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獸爪于半空中頓住。

  接著就化為一縷縷輕煙。

  那仿佛由無數獸爪形成的浪潮只此一瞬,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博陽明明已經被獸爪推涌到了半空中,此時卻周身一輕,沒來由的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不僅他是這樣。

  便是被他放出來的寧無休也隨之落地。

  腳下就是那白色金字塔。

  李博陽只覺得腳下莫名有些不太安穩,雖然覺得怪異,卻又警兆驟起。

  轉身扯住寧無休的胳膊就往下沖。

  寧無休被扯得莫名,卻也并不反抗,由著李博陽的拉扯,沖下白色金字塔。

  曉是二人動作迅速,數百米的距離數秒而過,近乎飛馳,卻也在下那金字塔的瞬間,感到一種天塌地陷一般的心悸。

  待到他們雙腳踏上實地,回首望去,就見那白色金字塔無聲無息的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裂隙。

  他們不由連連后退,屏住呼吸,生怕動作稍微大了一點,就會造成金字塔的崩塌。

  然而,他們還沒后退幾步,那白色金字塔就向內塌陷,沒有掀起半分煙塵,就這么轟然倒塌。

  數百米多高的龐然巨/物,說倒就倒,說塌就塌,這樣的畫面委實有些讓人驚懼。

  寧無休與李博陽面面相覷,而后一語不發嗎,轉身就跑。

  倒是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

  還沒等他們跑出去幾步,他們的腳下大地也開始不斷的崩塌。

  周圍空間也開始蔓延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裂隙,簡直與那白色金字塔一模一樣。

  秘境在崩塌,李博陽對此心中有數。

  可惜【虛海】中還藏著幾十號人,就算【虛海】內有【魚人雙匕】、【魚人之歌】鎮壓,李博陽所受壓力依然極大。

  即便他想借用【虛海】瞬移,也動用不得。

  倒是寧無休沒什么阻礙,伸手在李博陽的肩頭一拍,而后二人竟然像是失去了重力一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前飛去。

  李博陽不由松了一口氣。

  有寧無休在一旁為他掠陣,哪怕面對秘境崩塌之危,卻也沒之前那么惴惴不安。

  天生龍脈,果然強得不講道理。

  只是,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那太平皇就這么死了?剛剛那古怪的獸爪之潮是它臨死之前的反撲?

  他越想越不對勁,越想越覺得這其中似乎少了一點什么。

  可是……少了什么呢?

  伴隨著空間破裂,李博陽與寧無休從空間破碎的缺口當中飛馳而出,落在島上。

  寧無休環顧一圈,卻是沒有發現半個活人。

  原本秘境入口所在的島上,居然全都是死人。

  李博陽遲疑了一下,然后轉身向著碼頭的方向飛奔而去。

  寧無休掃了一眼周圍的尸體,也不說話,隨后而去。

  到了碼頭。

  就看到李博陽低頭看著一具男尸,表情有異。

  “怎么?你認識?”寧無休隨意問道。

  李博陽苦笑,“他是我名義上的二哥,你說我認識還是不認識?”

  寧無休頓了頓,“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讓他們走了。”

  李博陽聳聳肩,“我向來和他不太對付,他八成對我的話也是將信將疑。”

  “大哥和小妹會走,但是他會掉頭回來,還真不出意料。”

  又看了看周圍,神情低落,“這一次死的人可有夠多的,秘境守衛沒有一個活下來。”

  寧無休嗤笑,“這些守衛十個當中有九都是密院的實驗體,剩下那個不是死囚就是刺頭,死不足惜。”

  話畢他就在碼頭邊上,隨意找了一艘最豪華的游艇,直接走了上去。

  李博陽也不是什么慈悲之人,看到周邊躺了這么多尸體,他頂多也就有點兔死狐悲罷了。

  他又不認識這些人,死不死和他何干?

  跟隨著寧無休上了游艇,李博陽四下看了看,“你會開?”忽而問道。

  寧無休聳聳肩,“算會吧,反正不太難。”

  他一邊發動游艇一邊又問道,“你現在還不把他們給放出來嗎?”

  李博陽搖頭,“秘境崩塌造成的空間影響實在是太大,我現在要把他們放出來,我可不敢保證他們能全須全尾。”

  “反正我之前做過實驗,虛海能量在我鎮壓范圍之內,不會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害。”

  “時間長點,頂多也就虛弱一兩個月而已。”

  說著表情又有所變化,“可是讓我萬萬想不到的是,你居然可以吸收虛海能量……這龍脈當真就無所不能?”

  寧無休順利的發動游艇,設定好航線,這才松了一口氣。

  聽到李博陽近乎吐槽的話,他不由笑了笑,“虛海也是海啊,我多少也算是龍。”

  這話聽得李博陽嘴角直抽抽,什么叫虛海也是海?莫非這也算龍入大海??

  特么銀河也是河嗎?

  你這是天生龍脈,哪怕是神脈血嗣,充其量不過是天生神、信仰神……又怎么可能會是法則神?

  他盯著寧無休,越發覺得這個世界的主角,大大的不對勁。

  可是到底什么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一個所以然。

  怪誕得很。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寧無休被李博陽看得莫名其妙,他低頭看了看自身,貌似沒有什么不對勁啊。

  李博陽搖搖頭,“我總覺得這次進秘境,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完美無缺的出來。”

  “那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寧無休啞然失笑,“我又不是什么氣運之子,哪來那么大的運氣。”

  “就連那個神棍都說我的運氣不怎么樣,真要一個人去了,我怕是活不出來。”

  李博陽聽到寧無休這么說,不由一怔,“啥?居然有人說你運氣不怎么樣??”詫異道。

  寧無休聳聳肩,“你知道天人島吧?”

  “天人島天人神殿?我用你的賬號看過這方面資料,不過上面很模糊。”李博陽如實答道。

  “當然很模糊。”寧無休嗤笑,“那個神棍是天下最后一個純人,不管身份還是血脈能力,都有那么幾分匪夷所思,頗有點念其名,知其命的意思。”

  “為了不得罪那個神棍,不管是哪一家的資料,對那個神棍的記載都很模糊。”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要是被那個神棍惦記上了,輕則霉運纏身,重則血光之災。”

  “反正沒有什么好下場。”

  “聽你這意思,純人血脈有預知之能?”李博陽皺眉。

  寧無休嘆氣,“不,不是預知。”

  說著他與李博陽對視,“雖然我罵她是神棍,但我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能力與命運有關。”

  遲疑了一下接著道,“只是怪異的是,在我感知當中,她頂多就是名趨者,連升華士都不是。”

  “這……這怎么可能?”李博陽不太相信。

  血脈類超凡力量的最大優點,是遺傳性極高,穩定性極強,具備天然的上升階梯。

  不需要刻意去開發什么修行法門,只需要按照血脈當中固有的路線上升就好,非常省心省力。

  最大的缺點就是,力量的上限往往會受到血脈本身的桎梏,想要脫離血脈窠臼,異常困難。

  正因為血脈的階梯化,故而覺醒的血脈再牛掰,也不可能一上來就觸及【命運】之類,異常高大上的力量范疇。

  因為這太不血脈了,真要存在這種血脈力量,怕是施展一次就能將人抽成人干。

  可寧無休口中所述,卻與常識違背。

  聽著不像是事實,更像是帶著那么幾分荒謬的民間傳說。

  無怪乎李博陽一臉不信了。

  寧無休瞥了李博陽一眼,“當年我比你還吃驚。”

  “后來我算是想明白了,神棍之所以是神棍,大概就是因為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吧。”

  李博陽眼角一抽,心中暗道,你這哪算是想明白了,分明就是懶得想了。

  嘴巴動了動,卻又什么話也沒說。

  “我剛出生的時候,聽說她來過一次。”

  “后來我九歲的時候,她又來了一次。”

  “最后一次是十六歲。”

  “第一次與她相見是眾目睽睽,不過那個時候我太小了,到底是什么情況,我也想不起來。”

  “第二次只有我和徐博士,加上那個神棍也只有三人,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說的話也是莫名其妙。”

  “反正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對她沒什么好感。”

  “感覺她就是個神神叨叨的神棍。”

  “然后是第三次見面,只有我和她……也是聽了她的建議,我才到了魔都這邊來。”

  “徐博士說了,就算我不信她這個人,也要相信她本身具有的力量,因為力量本身是不會說謊的。”

  “事實證明,她說對了,卻也說錯了。”

  寧無休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悠悠的說道。

  說完他又抬頭與李博陽對視,淺淺一笑,“其實我對她也很好奇,第二次見面,她看上去就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第三次見面她依然是那副模樣,頗有幾分不老不死的感覺。”

  “長老閣以及世家那些老不死,對她異常敬重……甚至有幾分畏懼。”

  李博陽越聽越是好奇,“那她給你的感覺呢?有什么變化?”

  寧無休搖了搖頭,“當年她給我的感覺是少女,最后給我的感覺還是少女,甚至有幾分不諳世事。”

  “就好像時間從未在她身上流逝過一般,她的心理年齡與生理年齡……好像都被固定在了十七八歲。”

  “如此神異,那些老不死難道不會對她動手?”李博陽有些不解。

  寧無休連笑三聲,“你以為那些老不死是不想嗎?”

  “非不想而,實不能也。”

  “傳說那個神棍生來就有圣靈守護。”

  “并且那尊圣靈十分特殊,能輕易投影明世。”

  說道這里又壓低了聲音,“我聽徐博士說,哪怕是我所見,也是那圣靈為她所投射的投影,她真身所在依然在那天人神殿之內。”

  “天人島本就類似秘境,明世桎梏并不算太強,上又有圣靈坐鎮,一群老不死再想動她,又如何能動她?”

  “所以我很早就想明白了,只要力量足夠,什么陰謀詭計,全都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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