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度兄啊,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早已洞悉了真相,為何還讓你女兒”
“你不了解我的女兒”
“嗯”
“現在想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確實很有趣,你不覺得嗎”
“不覺得”
“譬如說,姚弋仲為什么明明可以殺了我卻會突然收手”
“這倒是一個問題”
“聽竇氏族長說,裴苞是把姚弋仲叔父的死,全部栽贓嫁禍到了我的身上,這才說動了姚弋仲”
“你的意思,在姚弋仲的心里還有其他更大的野心,這個野心甚至大到了可以暫時先把他的仇恨先放下”
“也只有這么解釋才能說得通”
“呵呵好一個羌人啊”
“而且我的女兒,在那天夜里,也并沒有任何示警與我”
“”
“姚弋仲那天是在被挑唆后才想殺我泄恨的,可他卻沒有當場擊殺我,那么無論他出于什么目的,他的內心肯定是無比憋屈的,這個時候他還和我這個“仇人”的女兒獨處在閨房之內,你說,他怎么可能不下毒手凌辱我的女兒”
“可他沒有”
“對姚弋仲沒有這么做我的女兒之后也沒有跟我提起過任何異樣,一切都顯得異常平靜”
“你的意思,你女兒其實已經看出姚弋仲的不軌之心了”
“以我對我這個閨女的了解,她是必然已經看出異樣了,只不過她為什么不說,我卻是一時說不太清楚,但她既然不吭聲,我就索性也繼續裝聾作啞”
“呵呵我是不知道你女兒有什么過人之處,但既然你這么肯定,那我只能恭喜你了,恭喜你賈匹能有這樣一個好女兒竟然連自己親生父親的安危都不顧了
“呵呵,我賈氏之女,一直都很特別,她這樣沉得住氣,想必也有她自己的打算,又或者他很清楚姚弋仲不會在此時對我動手”
“哈你這親爹做的好吧,我也不關心你的家事,我估計你女兒也還不清楚你已經知道姚弋仲和裴苞的陰謀了吧”
“自然不會知道”
“那你覺得她這樣,會不會有幾分是純粹出自女兒家對夫君的盲目順從呢又或者是她聽了姚弋仲的什么鬼話,誤信了他”
“”
“彥度兄啊,你這盤棋下得,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或許吧”
“可我怎么覺得你現在是完全處于被動呢”
“如果只從表面上來看的話,我真的是完全處于被動”
“佩服啊到了這種眾叛親離的時候,你還能這樣沉得住氣我是真心佩服你賈匹了”
賈匹聽著和郁這番稱贊的話,心里卻是只覺得無比沉重,自然也就沒有心思,再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了,所以話鋒一轉,嚴肅地說道:“和兄,你覺得我這次出征所帶的人馬,有多少是晉人呢”
“這”
“許多年前,江統在他的徙戎論里說,關中戎狄已然居半,可你現在看看,這才過去多少年這關中早就是以戎狄為主了”
“哎,朝廷也需要稅收啊”
“和兄說的確實沒錯,可這天氣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真的是一年比一年糟糕,一年比一年冷,北方草原的各路雜胡,也都在不斷內遷,而且是一年比一年來得人多,你覺得以我們現在晉民的人口規模,再過個十年之后,會發生什么”
和郁聽到賈匹這番話語,瞬間就明白了賈匹想要表達什么觀點,所以直接對著賈匹急叫道:“所以你就讓姚弋仲和裴苞一起好好殺一殺,好好籌一籌糧”
“等到驅逐了新平郡的匈奴人,我就要兵指長安,到了那個時候,我也不會再待在安定郡了”
“你不在安定郡,那安定郡必定會群龍無首,諸胡一定會互相廝殺,安定必亂”
“所以,與其到時候讓安定郡的諸胡作亂,不如趁這個機會幫姚弋仲一把”
“你想讓姚弋仲困守安定郡,為你守邊”
“這是他的野心,不是我逼他的”
“賈匹,你別忘記了姚弋仲他們現在殺的可不止是諸胡的人馬安定郡可是還有很多的晉民在甚至還有很多晉民早就依附了諸胡”
“這只能希望裴苞和姚弋仲他們兩個人的屠刀不要那么鋒利了”
“難道你就不擔心他們會打著你的旗號”
“我是提醒過他們不要用我的旗號,可是你覺得他們會不打我的旗號嗎”
“這么說來,你之所以無視裴苞和姚弋仲的不軌之心,就是為了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被你像狗一樣的驅使”
“呵呵,他們應該還在洋洋自得吧”
“呵呵,幸好我不是你的敵人”
“我還是希望能多一個朋友”
“我只是沒有想到裴苞跟你了你那么多年,竟然也會這樣謀算你若不是有人告密,我想你現在也不會這么悠然自得了吧”
“那應該是惶惶不可終日嗎哈哈哈”
“哈哈,好你個賈彥度,到了這種時候,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自然能笑得出來裴苞對我有異心,其實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哦”
“從我逼他認主開始,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了”
“賈匹,你難道很早以前就謀劃好了難道你做了這么多事情,都是為了今天這種情況不這不可能”
聽到和郁的質疑,賈匹再次露出一絲讓人難以名狀的苦笑道:“往往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結果,一般都會變成現實”
“那你難道就沒有針對的預防一下起碼留一個信得過的人啊”
“這世上連自己也會騙自己,誰能真正相信呢何況,要留守安定郡,并且抵御不斷入侵的各路雜胡,忠心反而是最可以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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