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是紅色柱體被切割后發出的聲音。

  氣動鋸被崩掉了口子,紅色柱體卻只開了一道裂痕。

  并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回復。

  龔宇雨晴放下手中的氣動拉鋸,有些無奈的抬頭看了看。

  紅色柱體的周邊有火焰繚繞,然而那火卻一點都不炙熱,反而涼涼若冰。

  一道道白金色的細線,盤旋在龔宇雨晴的身邊,幫她將那火焰硬生生排開。

  她這才可以直接涌氣動鋸切到柱體,只是結果……卻不盡人意。

  氣動鋸切了半天才切倒一根柱子,換到第二根還沒切多久,鋸口就崩了。

  明明這柱體并不堅硬,應該并不難切才對。

  可柱體猶如活物,有著十分驚人的再生特質,剛剛切開一道縫。

  后面立馬就又長上了,實在是煩不勝煩。。

  “放棄吧,你這么切,切到轉化之災全面鋪開也根本切不掉這些柱子。”

  聽到熟悉的聲音,龔宇雨晴皺著眉頭回頭看了看,“舅舅?你不是在院長那邊嗎?”

  龔宇光聳聳肩,“真是抱歉,那位像是得了肥胖癥的康漫院長已經被我隔離到閣樓陽光房去了。”

  “嗯……玻璃?院長被轉化感染了?玻璃的純凈度能和純凈水相比嗎?”龔宇雨晴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問道。

  龔宇光嘆氣,“我的好侄女兒,你是不是忘記你舅舅的能力是什么了?操控空氣將玻璃房擦得一塵不染,這并不是一件多難的事情。”

  “那位院長被污染的并不嚴重,待里面好多了,看樣子不會被轉化成轉化源。”

  “再加上有總教頭卡薩博看著,我在那邊根本沒什么用,所以就過來找你了。”

  龔宇雨晴卻絲毫不給自家舅舅面子,“你怎么知道里面沒有潛伏的轉化源?”

  “我用了十幾顆澄凈水晶,唔……那位總教頭卡薩博也拿出來幾顆,所以沒有問題。”龔宇光也不生氣,回道。

  “澄凈水晶可不便宜,而且還只是一次性用品……你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

  “人都快掛了,能不大方嗎?”

  龔宇雨晴無語,想想還真是這么一回事,這要是人走了,錢還在,自家這位貪財的舅舅八成會被氣活過來。

  只是想來想去多少覺得有點不舒服,“我用兩滴高品質藍色源血,你倒是阻攔得很勤快,你用澄凈水晶反而大方得很。”

  “我的大小姐,澄凈水晶一百塊才能抵你一滴源血,這兩個價格也不能比啊。”龔宇光嘴角有些抽搐。

  “反正我只知道,你很小氣。”龔宇雨晴面無表情。

  好家伙嗎,氣性真大,真記仇……簡直和我一毛一樣。

  龔宇光只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說我的好侄女,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

  “這些紅色柱體,瞅著像是火柱,實則卻是活物,是那轉化源為了造就轉化場提前下的暗手。”

  “只要轉化源還在,你就是再切一百次也沒什么用,過不了多久這該死的柱子又會長出來。”

  “可是切了這根,總比不切好,你說對不對?親愛的舅舅。”龔宇雨晴給氣動鋸換了個鋸口,正準備繼續,回頭看了龔宇光一眼,不咸不淡的冷哼了一聲道。

  龔宇光不由用手捂臉,“姑娘家家的,你還能別說什么切不切的,還這根……聽著就不正常。”

  龔宇雨晴頓了一下,“你還知道我是個姑娘?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呢,我的舅舅。”

  氣動鋸的拉環被拉動數次,突突突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鋸口對準柱體,就要切下去。

  然而就在此時。

  環繞紅色柱體的火焰突然開始變小。

  越變越小,眨眼的功夫火焰就徹底消失不見。

  只剩下一根胳膊粗細、細長柱體,直愣愣的戳在那里。

  柱體似由紅色血肉堆砌而成,表面疙疙瘩瘩,還時不時冒出點血。

  看著有幾分丑陋,幾分搞笑,還有幾分荒謬。

  龔宇雨晴收回氣動鋸,抬頭詫異的看著紅色的柱體,“奇怪,這柱子的火焰居然消失了,周邊溫度下降得…好像也沒那么厲害了,怪事……這是怎么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肯定是轉化源那邊出現了什么問題。”龔宇光看著光禿禿的柱子直皺眉頭,這玩意可真丑。

  “可問題是……轉化之災不是有靜默期嗎?災難一旦開始,就說明起碼有三個轉化之源。”龔宇雨晴跳上高處,向周圍看去,只見遠處剩下的幾根火柱,也同時熄滅,全部都光禿禿的杵在那兒。

  “現在所有的火柱全熄了,總不能三個轉化源全部都出事了吧?”

  “不,你說錯了。”龔宇光神情有些復雜,“轉化之災其實也有特殊情況。”

  “紅色柱子確實就是用來制造轉化場的,為的就是用來放大轉化源的污染覆蓋程度。”

  “每一次出現基本上都是七的倍數……數千年來,十四根出現五次,二十一根出現過三次,二十八根出現兩次。”

  “數千年來?”龔宇雨晴怔了怔,“不是說魔窟是近代才發現的嗎?”

  “那是過去的封印足夠強,魔窟無法突破封印,不能影響表世界,故而漸漸被人類遺忘。”龔宇光冷笑,“人類真是一種又善變又健忘的生物,沒痛到骨子里,壓根兒記不住。”

  “想想也覺得好笑,民間有很多傳說故事都被當成了靈異怪談,直到近代魔窟突破封印,于是過去的事情又被翻了出來,才發現這些怪談大都是真的。”

  “你舅舅我也算走運,血脈覺醒后,又恰逢寄生體系發展迅猛,稀里糊涂的成為了共生者。”

  “可惜走的路子不對,活得夠長,但力量孱弱,這輩子不會有什么大發展了。”

  “那我爸媽是怎么回事?”龔宇雨晴突然問道,“你都一百多歲了,我爸媽才五十幾,你不覺得這很不正常嗎?”

  龔宇光笑笑,“這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是打算你真正踏上超凡之路之后再與你說的,不過你既然現在問了,那我也沒有必要隱瞞。”

  “其實答案很簡單,是因為你媽當時得了怪病,后來沒法,我只能用我的能力,將你父母都放入蟲繭沉睡。”

  龔宇雨晴愣了一下,“你把流風熒光蝶一次性的能力[結繭],用在了我父母身上?”

  “結繭是流風熒光蝶晉升必備能力,沒了結繭,你的寄生體將會永遠處于共生層次,不再發生任何變化。”

  “你根本不是走錯了路子,你只是將自己的能力用來救人。”

  “難怪我爸媽說,如果沒有舅舅就不會有我。”

  龔宇光搖搖頭,“我可沒你說的那么偉大,我只是想救人,但不知道自己付出的代價那么嚴重。”他指了指那根丑陋得有些滑稽的血紅柱子,“還是不說我的事兒了……你之前也看了吧?這里的柱子總共就七根,數量比記載中的都要少。”

  “當然,因為我的權限也不高,所以不排除存在出現過7根柱子,只不過我沒有權限去看。”

  每次轉化之災,形成場域的柱子都是是七的倍數……而這次卻僅僅只有七根柱子……龔宇雨晴心中默念了一遍,表情明顯柔和了許多,緩緩道,“柱子這么少,是不是說明轉化的污染并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嚴重?”

  龔宇光輕點下頜,“其實科學部那邊提出過一個假設,假如被轉化污染的轉化源,自我的精神意志非常強,可以在短時間內抵抗得住轉化的污染……那么就很有可能造成靜默期無效,轉化源難以擴散,最終不僅轉化源有限,場域之柱的數量也有限。”

  “現在看來,這種推測是正確的。”

  “按照這種說法,是因為那位威爾伯教習的精神意志格外強大,所以才造成了轉化源的孱弱?”龔宇雨晴不由回頭看向一目丁習武大樓,“一個小小的武院教習,怎么可能做到這種事情?”似是不信。

  “不,你說得不正確,他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武院教習。”龔宇光走到紅色柱體的邊上,右手輕輕一揮,一道無形的空氣刃就切了過去,猶如滾燙的刀切過黃油,輕而一舉。

  柱體倒塌,發出陣陣猶如哀嚎的轟鳴。

  龔宇雨晴看了一眼斷裂的柱體,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氣動鋸,嘴角抽搐,直接給扔了。

  龔宇光看得想笑,卻還是忍住沒笑,“親愛的侄女,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這個柱子的顏色變得灰敗了。”

  “雖然我不知道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轉化的活力正在迅速降低。”

  “沒準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龔宇雨晴這才低頭又看了那倒下的柱體一眼。

  果不其然,原本鮮紅的柱子,此時居然變得有些暗淡,就像是老化掉色。

  還沒等她看仔細,她的身邊空氣就卷著她飛了起來。

  數秒之后。

  剩下的幾根柱體也統統被切,倒得干凈利落。

  隨著這柱子的垮塌,整個淺鳴武院的溫度,也不再下降,反而緩緩上升。

  到處蔓延的血肉藤蔓、枝丫、苔蘚。

  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枯萎、虬結、掉落。

  盡管對龔宇光拖著自己飛過來飛過去,龔宇雨晴還是有些不滿,可周圍環境的激烈變化,卻讓她不由欣喜。

  她自己當然也能飛,可相比可以操縱空氣的舅舅而言,飛行速度簡直猶如蝸牛,所以……就原諒他吧。

  她剛想與龔宇光說話,詢問威爾伯的身份,就見遠處突然騰起一道光柱。

  那光柱潔白熾亮,神圣純粹,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向著四面八方照射。

  光柱的周邊,有兩個亮晶晶的物體,正環繞光柱而飛,那應該是駕駛著晶體滑翔機的羅米與凱勝。

  龔宇雨晴愣在當場,盡管那光亮到有些刺目,卻又讓她覺得溫暖,不由自主的癡癡凝望。

  她舅舅龔宇光也沒好到哪里去,在看到那光柱的瞬間,就徹底失了神。

  巨大的光柱籠罩之下,一切都變得靜謐而又神圣。

  血污在悄然退卻,污染被無聲凈化。

  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上的痛苦也都逐漸平息。

  如此的神圣而又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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