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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化源之間可以相互吞噬。
這大概是不幸中的不幸。
天知道數以萬計的轉化源相互吞噬磊疊到一處，最終會造就出一個什么樣的怪物。
那樣的場面，即便是李博陽，也不由心冷。
只是，該問的問題還是得問，李博陽穩住心神續道，“龍先生，你說的我都懂了，但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究竟什么是轉化？是病毒？是污染？還是某種輻射？”
“什么是轉化？”龍澤璿看向凱勝，“你沒說？”
凱勝搖搖頭，“家族沒落，很多傳承都沒了，所知并不詳細，我就只知道轉化之災，具體什么是轉化并不清楚。”
“那好吧，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我倒是可以詳細說說。”龍澤璿低頭向下看了看，嘆了一口氣說道。
“首先你們要明白一件事，轉化針對的并非是人，而是周圍環境。”
李博陽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木了，“環……環境？”
“也就說，所有被轉化的人，最終都會死？”
龍澤璿指了指周圍那幾道噴薄的火柱，“你們認為那火柱是怎么回事？是事先布置好的炸藥？？”
“呵……”盯著那逐漸黯淡的火柱，龍澤璿面無表情的輕哼了一聲。
“不不不，”他轉頭看向李博陽，微微搖了搖頭，語氣冰冷，“統統都不是，那只是轉化后的生命體，變成了轉化周邊環境的工具，最終所造成的結果。”
“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話來說，某些人被轉化為特殊的轉化源，這些轉化源沒有污染性，但卻有著極為劇烈的變態性。”
“變態性一旦爆發，這些特殊的轉化源就會瞬間化為血肉炸藥、化為瘟疫蟲群、化為虬結的詭異植物、化為一切可以轉變周圍環境的變態物。”
“從理論上來說，這才是真正的轉化。”
羅米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身子，被純凈水浸濕的腦袋一陣濕涼，他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從來沒怎么動過腦筋的他，聽了龍澤璿的話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眼神突然一亮，猛然轉頭與李博陽說道，“師兄，周圍的溫度在降低，只是降低的速度太緩慢，加之高空風有點大，所以之前我沒意識到。”
李博陽怔了怔，右手伸出，似乎在感受周圍溫度。
然后抬頭看向遠處的火柱，眼神有些無奈。
空氣變得寒冷，但因變化的速度太慢太微小，如不是羅米提醒，他根本不會意識到。
“原來是這樣……難怪威爾伯教習根本不曾對我們出手，他很清楚我們根本逃無可逃。”李博陽澀聲道，“那幾根火柱，應該只是看著像是火柱，并非真正的火柱，并未散發熱量，反而在不斷的吸收熱量。”
“被困在房頂上的我們，遲早會被活生生凍死。”
“你的猜測十分正確。”龍澤璿點頭，“不過你不用擔心，龔宇雨晴……也就是那位白金女士，正帶人砍伐火柱。”
“雖然并不知道成功與否，但起碼也能延緩空氣溫度降低的時間，不會那么快就進入絕死之地。”
“絕死之地？”李博陽反問，然而話剛出口他就心有所覺，低頭自言自語道，“改變環境必然也有其目的，目的是什么？當然是有其它能夠適應此環境的生物降臨……真正絕死無生的絕地，或許就是那生物降臨之地。”
抬頭與龍澤璿對視，李博陽開口，“所以這才是科勒市周圍被打下隔離器的真正原因……龍先生，我說得可對？”
龍澤璿笑了笑，“你倒是一個聰明人……可惜了。”
李博陽目光閃爍，“剛剛凱勝問你不怕死嗎，我還覺得有些奇怪，現在看來……龍先生您可真是不怕死啊。”
龍澤璿沉默了一會，嘆聲道，“人類處境艱難，倘若面對災難無一人可以站出，人類早就滅亡了。”
“我的所作所為，與先烈相比，不值一提。”
聽了龍澤璿所言，李博陽心情更加沉重。
他想到了威爾伯教習徹底失控之前所說的話——魔窟：骨層、糜間、血界。
穿越到此世，明明是個點歪了科技樹，蒸汽科技高度發達的近現代社會，卻莫名其妙的對武道極為上心。
形象點形容，就像是一位道長在直播間當中對粉絲們說到要相信科學，然后道長一個轉身飛躍，跳上了三米多高的圍墻。
矛盾至極，又搞笑至極。
偏偏李博陽對此笑不出來，反而覺得徹骨冰寒。
有科技不去發展，轉而鉆研武道，這矛盾不想還好，越想越讓人細思恐極。
不用任何證據，就間接證明了倆件事。
其一，這個世界有無法避免的大災大難。
其二，科學無法解決（至少是現在無法解決的事），武道可以解決。
那么武道究竟解決了什么事呢？
武道淬煉了人的精神意志，強壯了肉身，使得人類在服用源髓的時候，能夠扛得過去。
源髓變化寄生形態的時候，人類不會因此被寄生污染。
最終誕生超凡人類。
至于這些超凡為何不曾出現在這世界，是因為這些人，都沖在了抵抗的第一線——人類與魔窟的絞肉盤。
之前李博陽就奇怪，為何這么大的聯邦，人口數量這么少。
明明聯邦政府鼓勵多生多育，補貼非常有力度，民間的生育數也不算少，人口總數卻依然維持在四億上下。
現在看來，卻是不知有多少人，去堵住了魔窟的入侵。
甚至所謂的第三次世界大戰究竟屬不屬實，也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李博陽閉眼平復了一下心境，睜眼看向龍澤璿嗎，輕聲問道，“值得嗎？”
龍澤璿沒吭聲，過了一會卻冷哼一聲，“我其實也怕死，我其實也覺得不公平。”
“你看啊，這蕓蕓眾生，愚昧無知，卻又單純快樂。”
“而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又很少快樂。”
“知道越多越不快樂，這真是世間真理。”
又是一陣沉默，而后卻是粲然一笑，他看著下方猶如煉獄喪尸的畫面，像是自我解釋，又像是說與旁聽——
“誰讓我愛著這個世界呢，愛上就已經輸了。”
“我不想失去我的弟弟妹妹，也不想失去我的父母，更不想失去這個并不璀璨，但卻讓我無憂無慮生長的世界。”
“那么多好友，那么多知己，那么多能夠聊得來的戰士……就這么沒了啊，我要是不恨，那我就不是人了。”
“其實我的心一開始很小，本來想要守護的人也很少……”
“可是隨著我接觸的人越來越多，接觸的事越來越多，我的心就越來越大。”
“我是如此的憎惡，我又是如此的留戀，所以哪怕讓我付出生命的代價，只要可以守護這個世界……”
他的聲音是如此的炙熱，他的情緒是如此的濃烈，他的眼神飽含了深情。
李博陽三人聽了，不由齊齊動容。
羅米起身從原地站了起來，沖著對方深深鞠了一躬，“龍先生，謝謝您。”
凱勝對著龍澤璿行了一個貴族古禮。
李博陽卻輕聲淺述，“這世間沒有那么多歲月靜好，只是有人在默默負重前行。”
“你是了不起的逆行者。”
逆行者？
龍澤璿細細品味，面露微笑，“謝謝，我很喜歡。”
“不過現在時間有些緊了，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先來說一下你們該怎么逃命。”
他右手一揮，地面長出三株晶瑩剔透的荊棘，荊棘長得極快，眨眼之間就變成了類似滑翔機的模樣。
“再過一會兒，估計會發生地動，屋頂會崩裂，會有氣流從下方噴涌而出。”
“這是你們唯一的活命機會。”
“還請珍重。”
李博陽看著那三架荊棘編織而成的滑翔機，心中不由一動，“是源血？”
“對，就是源血。”龍澤璿也沒隱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隱瞞沒有任何意義。
“之所以能夠拖延這么長的時間，是因為白金女士拿出來的那兩枚純凈源血。”
“對于轉化者來說，最頭疼的東西應該就是純凈之物。”
“這個我知道，純凈水可以阻隔轉化源的污染，保持自我清醒。”時不時往頭上倒水的羅米飛快的插口一句。
凱勝嘴角抽了抽，有些無語，他怎么不知道李博陽的這個小跟班，話居然這么多。
這本來應該是他說的。
不過是短短的接觸，無論是別扭傲嬌的貴族少爺還是平民家的木訥少年，就都開始與龍說話為榮。
李博陽掃視了一眼，有些覺得好笑，卻又并不覺得驚訝，畢竟龍澤璿的非凡人格魅力，他也是親眼所見。
頓了一下，他繼續問道，“是因為那兩滴純凈度極高的藍血，所以被轉化的威爾伯教習被困住了？”
“是也不是……純血無論多么純凈，依然是極為難得的能量源，對轉化者而言，更是難得一見的補品。”
“所以威爾伯教習需要足夠長的時間，才能將那兩滴純血給吞掉？”
龍澤璿表情微微有些復雜的看向李博陽，“你早就有所推論？”
李博陽聳聳肩，“您到這邊之后，與我們談話的態度一點都不急，我這要還想不到，那才奇怪。”
羅米一臉茫然的與凱勝對視，“凱勝師兄，你聽懂師兄他在說什么嗎？”
凱勝撇撇嘴，明明聽懂了卻還是搖了搖頭。
心中暗道，真是個怪物。
“好吧，你既然推測對了，那么你能告訴我為什么我不阻止嗎？”龍澤璿似是好奇問道。
李博陽笑笑，“那肯定是因為……那兩滴源血有問題啊。”
龍澤璿眼神巨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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