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之力其實并不算強。

  但其通用性,卻遠遠超乎修整出這部修法的,李博陽的想象。

  對,是修整,而非創造。

  嚴格來說,無論是在蘆生界,還是在天武大陸,李博陽所做的一切,大部分只能算是修整。

  都是在整合了大量資料、前人的基礎之上,歸納而出的修法。

  真正算得上是創造的地方并不算多。

  就算是元能,其實也不過是變種的《內元外景觀照登天律》+《基礎十三形》。

  李博陽再厲害,他也不可能憑空想象,憑空捏造,不顧及客觀規律,胡搞瞎來。

  可自認為嚴謹的他,偶爾也會被自己的發現驚住。

  譬如我意之力,對天地場能,有著明顯的干涉效果,可惜是干涉的速度太慢,半點也不實用。

  但凝聚出來那一點芝麻大小的“火”,所造成的后果,依然讓他有些震驚。

  或許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會認為那是“火”。

  十有八玖會還會給這種“火”,起上各種各樣的、亂七八糟的名字。

  譬如“太陽真火”、“地煞陰火”、“南明離火”……等等等等。

  但自認為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李博陽,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分明就是等離子體!

  高溫等離子體!

  太陽,就是一種高溫等離子體。

  從這個角度來看,被稱之為“太陽真火”,倒也挺合理的。

  合理……合理個鬼啊!!!

  這個世界的天地場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能凝聚出等離子體火焰?

  李博陽不由回想白水宗戴武,那宛若大日普照的駭人景象。

  或許所謂的天罡境界,就是在人體約束極小的天地場能的基礎上,再以自身意志,沾染大范圍的天地場能,造成場能聚集效應能量升華的同時,成為這種恐怖能量的主人?

  這種翻手之間天翻地覆的威能,幾可稱仙。

  但又與李博陽所想的仙,有著極大差別。

  對于仙,李博陽沒想太多,稍微思索了一下,就將注意力放到了約束本身。

  以人體約束天地場能……這倒是有幾分內天地的意味。

  再以自身控制的天地場能,來引發外界的天地場能,形成巨大的自身場域,這簡直就是——外景!

  如果他的猜測正確,那么所謂的地煞領域,基本上可以等同半步外景。

  那么地煞秘法,必然就是如何以人體約束一小撮天地場能,并將其納入“源炁”之中的方式方法。

  別看天地場能毫不起眼,到處都是,猶如空氣,孱弱無比,似乎沒有什么太大威能。

  可一旦掀起波瀾,層層連鎖之下,就若龍卷襲地,狂暴肆虐幾乎無堅不摧。

  要想將這種看似微小實則狂暴的能量場,完美的納入人體之中,這是一個看似簡單,實則難如登天的難題。

  先天武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天地場能。

  但這種利用是間接的,是丹田“源炁”對天地場能的轉化利用。

  如果非要說,地煞境界之前,還有沒有直接利用天地場能的方式,那就只有一個——劍勢劍意!

  那么能不能以劍意為核心,源炁為輔助,最終造就成一個不一樣的地煞境界?

  而這個境界,恰好可以參考……半步外景。

  當李博陽有了這樣的方向之后,這十年他出關的次數那是越來越少。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看起來越發憔悴,劍意與源炁相合,這并不困難,但劍意裹挾天地場能匯入源炁,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每當李博陽想要嘗試的時候,丹田就感到劇烈脹痛,身體更是猶如針扎,直覺更是警兆大作,一切都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就在他心力憔悴、百思不得其解,覺得外景顯化根本就是死胡同的時候。

  宗門又傳來噩耗,新進弟子當中,有著極高化炁天賦的兩名弟子,莫名走火入魔,吐血身亡。

  李博陽感到一陣心冷。

  他才不信,弟子會走火入魔。

  從《一言定風萬滅無聲靜謐冊》衍生而出的《靜謐冊》、進階的《無聲靜謐冊》,他全都看過,其安全性毋庸置疑。

  哪怕有上萬人修行此功法,也不可能造成所謂的走火入魔。

  但經過白齊眉等人的重重檢查,最終還是確定就是走火入魔,也當真是怪異至極。

  唯有李博陽知道,這不是走火入魔。

  可他偏偏不能將心中所想與白齊眉等人訴說。

  太上三宗的事情,太過危險,稍有不慎,就會造成武岳宗,宗滅人亡。

  即便是李博陽也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能不說的,還是不說為好。

  這十年以來,盡管李博陽沒怎么管事。

  但武定城按照他之前的規劃,發展得極為順利。

  武岳宗自然也得到了極佳的反饋,弟子的質量那是一次比一次高。

  于數年之前就由七品宗門進階為六品。

  可李博陽很清楚,六品就是武岳宗的極限了,沒有地煞境坐鎮,哪怕先天再多,武岳宗也只能止步六品。

  他心有不甘,可武正玉等人對此倒是半點都不在意,能將宗門從七品發展為六品,這已經是得天之幸。

  要想更進一步,除非能獲得地煞境的傳承秘法。

  與其想這不可能的事情,還不如穩定宗門,將發展的重心放到武定城那邊。

  李博陽知曉武正玉等人的決定,并沒有感到意外。

  直到【走火入魔】事件爆發,他恍然明白。

  武岳宗對太上三宗來說,真的就只是一個管家,一個管理武定城的管家。

  既然只是管家,就不需要更多的先天,維持現狀就好。

  那兩名弟子走火入魔,必是太上三宗布在武岳宗的暗手動了。

  宛若一名園丁,拿起了剪刀,修剪起園丁看不順眼的灌木叢。

  想清楚這一切,剎那之間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無力感,籠罩在李博陽的心頭。

  他在這個世界,終究還是有了感情。

  不僅兩個弟弟妹妹還算親近。

  還有韓忠遠、葉青為好友,武正玉、孔春桃算是武道之友。

  便是旭東陽、白齊眉、費步河等人,也是盡責的長輩,對他關愛有加。

  甚至因為根本不存在的九變武體,給了他極大的權利,相信他,更愛護他。

  關系之密切,與近乎如陌客而過的蘆生界,完全不同。

  就更不要說,還有他費了那么多心力,才完善建立起來的武定城了。

  對他而言,無論是武岳宗出事,還是武定城遭殃,他都不想看見。

  誠然。

  李博陽猜測太上三宗在對抗所謂的“天外”。

  甚至懷疑蕭凡這個“主角”,也是為了對抗“天外”而誕生。

  卻不知為何,他依然對太上三宗抱有極大的抗拒心。

  天外之災終究遙遠,太上三宗的威壓卻近在眼前。

  李博陽連眼前的問題都沒有解決,再在意遙遠的“天外”,也毫無意義。

  他所想的,并非是與太上三宗直接懟上,而是想獲得可以與其平等交流的地位。

  到那個時候,再聯手對抗“天外”,也不是不行。

  但平等的交流地位?

  連一品宗門,都不敢說自己能與太上三宗平齊,他李博陽又何來這種能力?

  除非他能走出一條足以鎮壓太上三宗的新路。

  一條與地煞天罡截然不同,更能延續發展的新路。

  才能帶著武岳宗扶搖直上,與太上三宗面對面交流。

  越是想,李博陽就越覺得煩悶,甚至有些時候,他都想放棄了。

  之前【走火入魔】事件的發生,更讓他的情緒壓抑到了極點。

  抽出長劍,在無人山頂,狠狠的發泄了一通。

  真雙先天之威,遠超先天。

  李博陽只是發泄,卻將山頂幾乎削掉了一層。

  周圍的樹七零八落,地面溝壑縱橫,到處都是坑坑洼洼,稀碎的碎石。

  乍一看,簡直像是被天雷轟了一遍。

  發泄完畢,李博陽長舒了一口氣。

  正想收劍入鞘,卻在看到劍身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這把長劍上似乎依附著【永不湮滅的鋒芒·之影】。

  然后沒來由的想到,這所謂的【鋒芒之影】能不能從長劍之上撤離,然后依附到自身?

  想到就去做。

  李博陽嘗試了數次。

  他發現【鋒芒之影】確實能夠從長劍上退下來。

  只是每次退下來所需的時間都很長,并且需要精神高度集中。

  半個時辰左右,【鋒芒之影】就會從長劍上退下,化為一道虛幻的光,懸浮在李博陽的面前。

  如果這個時候李博陽什么都不做。

  【鋒芒之影】就會自動再次依附到長劍之上。

  當確定了這一點之后,李博陽就伸手凝聚出一把血炁、真炁交織的長劍,試著讓【鋒芒之影】,依附其上。

  結果很讓他意外,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鋒芒之影】僅僅依附了一個呼吸的時間,那把由血炁、真炁交織而出的長劍,就瞬間崩裂。

  李博陽不僅不失望,反而大喜。

  只是這次,他沒有再用“炁”為劍,而是動用了丹田內的“源炁”。

  先將自身的劍意……融入“源炁”,再以意志將“源炁”原本宛若丹丸的形態,改變為劍的形態。

  在成功的瞬間,劍形的“源炁”,似乎與劍意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共鳴,莫名顫動了一下。

  接著李博陽才心一橫,將【鋒芒之影】給依附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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