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出事?

  以寧無休唯我獨尊、恣意妄為的性格,會怕出事?!

  李博陽怔了怔,有些不太相信。

  下一秒,他就反應了過來,這所謂的怕出事,不是怕自己出事,而是怕……丂人?!

  一臉意外的看向寧無休,湛藍的雙眼泛起層層漣漪。

  李博陽聲音放輕,“我倒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是菩薩心腸。”

  寧無休橫了李博陽一眼,“我對當正神之外,虛無縹緲的人神,沒有興趣。”

  這一句話,直接堵得李博陽嘴角抽了抽。

  梵艾達世界,其表幾乎與藍星一致。

  自然也存在佛、十字架之類。

  只是在七神高高在上的情況下,這些宗教統統都只能劃分為合法的人神。

  依寧無休的語氣,他壓根就看不上人神,他想當……正神?!

  “你可真是目標遠大。”李博陽難得沒有反諷,誠心誠意的恭維了一句。

  七神的身份旁人不知,他可是一清二楚。

  七位尊神都是高高在上的虛空神祇!

  其地位更在信神至高之上!!

  按照破滅位階的等階排序,信神至高起碼能放到破滅序列之上!

  而能高于信神至高的虛空神祇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李博陽想都想象不出來。

  寧無休對人神不感興趣,卻獨獨對正神之位有點點想法,這可不就是目標遠大。

  盡管寧無休有極大概率并不了解什么是虛空神祇、什么又是信神至高。

  聽到李博陽的話,寧無休搖頭,“我可沒興趣成神,但我不得不承認,想要改變世界的現狀……首先就得成神。”

  “如今七神遠去,外神隔三差五降臨,邪神更是數不勝數……梵艾達看似繁榮昌盛,但實際上卻處于危險的邊緣。”

  寧無休看向李博陽緩聲道,“我想你身在歐文家,應該了解什么是明世什么是暗面吧?”

  李博陽聳肩,“知道一點,但并不太清楚……我想你也知道我在歐文家身份特殊,一部分人希望我死,另一部分人希望我永遠都別覺醒當個乖乖的工具人,只有那么一小撮,希望我能給歐文家帶來一點別的什么東西。”

  “你身在皇家,相比你,我過得還算不錯了。”

  寧無休聽到這話一愣,而后嗤笑,“也對,身在皇家,卻想著推翻皇家,確實是很難受。”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既然你對明世暗面并不太了解,不如我說給你聽聽?”

  李博陽面色古怪,上下打量了寧無休一番,“真奇怪,你也不是這么好心的人啊。”

  “今天……你這是怎么了?”

  寧無休舒了一口氣,“你就當我今天,心血來潮好……”

  “不!我想聽聽你真正的理由。”李博陽直接打斷對方的話,并與寧無休對視,“既然我上了你的賊船,那么我就有理由知道。”

  寧無休頓了頓,“算了,你想知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真考慮好了?不后悔?”

  看著李博陽那泛起點點幽藍的雙眸,他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李博陽笑了。

  他此時的長相說得好聽點叫秀氣,說得難聽點叫柔弱。

  偏偏他此時的笑容,卻給寧無休一種暴戾兇煞、邪意詭譎之感。

  就好像沉在水中的巨獸,浮出水面,露出冰山一角。

  換做別人,八成會被李博陽這與長相完全不符的氣質驚上一驚。

  但此時的寧無休,卻眼前一亮。

  口中低聲自語,“我本以為是溫室花,卻沒想到是叢林鱷。”

  “你還真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寧無休忽而大笑,笑聲被“隔音符陣”隔絕,只在樓頂回蕩。

  李博陽收斂笑容,沉默而又安靜的看向他。

  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淚珠,寧無休對李博陽揮了揮手,“抱歉,就是發現某個‘神棍’算錯了事,心情特別愉悅。”

  “這么說,你來我們學院,也是那個‘神棍’的手筆?”李博陽瞬間抓住了重點。

  寧無休頓了一下,笑容沒去,“雖然我和某個‘神棍’的關系確實很不好,看她很不順眼,但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在幫我,確實是她安排我來這邊的。”

  李博陽皺了皺眉,“‘神棍’在幫你,但你依然對‘神棍’無感……是因為命運之類的束縛感??”

  寧無休點頭,“確實如此,我對虛無縹緲的命運之類,最無好感。”

  “倘若有一天我能建立新秩序,結果‘神棍’冒一句那是命中注定,那豈不是將我所有的努力、掙扎、反抗……輕飄飄的全部抹去?”

  李博陽無言。

  寧無休說得確實很有道理。

  只是他依然好奇,忍不住問道,“那‘神棍’說了什么,讓你來丂人學院這邊?”

  “沒什么,就說我會在這邊遇到一只貓……還有貓的伙伴?……那家伙說得不清不楚的,我也懶得追問。”

  寧無休看向李博陽,眼中微有笑意,“你可不是貓,充其量是只魚。”

  李博陽“……”

  “不說笑了。”

  “還是和你解釋一下明世和暗面吧。”

  寧無休話鋒一轉,“如你所見,我們現在所在的世界就是明世。”

  “明世法則極為苛刻,哪怕是馭者在明世當中,也只能收斂自身。”

  “可馭者算強嗎?”寧無休冷笑,“或許在明世當中,馭者能算頂尖,但若放到暗面之中,卻是墊底。”

  “你別看明世法律超凡犯法與丂人同罪,但真的能做得到嗎?”

  “根本不可能。”

  “得虧馭者之上,大都進了暗面,不然這世界到底能不能變成現今的模樣,都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李博陽怔怔的看著寧無休。

  這個看似霸道,言語中總是帶著諷刺的少年,似乎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所以……你不是想讓當今那位下臺,而是想徹底改變明世?”

  寧無休嘆氣,“讓那家伙下臺倒是容易,但要想改變明世法則談何容易?”

  “最起碼得暗面稱尊,奪取暗面至高權柄,才有那么一丁點的可能性。”

  “至于暗面……你應該知道我們梵艾達世界是漂浮在無盡霧海中的一方大陸吧?”

  李博陽聞言點了點頭,“莫非這所謂的暗面,與那霧海有關?”

  寧無休笑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一點就透。

  他伸手指了指腳下,“在暗面,霧海變為無盡大陸,而明世則變為一汪大海,又被稱為明世海。”

  “無盡大陸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

  “只清楚一點,暗面不僅怪物多而且那邊幾乎沒有規則。”

  “一切都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

  “明世軍在那邊很慘。”

  李博陽一怔,“明世軍?”

  寧無休點頭,神情復雜的環顧四周,眺望遠方,“你覺得明世如此苛刻的法則是怎么形成的?為什么不會允許馭者待在明世?”

  李博陽心中一凜,“你剛剛說是法則,但現在按照你的說法,這個法則不是先天形成的?是人為?”

  寧無休默然,沒有說話。

  在很多時候,不說話也代表著某種承認。

  但放到寧無休的身上,這就不僅僅是承認,更是某種意義上的低頭。

  寧無休高傲到近乎狂妄,讓他低頭?李博陽完全想象不出來,到底是什么情況。

  所以他也不說話,更沒追問。

  因為他知道,這事,寧無休自己若是愿意,自然會說。

  若是不愿,他問了也是白問。

  半晌后,寧無休還說話了,但他說的話卻讓李博陽心中詫然,“一千多年前,大夏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妖孽。”

  頓了頓,又道,“那個妖孽姓顧。”

  李博陽眼神一縮,伸手向上指了指,“是當今那位的……?”

  寧無休雙目神采黯淡,近乎面無表情,嘴角甚至掛上了一絲苦笑,“雖然我很看不起他,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一個好祖宗。”

  “也正是那一位著,召集了天下所有的能人異士,在整個大夏布下了一道‘天禁大陣’。”

  “這個‘天禁大陣’的作用,很簡單粗暴。”

  “以天下眾生散溢的喜怒哀樂情緒為祭,定下了‘吞天之約’。”

  “‘吞天之約’?”李博陽心中掀起波瀾,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寧無休居然會與他說出這樣的隱秘。

  他此時甚至有種捂住對方嘴巴的沖動。

  這種聽了就有可能掉腦袋的事情,他現在壓根就不想聽。

  偏偏他都聽了。

  聽到有人以整個大夏為陣基,布下了驚世駭俗的“天禁大陣”,以此發動了所謂的“吞天之約”。

  要說李博陽半點不驚訝,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要說李博陽有多么驚訝,卻又不至于。

  穿越的世界多了,能夠震驚他的事情也就越來越少了。

  即便如此,表面上該裝的樣子還是得裝裝,該問的還是得問。

  “對,就是‘吞天之約’,這是那人與大夏天地定下的約。”寧無休表情復雜,轉頭看向李博陽,“你知道嗎?只要在明世施展的力量超過馭者,‘天禁大陣’的反噬就越發嚴重,甚至能導致人重傷。”

  “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說只要不施展,哪怕是馭者之上,其實也能待在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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