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看著眼前滿臉“慈祥”的程咬金，秦明的眼睛突然有些發酸。
他連忙低下頭，聲音沙啞地說道：
“小侄，多謝程伯伯。”
程咬金伸手搭在秦明的肩膀上，笑道：
“好了，跟老夫說說，你之前說的避難是什么意思？”
“除了長孫家和高家，還有哪家想對你不利？”
秦明抬手抹了一把眼淚，隨即便將昨天吐谷渾截殺孫道長一事，以及后來他審訊出來的結果，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程咬金聽得眉頭緊皺。
沉默許久，程咬金才開口說道：
“賢侄你是知道的，你嬸嬸就是出身清河崔氏。”
“這件事，你暫且放一放。等此間事了，老夫修書一封，讓你嬸嬸幫忙打聽一下，看看這件事背后，都是哪家在搗鬼。”
秦明點了點頭，道：
“那就有勞程伯伯了。”
秦明想過了，就連李二都拿五姓七望沒辦法。
自己想要單槍匹馬對付五姓七望，那簡直是癡人說夢，與找死無異！
可如果，能夠拉攏五姓七望中的某一家，或者某幾家，那鹿死誰手就不一定了。
正當秦明和程咬金陷入思索之際。
門外卻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兩人循聲望去，然后便見兩道身影邁步走進了門檻。
一身道袍的孫思邈，朝秦明兩人打了個道門稽首。
“貧道見過山長，見過程國公。”
一旁的百里芷跟著施了個萬福，道：
“小女子拜見程國公。”
程咬金朝孫思邈躬身回禮，道：
“程某見過真人。”
秦明見百里芷神色焦急，以為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便走到百里芷身邊，疑惑道：
“芷兒，出什么事了？”
百里芷剛要說話，卻被孫思邈一甩拂塵打斷了。
“還是讓貧道來說吧。”
百里芷扯了扯孫思邈的袖子，擔憂道：
“師父。”
孫思貌擺了擺手，隨即朝程咬金說道：
“貧道想去封鎖區，給那些患者看病。”
“還請程國公，準許。”
程咬金聞言臉色大變。
他還想讓孫道長幫忙安撫城內百姓呢。
若是孫道長進了封鎖區，有個什么閃失的話，那蘭州不就全亂了嗎？
“封鎖區的病患太多了，若是真人有個什么閃失，程某萬死莫贖啊！”
“還請真人三思！”
孫思邈神情嚴肅，質問道：
“程國公如此阻我，難道是想壞我大道？”
程咬金聞言愣了一下，疑惑道：
“真人此話又是從何說起啊？”
孫思邈冷哼一聲，說道：
“我道家向來心懷天下，以解救天下蒼生為己任。”
“貧道若是眼睜睜地看著百姓，遭受病痛折磨，道心必將蒙塵。”
“如今，你阻止貧道解救萬民，這就在壞貧道的修行，壞我大道。”
程咬金聞言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同時在心里瘋狂吐槽。
[這也能扯到修行上去？您老不去算命，真是道家的重大損失啊！]
秦明這時已經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明心里很清楚，既然孫思邈已經到了蘭州，想要阻止他進入疫區，是不可能的。
若是讓孫思邈獨自一人進去，秦明又不放心，同時也擔心百里芷會跟著一起進去。
于是，秦明便想到了兩個人。
眼下的情況，沒有人比他們兩個更合適了。
而且，孫思邈進入疫區之前，還有一個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做。
那就是安撫隔離在家的蘭州城百姓。
因為秦明知道，一旦城內百姓忍受不了隔離帶來的壓力，以及瘟疫帶來的恐懼，很容易就會發生暴亂。
暴亂一旦發生，那蘭州城就完了，嚴重的話，甚至會危及秦府眾人的生命。
想到這里，秦明上前兩步，走到孫思邈旁邊，勸道：
“孫院長，你現在還不能去封鎖區，最快的話，也得明日午時才能進去。”
孫思邈聞言眉頭一皺，耐著性子問道：
“山長，此言何意？”
秦明想了想說道：
“如今，處在封城狀態下的蘭州城，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大量的百姓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而且隨著封城的時間越來越久，百姓的心理壓力會越來越大。”
“若是不能得到有效的安撫，一旦百姓們的精神崩潰，他們要么自殺，要么就會奮起反抗。”
“到了那個時候，蘭州很有可能會變成人間地獄。”
程咬金聞言身軀一震，轉過身，一把抓住秦明的胳膊，神色激動地問道：
“這些事，老夫未曾和你提起，你是怎么知道的？”
“賢侄，你既然能猜到，是不是有法子能解決這些問題？”
秦明心頭一緊，急切道：
“每日的暴動事件和自殺事件多嗎？每天暴動發生幾起？參與人數有多少？每天自殺的百姓，又有多少？這些有沒有統計？”
程咬金嘆了口氣，說道：
“蘭州城太大，而老夫手底下的士卒，還要駐守各大城門。”
“而接種過牛痘，可以在城中巡邏的士卒又有限。他們如今光是處理每日的暴動，就已經是疲于奔命了。”
“老夫根本抽調不出其他人手，去統計百姓的傷亡。”
秦明的心微微一沉。
他沒想到蘭州城如今的情況，已經惡劣到如此地步了。
秦明閉上眼眸，腦海中不斷地回憶著，疫情期間，官方的各種安撫手段。
此時，孫思邈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尤其是在秦明陷入沉思之后，孫思邈更是不敢再出言，生怕打斷了秦明的思路。
一時間，大廳里落針可聞。
程咬金、孫思邈、百里芷，靜靜地站在原地，三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那道白衣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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