，造成近乎時停之表現。
可那終不是真正的時停，永凍之中的生靈，自我會不定時的醒來，承受無盡永凍至寒之苦。
各世界中傳說的寒屬地獄，其實就是這么來的。
都地獄了，有多痛苦，李博陽半點都不想知道。
哪怕是為了星空世界那億兆人類，李博陽也不會站到冰災魔神那邊。
最終會與信神哈拉也達成交易，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在神源大陸待滿兩年多的時間后，李博陽最終還是離開了。
此時，他的表面實力，已經可以表現為銀法階，原本很多權限不足，而不能去的地方，現在也能去了。
只是當他坐上了去往黑光星系的飛船，卻在飛船上遇上到意料之外的人……或神。
【以人類的姿態出現……哈拉也……你以前當過人嗎？】李博陽有些好奇，大概是因為這位當過人，所以對人類有好感？還是這位的跟腳就是人類？
哈拉也所化身的白毛少年，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也就眉毛微微動了動。
【在墮神獸的軀體中醒來，算是一個額外體驗……本來我以為你會在拔出特異點后，立刻前往黑光星系，但沒想到我事情做完了，你才剛走。】他答非所問道。
事情做完？李博陽嘴角抽抽，確定不是特異點被拔除后，和冰災魔神在更高層次的爭斗中小贏了一把？
更高維度之上，永無止境的爭斗，想必這位沖著至高之位而去的信神，也挺煩躁的吧？
李博陽僅僅只是想象，就不由打了一個哆嗦，然后輕咳一聲道，【行吧……那你來找我是做什么？總不能是來看我吧？我想我們的交情還沒那么深。】
白毛少年轉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變強了……按照此界劃分你已經是金源階，倒是讓我意外的很。】
【我想以后，你肯定能順利達到乙太層次，就是乙太位格，介于你界外來客的身份，怕是沒法染指。】
【分身降臨諸界，你真身會有多強，我還是有這方面的常識的……哪怕你殺不死我，你也有足夠的能力將我的世界的大半柄權給奪去……前提是，只要你想。】
【既然如此，我想有些事情，就不能對你隱瞞了。】
雖然對方似乎依然在答非所問，但李博陽卻聽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意思。
因為你之前不夠強，所以一些事情保密沒有說，而你現在足夠強了，所以事情可以說了……大致上就是這么個意思。
【您說，我洗耳恭聽。】李博陽也不生氣，信神哈拉在此界本身就比他強太多。
力量不對等，某些事情不說，再正常不過。
哪怕是現在，李博陽力量飆升，也仍然對面前的信神化身心有忌憚。
李博陽完全沒有必要，因為一點小事與對方交惡，何況對方的態度并沒錯誤。
【事實上，當你跟我說，需要我創造一處星系……并向我透露了某個世界的某些信息的時候……我就立刻明白過來……】
【那應該就是景全尊者所在的世界……可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博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玩味道。
【如果是，我想與那一位直接面談。】哈拉也沉默了一會，說道。
李博陽伸手摸了摸下巴，【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我與那一位也算是盟友。】
【所以，在沒有搞清楚，你到底有何想法的情況下……正常來說，我想我沒有理由把你給介紹過去。】
【我應該以此為理由拒絕你才對。】
他頓了頓，又道，【可問題是，我很好奇啊。】
【那一位所在世界，雖然比星空世界要小，但其存在本身的位格，遠遠凌駕你之上】
【你就不怕真與那位面談，被吞個一干二凈？】
對于李博陽近乎調侃的說辭，哈拉也半點都不在意，只輕聲道，【那位尊者所走，為至高中的至高，祂所散溢的氣息，雖沒有任何主觀意愿，但卻仍然幫了我一把。】
【接近混沌的爭斗中，我能提前于魔神醒來，此功不可沒。】
【我能找到正確的信神至高之途，此恩不可忘。】
李博陽聽到哈拉也這么說，不由微微搖頭，【真沒意思。】
他之前所說雖是調侃，但也有試探。
現在倒是可以確定，哈拉也對所謂的唯一至高，有著非同一般的了解……或者說憧憬？
所以，與其說是哈來也想與景全散人談話，還不如說這位是想加入景全那邊？！
哈拉也半點也不生氣，接著又道——
【我曾經是神系主神，達到此界最高，卻深感眾神必將迎來黃昏……心中恐懼無人可知。】
【卻于眾神黃昏災劫來臨之際，得天外之寶，獲至高傳承。】
他伸手，五指張開，那細膩白嫩的皮膚，怎么看都有一種非人之感。
【不，更準確一點說，所謂傳承其實是一位信神至高的神格碎片。】
【在遇到那位尊者之前，我對此只有猜測，但不能肯定。】
【神格碎片雖然給了我前所未有的機緣，可同樣也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
李博陽心中一動，【冰災魔神？】
哈拉也微微點頭，【正是，那魔神與你不同，是真身抱于神格碎片之上，穿越而來。】
【是這樣？】李博陽恍然，【莫非是因神格之上的殘念誕生？是因為那神格碎片不想就此泯滅，故而才有了永凍永存之念，最終誕生了那尊冰災魔神？】
哈拉也聳聳肩，【具體是什么情況，我也無法肯定。】
【也許是那頭魔神，逮到了某種機會，被神格碎片帶到此界，又或者如你所說，是神格上的殘念孕育而生。】
【但不管這魔神究竟是怎么來的，祂是我……乃至我所在的世界的最大劫難……毋庸置疑。】
【當然，我現在想說的不是那頭魔神，而是那片神格殘片。】
他雙目明亮，宛若璀璨星辰，與李博陽平視，【我為什么會知道唯一至高，一切便就源于此。】
【唯一至高之途，太難太難，在我看來，即便是入門，也近乎不可能。】
【你知道嗎？當我于神格碎片中得此信息的時候，我已經從古老神系的主神，轉變為唯一神教的至高……從無需信仰的法則神祇，轉為信神。】
【并且在億萬信眾的信仰加持下，我已經逐漸能夠獲得部分世界權柄。】
李博陽怔了怔，然后呼了一口氣，【據我所知，信神一旦獲得部分世界權柄，哪怕只是一丁點的皮毛，信神也將無需信仰……因為這個時候的信神，其存在本身，就是無數生靈對自然敬畏、對某種精神信仰的……最終歸宿。】
【更重要的是，眾生的敬畏、信仰、信念……僅僅只是信神用來掌握世界權柄的潤滑劑，有或者沒有，對這個階段的信神來說都不重要，無非就是時間長短而已……在權柄加持之下，信神已經與世界徹底綁定，不成至高，永無離開此界可能。】
【也正因為如此，這個階段的信神最容易走岔路……一不留神就會轉化成滅世魔神。】
【你現在告訴我這些，你可不要告訴我，當時的你差點因此轉化？】
哈拉也笑了，笑得很假。
李博陽不由摸了摸胳膊，【您還是別笑了吧，太生硬了。】
哈拉也輕哼了一聲，依然自顧自的說道，【我在獲得‘唯一至高’信息的時候，早已走上了信神至高之途，神格碎片中蘊藏信息的突然爆發……的確讓我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差一點就背棄了信神之道。】
想想也不奇怪。
信神至高這條道，是哈拉也從神格碎片上得知的。
想必祂雖成功走上了信神之途，但對世界之外，依然所知甚少。
而后哈拉也從古神系的主神轉為信神，甚至成功跨入至高之途，獲得世界權柄。
可以說是志得意滿。
也就在這時候，大概是世界權柄滿足了某種條件，突然又從神格碎片上獲知到了【唯一至高】的信息。
不，應該說是從神格碎片上獲知了大量有關于虛空星界的知識，【唯一至高】僅藏于其中才對。
李博陽心中一動，【是世界之外的信息，讓你差點墜落，反而是‘唯一至高’讓你止住了即將墜落的自我？】
【所以你才對‘唯一至高’如此耿耿于懷？】
哈拉也沉默，久久不語。
李博陽輕笑，他大概是猜對了。
只聽他道，【什么時候你把我想要的星系造好，什么時候，我就幫你與景全道人說上一句。】
【事先聲明，我只負責打個招呼，究竟祂見與不見，我可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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